31 伊人魂消夕陽前

第二日清晨，相府之中開始了忙碌，一些流言蜚語也是在下人之中流傳了起來，他們家的爺帶回來了一位天仙似得姑娘，很有可能成為丞相夫人。流言也是傳到了栾羽的耳朵裏，她哭笑不得，雖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但是被別人聽到了也是不好。

“喂，安洛，你可不要诋毀我的名聲啊，我還沒出嫁呢。”拍着桌子彪悍的說道。

“你未嫁我未娶，正好一對不好嗎？”挑挑眉毛，雖然只是傳言，但他也是欣喜的。

“不行，你必須把我倆撇幹淨了，否則朋友都沒得做。”龇牙咧嘴，大有一副你不答應我就跟你沒完的架勢。

“好。”應了一聲，斂起了眼睛裏的黯淡與失落，“想要出去轉轉嗎？”

“好啊。”興奮的眯起了眼睛，“你和我一起去？”

“嗯，左右也沒有什麽事情。”

“安恪呢？怎麽不見他的人影？”似乎一大早就不見了人。

“出去見朋友了，畢竟很多年他沒有來國都了，有些人總是要見見的。”

“為什麽他不住在這裏？”哥哥是朝中的丞相，謀個一官半職似乎不是什麽難事。

“個人的恩怨罷了。”和栾羽一起走在小道上，“小恪是一個要強的人，以前我還能猜出他的心思，如今的他連我都看不透了。有時候心中總有些不安，我害怕他會闖禍，可是他的模樣讓我以為自己是杞人憂天。”安靜的說着自己心中的煩悶。出了安靜的府邸，街上的繁雜傳進耳朵裏，才感覺到了國都的熱鬧。

“不愧是天子腳下。”眯着眼睛，看起來是一片祥和寧靜，可在這底下誰知道又掩藏着怎樣的争鬥。

“只是這裏幹淨罷了。”搖搖頭。

“國都裏也有不幹淨的地方？”甚是訝異，當朝天子容得下？

“自然是有。”帶着她拐過一條條小巷，人漸漸的稀少起來，狹窄的甬道只能容兩人并排而行。眼前豁然開朗，喧嘩的聲音再度充斥着耳膜。衣衫褴褛仿若奴隸，光鮮亮麗的富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此時卻是聚集在一起，給人的視覺沖擊絕對不是壹加壹等于二那麽簡單。

“這些人，有的是犯官的家眷，有的是江湖門派被滅後尚存人世的弟子，有的是被拐賣的。其實說到底亦是可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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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的皇帝不管？”既然安洛知道這個地方，沒道理皇帝不知道。

“你認為，天子腳下，若是沒有那位的許可，它可能會存在嗎？”

栾羽沉默着，大蘇的皇帝不是昏君，也不是傀儡。“不是不想動，而是有着顧忌。”安洛的語氣中有着苦澀，“這處交易市場的油水可不小，況且，它早就存在了，或許比大蘇的歷史還要久遠。”

“前朝的？！”什麽樣的勢力可以跨越兩個朝代而不衰？

“或許吧，來源不可追溯，曾經也想将這個交易市場端掉，可惜，受到打擊的反而是皇室，然後，就不了了之。”

四處觀看着，這不是她應該關心的事情，雖然同情這些人，但是她畢竟不是救世主，又怎麽能拯救世人？

忽然，兩道清亮的目光映入眸子裏，純淨的沒有一絲雜質，衣衫褴褛，手上腳上都帶着鐐铐，同她是一樣的藍色的雙眸，只不過那個人的眼眸要淡很多，若是不仔細觀看反而會發現不了。不哭不鬧，嘴角反而帶着淺淺的笑意，清亮的眸子裏是看淡人世間悲歡哀愁的灑脫與淡然。邁開腳步，纖細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笑的魅惑，“喲，在勾引姐姐嗎？”紅潤的唇揚起，看起來也就十六七歲的少年，和她差不多高。

“姐姐是在調戲我吧。”偏頭躲過了她的手指，聲音帶着少年的清朗，“要把我買走嗎？可是一個乖巧的奴兒呢。”咧嘴露出白花花的牙齒，髒兮兮的臉上仍可以看出可愛的酒窩，“買一贈一哦。”伸手扯出一個同樣髒兮兮的人，“哪，姐姐，你賺了。”笑的仿若狐貍，不知怎的，感覺這張臉上的表情和冷钰一樣。

“可是你能做得了主嗎？”懷疑的看着他，側頭看向一旁很明顯是老板的人，本來落在栾羽身上的目光快速轉移。

“當然。”少年自信的說道，“喂，大叔，這個姐姐要買我和我的笨妞。”扯着嗓子吼了一聲。

“額，這位姑娘真的要買他們？”雙眼放光，不知是不是錯覺，栾羽感覺這個老板好像很像将他們賣出去，那種目光就像是将什麽大麻煩丢給別人一樣。

“多少錢，我可是很窮的。”毫不猶豫的殺價，倒是很有意思的小鬼。

“這個……”搓搓手，老板有些猶豫，“五十兩如何？”頂是便宜的價格了。

栾羽搖搖頭，“一兩，白銀。”伸出一根手指頭，安洛愣愣的看着她，老板愣愣的看着她，少年愣愣的看着她，就連一直垂着頭得女孩兒也擡起了頭愣愣的看着她。

“這個……”為難的皺皺眉頭。

“不賣啊，那就算喽。”無所謂的聳聳肩，轉身就要離開。

“姑娘留步，我賣了。”這下子倒是輪到栾羽發愣了，但也僅僅只是幾秒鐘的功夫，“老板真大方。”一抹傾城的笑容，丢出一錠銀子，發呆的人卻沒有接住，“小子，跟姐姐走吧。”沒有理會老板，朝着少年勾勾手指頭。

