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所以其他兩個都好好的,就張天軒送的那個給坐壞了?”顧小落道。
姜喻點點頭,想起那天她就忍不住想笑。
他和阮沉上了公交後,獨獨剩了一個空位,單人靠窗,姜喻先他上車,就坐下了。阮沉則是站在她的旁邊,本來都好好的,但車子啓動後猛地一個急剎,姜喻往前一倒,等回歸原位時,阮沉一下倒進了自己懷裏。
當時場面很尴尬。
姜喻愣愣地看着他,阮沉也迷茫。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輕咳一聲,面不改色的站起來,眼直直的看着窗外。
姜喻發現他的耳尖紅了。
回家後,姜喻掏出書包裏的禮盒,發現張天軒的那個被坐開了,而阮沉給的完好無損。
顧小落啧啧:“屁股的着落點選的很準。”
是的了,非常神奇。
聖誕之後,元旦來了,學校放了三天假。胡佩蘭對姜喻的數學開始了封建迷信治療,在元旦當天大清早的把人從床上拉起來,連早飯都來不及吃,就帶着她坐了一個小時的大巴去了承安寺。
寺裏香火鼎盛,香客不絕。
姜喻被她媽拉着拜完了佛祖拜觀音,還特意求了一個簽。
“了慧大師說了,是好簽,只要你誠心,該你的都是你的。”胡佩蘭用白話文把大師的話簡潔說了說。
“承大師吉言。”姜喻笑。
胡佩蘭帶她吃了寺裏的齋飯,返程時,姜喻望着下方不遠的臺階往上走的人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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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那不是沉沉?”胡佩蘭也看見了,朝人揮了揮手。阮沉自下往上看到了揮手的胡佩蘭,笑了笑,又把目光投到姜喻的身上。
她穿着紅色襖子,凍得發紅的小臉,下巴收進了白色的圍巾裏。
很好看。
阮沉加快步伐走了上來。
“你也來拜佛,一個人?”胡佩蘭向下看了看,沒看到葉一心。
“嗯。”阮沉點頭,“阿姨,你們結束了嗎?”
“是啊,我們正打算回去呢。”胡佩蘭笑着說。
“路上慢點。”
“沒事沒事,我們經常來,倒是你一個人行不行,要不讓我家大姜陪你一起?”胡佩蘭不放心。
姜喻眉心一跳。
下一秒,阮沉眉眼帶笑,一口答應:“好啊。”
“那就這樣。”胡佩蘭偏身對着姜喻道,“媽媽先回去,你陪沉沉去裏面,結束了一起回來。”
姜喻乖巧應下,目送胡佩蘭下了臺階。
阮沉心情格外好,搭上她的肩調笑道:“走吧,你媽媽可是把你賣給我喽。”
姜喻笑:“你随意。”
大雄寶殿門外,姜喻看着阮沉虔誠的跪下,一拜三叩,極其認真的表情。
不知道他替誰求?
阮沉拜完出來,姜喻還呆愣着,他彈了彈她的額頭,笑說:“想什麽呢。”
“沒,你好了?”
“嗯。”
“那回去吧。”姜喻道。
阮沉可不這麽想,好不容易邂逅,單獨相處的時間不能浪費,他想了想,指着不遠的梧桐樹道:“那下面有幾座蓮臺,我們去休息一會。”
姜喻看過去,已經坐了好多人。
她皺眉:“确定還能坐下?”
阮沉想也不想,斬釘截鐵道:“能。”事實如他所說,還真的有空位。
一月的梧桐樹葉已掉完,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桠,偶有幾株敗葉也無法承受冬日的寒冷,和西風的吹佛,脫落了樹體,緩緩落下。
姜喻接住一片,葉子的紋路完全衰敗,好像輕輕一碰就能碎掉。
她轉動葉子,擡頭看頭上的天空。
“一年四季,生老病死,樹是,人也是。唯一不同的是,樹明年還會再綠,人卻不再來。”阮沉盯着那轉動的葉子,突然感慨。
姜喻聽着不對勁,這麽消沉的話不像是他嘴裏能吐出的,她輕睨他一眼:“你怎麽了,冬天到了看到樹葉都心生感概,內心蕭瑟?”
“不是。”阮沉搖頭,“我只是想到了我的爺爺奶奶。”
“嗯?他們在哪?”
“瑞士,和我姑姑住在一起。”
“他們怎麽了?”姜喻問。
“生病了。”阮沉消沉道,“很嚴重的病,病了好長好長的時間。”
這是姜喻不曾見過的阮沉,他的眼裏不再是熟悉的意氣風發,亦或是驕傲肆意。
“能治好嗎?”姜喻低聲問,樹葉也不轉了,手安靜的放在膝蓋上。
“不知道。”阮沉搖頭,“你以前不是問過我以後想做什麽嗎?”
是有這麽回事,姜喻點頭。
阮沉:“醫生。”
姜喻腦海裏一下浮現出了阮沉穿白大褂的樣子,由衷道:“肯定很帥!”
