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車到站時,雨勢又大,像是從天上倒下來一樣。
姜喻站在站牌裏,拍拍身上和頭發上的水,等着胡佩蘭拿傘過來接她。
阮沉單肩挎包,往雨幕裏走。
“阮沉。”
“我媽媽待會送傘來,我們一起。”
“你早上還不舒服,現在淋雨會生病的。”姜喻喊住阮沉,這麽大的雨,等阮沉回去,肯定從裏到外都濕透了,他早上身體不舒服,不能淋雨。
阮沉聞言,頓住腳步,默默的站到姜喻身邊。
站牌空間小,根本擋不住雨,姜喻不停的後退,都快抵上站牌後的廣告牌上,她胸前的衣衫被雨飄濕,白色的校服貼在身上,勾勒着她微微隆起的胸/部。姜喻發現了,偷偷瞅了眼阮沉,見人沒看過來,紅着臉把書包從後面移到前面。
阮沉眼睛垂下,往姜喻的方向看,她低着頭,平時飄柔的黑發此刻有些潮濕,貼在脖頸上,睫毛仿佛也被雨水打濕,輕眨眼的時候好像帶着微光。
姜馳來時,就看到他姐和一個高高帥帥的男孩子站在一起,他姐還低着頭,抱着書包,一副羞澀的樣子。
“姐。”
姜馳喊。
姜喻聽到聲音,循聲看去,姜馳站在站牌的另一邊,打着一把太陽傘,手裏拿着一把長柄傘。只是……姜喻看着姜馳的造型,沒忍住,噗嗤一笑,“你怎麽紮了兩個小啾啾。”她指向姜馳頭上綁着的兩小撮頭發。
阮沉看過來,抿唇,忍住笑。
姜馳絲毫不在意,伸手撥弄那兩撮頭發,“這是我女神喜歡的發型,可愛吧。”還附贈姜喻一個電力十足的wink。姜馳長的不錯,唇紅齒白的,紮着兩小啾也不醜,反而萌萌噠。姜喻忍住笑,“可愛個shi!”
姜馳:“你嫉妒我的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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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喻:“呵呵。”
這兩個字足以概括姜喻此時不言而喻的心情,雨越下越大,姜喻不跟姜馳胡扯,上前幾步拿過姜馳正在打的傘,遞給阮沉,“你打這個,我和姜馳打那把。”
阮沉接過那把太陽傘,遠處看,黑黑的表面倒也不顯得突兀,等打到自己頭上,阮沉一擡眼,被傘內黃綠大紅花底給愣住了,這把傘,深藏不露。
阮沉突然不想打傘了。
姜馳打開長柄傘,姜喻到他傘下,兩人貼在一起往小區裏走,阮沉跟在後面。
“姐,這誰?”姜馳不停的打量走在姜喻那側的阮沉,他縱橫這小區十幾年,從未見過阮沉,而且他姐和這個人好像很熟,那就更奇怪了,姜馳在小的時候就喜歡巴着姜喻,姜喻走哪他到哪,簡直就是個跟屁蟲,所以他姐的熟人他基本都知道,唯獨今天這個陌生的帥氣男孩。
“阮星的哥哥,阮沉。”姜喻道,又跟阮沉介紹,“這是我弟弟,姜馳。”
阮沉點頭示意。
姜馳:“奔馳的馳。”
阮沉:……
姜馳:“怎麽不說話。”
姜喻:“他是沉默的沉。”
姜馳默,那不說話是對的。姜馳看阮沉這樣,就想着阮星挺軟萌的,怎麽哥哥這麽沉默寡言,臉也冷冰冰的,跟欠了他錢一樣,姜馳可不喜歡和這樣的人打交道。到了小區樓下,阮沉收了傘,把傘上的水抖淨。
姜馳突然一拍腦袋,懊惱道,“忘了去超市買醬油了。”說完,又撐着傘一陣風似的往超市方向跑,姜喻喊都喊不及。姜喻的褲腳都濕到了膝蓋下面,抱着書包的手臂也被侵濕,傘根本就沒用,姜喻去看阮沉。
阮沉的傘小,不夠他打的,上半身還好,下半身就不行了,褲腳全濕。
阮沉撸了把頭發,額前的頭發全被他撸了上去,露出光潔的額頭,他低頭看姜喻,聲音在空蕩的樓道裏顯得格外空曠,像說在姜喻的各個角落,“回去後,先洗個澡,別感冒了。”話裏關切之意明顯,姜喻點點頭。
“你也是。對了,我家會煮姜汁紅糖水,裏面會放紅棗,喝了可以驅寒的,你要不要喝,等我洗過澡給你端一碗過去。”姜喻道。阮沉直接搖頭,“不用,你自己喝吧。”
姜喻也不再說,阮沉一直拿着傘,等到了兩家之間的樓道,才把傘遞給姜喻。
“謝了。”
“沒事,同學之間互相照顧嘛。”
阮沉指指她手中的傘,嗤笑道,“你的傘,好醜。”