“喲，倒是沒想到在這裏還能遇到這樣的美人兒？”路被人擋住，被酒色掏空的身子哪怕有着一副再好的容貌也會被人厭惡，更何況這人雖然算是俊朗，但是還是比不上安洛的，更不要說和北辰軒比了。

撇撇嘴，“你擋我的路了。”挑起眉毛，斜睨的他，“好狗不擋道，沒聽說過嗎？”

“牙尖嘴利，公子我最喜歡了。”笑的淫蕩猥瑣，“就是不知道在……”

“啪”剩下的話尚未說出口臉上便多了一個巴掌印，揉揉手掌，“小子，姐姐不想看到他那張嘴。”側頭對着少年說道。

“姐姐還真是厲害啊。”少年笑的燦爛，“啪”又一個耳光響起，尚處于呆滞狀态中的公子更加的呆滞，然後眼中冒出了熊熊的怒火，“你……”

啪啪啪，幾個耳光連響，“沒用，就這樣還想要調戲我家姐姐。”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捂着肚子和嘴巴倒在地上哀嚎，那些個狗腿子終于是想起來了護主，但是看到少年的手段又感覺心裏發寒，“你可知道我家少爺是誰？”色厲內荏的吼道。

“喲，比身份是吧。”栾羽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身後的安洛，“你可知我家的爺是誰？大蘇的丞相，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敢在我家也面前放肆。”話到最後聲音變得不可一世，“見到我家爺也還不下跪嗎？有沒有規矩？”完全一副仗勢欺人的嘴臉，牛氣哄哄的。

“丞。丞相。”幾人慌了手腳，在這國都之中誰不知道當今的相爺堪比皇親國戚，甚至比那些普通的皇子身份還要高出一些，惹上這樣一尊煞星，啧啧，後果不堪設想啊。

“大，大人饒命。”撲通撲通，幾個狗腿子跪了下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小羽，玩兒夠了？”眼神溫和，絲毫沒有把他們放在心上。

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傻呵呵的笑着，“夠了夠了。”連連點頭，“小子，跟姐姐回去。”一揮手，頗有幾分**大姐的風采。

“好的姐姐。”拉起一直沉默的女孩兒，屁颠屁颠的跟在了栾羽的身後。

這只是一場無關緊要的鬧劇，栾羽沒有放在心上，安洛也沒有放在心上，不知名的公子甚至在他們的腦海裏連模樣都模糊不清，所以，很久之後當栾羽遇到他的時候，不曾想到第一次的見面竟是這樣。

洗漱幹淨後栾羽才發現少年少女是很精致的人兒，有六分相似的臉龐，少年拉着女孩兒的手，“姐姐，我叫墨瑾，她是我的笨妞，叫夕顏。”

“姐姐好。”夕顏有些羞澀，清亮的眸子裏不時的閃過一抹哀傷。

翹着二郎腿倚在扶手上，撐着頭，“說吧，有什麽秘密，不說就走吧。”痛快的說道，那老板的表現明顯就不正常，好像這個少年不是他的貨物反而是他的祖宗一樣。

“姐姐這樣無情嗎？”少年可憐巴巴的看着她。

“墨瑾，我有一個弟弟可比你可愛很多。”俯身點在他的額頭上，“老實交代，不然可不要怪姐姐哦。”笑的妖嬈魅惑，傾國傾城。

“說就說。”孩子氣得打開栾羽的手，“夕顏是我在路上遇到的，因為意外我的內力只剩下一小點，在那個人口販子那裏修養，順便找找有沒有順眼的人可以敲一筆。”

“我就是那個順眼的人？”眯起的雙眸閃爍着危險的光芒。

“自然不是。只是姐姐很漂亮，想要跟着姐姐。”就你這副摳門的模樣我能敲詐出什麽？心裏憤憤不平卻是不敢表露出來。

“為什麽那個老板那麽怕你？”

“自然是在小爺手裏吃過苦頭的。”例如威逼利誘身體精神雙方面摧殘，坐立不安，吃睡不安等等等等。

“你是什麽人？”

“江湖人。”

“夕顏？”

“嗯？姐姐。”夕顏擡起頭，“我母親被家裏的夫人陷害，帶我逃了出來，卻還是死了。我原本的名字叫做落槿。母親死前，我給自己改了名字，讓自己記住那一份仇怨。”抓着墨瑾的手握的更緊，清澈的雙眸染上了深深的恨意，清麗脫俗的容顏因這一絲怨恨平添了些許魅惑，如同堕入地獄的神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