“傻啊你。”阮沉笑一下,曲指敲了她的額頭,“我現在也很帥。”
“你長的帥說什麽都對。”姜喻順着他的話往下說。阮沉這會也沒不好的情緒了,拿過她手上的梧桐葉,輕輕轉動幾下,微笑道,“也曾風華。”
兩人坐在蓮臺上吹了會風,等姜喻禁不住抖了抖,阮沉才反應過來:“走吧,我們回去。”
他今天是黑色的大衣,灰色的立領毛衣包裹着纖細的脖頸,從姜喻這個角度看過去,他下巴上的痣都若隐若現。風挽起他半長的頭發,淡雅的香氣散在空氣裏,姜喻嗅了嗅鼻子,往他身邊靠了靠。
阮沉垂眸:“怎麽了?”
“冷,擋個風呗。”姜喻擡頭,翹起的下巴上肉鼓鼓的,眼睛都帶着笑。
“好處呢?”阮沉好笑看她。
“都陪你禮佛了,擋個風都不願意。”姜喻一聽,立馬有了丢丢不高興。
阮沉逗她:“不是我不願意,是我也擋不住你啊,咱倆體積……”他比了比。
姜喻現在跟個球一樣,跟阮沉的苗條身材一比,那是大了不少。這是變相在說自己胖,姜喻剜了他一眼,雖然她最近有預謀的少吃點飯,但也不見瘦,臉上的肉更是只見多不見少,連姜馳都說她胖了不少。
自我感覺被羞辱了的姜喻,也不厚着臉皮了,她往邊上挪了一步。
阮沉偷笑。
離臺階還差幾步路的時候,姜喻又被人群擠到了阮沉身邊,小孩子你追我趕,到了他們附近,其中一個大點的被另外的推了一下,直直撞上姜喻。
姜喻身子一歪靠到阮沉身上,屬于他的氣息全數撲過來。
“沒事吧?”阮沉瞪了瞪鬧騰的孩子,扶住她的肩。姜喻搖搖頭,臉紅紅的站直身子,低着頭把臉埋進圍巾中,剛剛他靠的好近啊。
“臉紅什麽。”
“凍,凍的。”
“哦~~”阮沉微彎下腰,自下往上盯了她一瞬,“是不是害羞了。”
他臉猛地靠近,精致的面龐給了姜喻巨大的沖擊力,她捂住臉,蹲下身子埋進膝彎裏,耳尖被紅色蔓延。阮沉掩唇輕笑,看着她後腦勺那兩個低低的小花苞,櫻桃小夾子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着動人的光亮。
“好啦,不逗你了,帶你下去吃好吃的。”阮沉用腳尖蹭蹭她。
姜喻一聽有好吃的,等不及的呼得站起來,張口就問:“什麽好吃的?”
“糖葫蘆要不?”
“要。”
“那走吧。”阮沉怕她再被擠着,隔着她厚實的衣服握住她的手腕,帶着人靠近自己,慢慢随着人群下了那臺階。迎面的陽光照過來,鋪陳在兩人身上,姜喻一擡眼就能看到他沐浴在光下的面龐。
她的手腕真切感受到阮沉手的溫度,那熱氣一點一點侵蝕着她。
很奇怪的感覺。
好像心跳在加速,快要沖出心房,需要壓着才能抵禦那突兀的感覺。
三天假期過去,姜喻又投進了緊張的學習中,期末考試就在不遠的将來,她得努力及格。阮沉在這幾天裏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她,關于及格後要履行的承諾,連平日補課時的任務都加了不少。
姜喻欲哭無淚。
期末考試如約而至,姜喻在經歷了兩個月左右的補課,關于數學她确實比以前要順,出了數學考試的考場,她一眼看到站在欄杆處的阮沉。
他身高腿長,往那一站就是一道美麗的風景線。
姜喻現在是實切感受到阮沉的魅力,時不時的就想盯着他看。
還忍不住笑。
阮沉看見她,第一句話就是問:“有把握及格嗎?”
姜喻拍拍胸脯,保證道:“絕對。這次題目好多都是你押過的。”
“那就好。”阮沉一想到自己即将要被兌現的承諾,喜上眉梢。
“嗯嗯,你放心。”姜喻握拳。
“行,我要去打球,你要不要去看。”阮沉和曲明和他們約在了球場。姜喻也還要等顧小落,點頭答應,順便給顧小落發了信息。
球場上,曲明和跟陳寧已經在厮殺了,等阮沉參與後,三足鼎立。
姜喻在一旁椅子上坐着,沐浴着陽光,看着阮沉球場上矯健的身姿,嘴角恣意的微笑,所有的光點都聚集在他的身上,彙聚成了星芒。
顧小落考完試出來到了姜喻說得地點,她一眼看到的不是球場上的人,而是坐在椅子上帶着微笑,眼神溫柔的盯着阮沉看的姜喻。顧小落心裏隐隐有了答案,幾步過去,擋住了姜喻的視線,微蹲下身子。
她視線與姜喻平齊。
姜喻的眼裏倒映着顧小落的模樣,愣了愣問道:“你幹嘛啊,擋着我了。”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像什麽?”顧小落道。
“什麽?”
“望夫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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