姜喻鼓着臉,眼睛睜得圓圓的,佯裝生氣的樣子。她的表情逗樂了阮沉,他難得發善心,破天荒的用他修長的手指摸了摸姜喻的頭,手指無意插進那軟軟的黑發裏,濕潤感包裹着自己的手指,阮沉心猛地一跳。
“回去吧。”
阮沉收回手,揣進口袋裏,一手拿鑰匙開門,後面傳來關門聲,阮沉的鑰匙還沒插進門裏,他猛地蹲下身子,用手捂着臉,耳尖開始泛紅。
姜喻一回去就洗了澡,吹着頭發的時候,想到阮沉摸她頭的事,當時沒啥感覺,現在一想起來,他的指尖涼涼的,她的頭皮都能感受到那溫度。她還記起當時阮沉的表情,很溫柔,很難得的,姜喻到四班的這些日子第一次見到阮沉那麽溫和的臉。
姜喻換邊繼續吹,胡佩蘭在外面喊,姜馳也把醬油買了回來。姜喻出了浴室,姜馳端了兩碗姜汁紅糖紅棗水出來,他們一人一碗,用來驅寒。
這是胡佩蘭每次下雨必做的。
第二天姜喻依舊被阮沉的關門聲吵醒,她一點怨言都沒有,哼哧哼哧的起床吃了早飯,趕着昨天出門的時間,坐上公交,迎着昨天的時間,到了校門。等她四處看的時候,果然看見容雪裏背着書包逆着初晨的日光而來。
容雪裏像整個人溢在日光裏,看的姜喻睜不開眼。
“早。”容雪裏打了招呼。
姜喻羞澀的回,“早。”
“昨天給你的筆記看了嗎,可有什麽地方不懂,要記得過來問我哦。”
“嗯,看了點,學長寫的很詳細,我一看就懂了。”
“那就好。”
容雪裏笑了笑,偏頭看她,“我昨天就想問你了,你是不是在等我?”
“啊?”姜喻沒明白。
容雪裏多了尴尬,推了推眼鏡,“因為總是看到你在這,我就以為……如果不是的話,就當我沒說。”
姜喻喏喏的點頭。
怎麽辦,好尴尬啊,雖然她之前不是在等他,可今天确确實實是在等他。
容雪裏撓撓頭,臉紅了幾分,聲音也低了下來,“其實……我看到你,挺高興的。”
姜喻驚訝的張大了眼。
“我,我說笑呢。”容雪裏擡了手,擋住了半面面容。姜喻心裏翻騰起來,容雪裏話裏的意思,是不是說明,他對自己也有點意思。姜喻不知所措起來,臉也不争氣的紅了,在初晨的日光下像要冒熱氣一樣。
“你真可愛。”容雪裏突然摸了她的頭,歪着頭,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
姜喻被他的笑容和摸頭殺打敗,路都快不會走了,差點同手同腳,逗的容雪裏捂嘴直笑。幸福來的好突然,姜喻恨不得給阮沉一個大大的擁抱。
姜喻糊裏糊塗的和容雪裏約了星期天去圖書館,又飄飄浮浮的回了班級。
阮沉竟然不在!
姜喻管不了那麽多,坐在位置上,抱着容雪裏的筆記本,泛起花癡,嘴角挂着蠢乎的笑。阮沉去買了飲料回來,就看到姜喻發傻的樣子,進班級的腳步頓了頓,猶豫着要不要進去,被傳染成傻子就不好了。
“喂。”
阮沉進來,拍拍桌子。
姜喻被拍的回神,眨眨眼,見到阮沉,又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還仰着頭看阮沉。姜喻臉小,空氣劉海又遮住了額頭,此刻笑着,嘴角快咧到耳邊,眼睛彎彎的,褐色的眼裏倒映着阮沉的面容,一瞬間壓倒了阮沉的心防。
“阮沉。”姜喻細聲喊。
“嗯?”
“阮沉。”
“嗯。”
姜喻像聽不見一樣,繼續重複喊,“阮沉。”
阮沉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被人喊出來這麽好聽,他心腔鼓動,喉結上下滾動,在姜喻說下一句話的時候,用手捂住了姜喻的嘴,柔軟的唇劃過手心,阮沉裝作兇狠狠的模樣,警告她,“你以後不許喊我的名。”
姜喻:……
“那我喊你什麽?”姜喻扒拉開阮沉的手,從自己的思想裏抽離出來,搞不懂阮沉的意思,取了名字不就方便人喊,這不許喊名是個什麽梗。
“随你。”阮沉想了想,“除了名。”
姜喻一腦袋霧水,還是答應下來,只當是昨天的雨進了阮沉的腦袋。
顧小落是和曲明和一起來的,姜喻眯起眼看顧小落,顧小落立馬道,“樓梯上碰到的。”
曲明和也點頭,“嗯,順道。”
姜喻嗯哼一聲,顧小落扔給她一包餅幹,姜喻笑起來,什麽都不再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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