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人模狗樣

一起……一起睡……

楚傾現在就如同僵硬的木偶一樣,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才好,要是可能,恐怕都能從燒紅的耳朵裏冒出燙手的蒸汽。

上輩子陸恒從未對他做出什麽逾矩的事情,兩人之間也從來都是清清白白,怎麽現在卻……

楚傾艱難吞咽着唾液,壓根不願意将陸恒往龌龊肮髒的那一面去想,在他心目中,陸恒向來都是風輕雲淡,不管俗物,活的就如同超脫紅塵的得道高僧,壓根就跟情欲沾不上邊。

他又小心翼翼瞄了一眼陸恒遍布着血絲的雙眼,黑沉瞳孔中分明刻滿了隐忍。

一定是因為太疼了……楚傾下意識給陸恒找好了理由,自己就将自己給說服了,再說了現在的陸恒遠比上輩子他們初次見面的時候年輕,行為舉止上稍有出入,都是正常的。

通過臉上的神情,陸恒就知道他這已經算是默許,有力的手臂輕輕一攬将楚傾向床上一帶。

衣料摩擦的細碎聲音響起,楚傾頓時眼前一片天旋地轉,下一秒鐘,他的脊背就已經抵住溫熱厚實的胸膛,濕熱的呼吸就噴吐在他耳廓,這一瞬間,就連最微弱的細節都被放大了是十倍,神經末梢掀起了一場酥麻的狂潮。

楚傾就如同被雄獅按在爪牙之下的可憐獵物,渾身瑟瑟僵硬不敢動彈,鼻尖萦繞着來自陸恒身上,那股極具侵略性的荷爾蒙氣息,混合着汗水、血液與硝煙的味道,不知道在多少個夜晚讓他魂牽夢萦。

而今,竟然近在咫尺。

陸恒強有力的手臂,摟着一節勁瘦的腰肢,卻并沒有強行施加力道,反倒是如同攏着一簇花枝、撚着一縷細草,極富有愛憐的意味。

楚傾感覺自己的骨髓都要被陸恒胸膛所傳來的灼熱體溫給烤化了,他對陸恒的渴求足足壓抑了兩輩子,這樣的肢體接觸對于他來說,就如同久旱逢甘霖,泛濫的愛意險些要将血管給沖垮了。

上一世楚傾于陸恒的墓碑前凍斃在風雪當中,此時的相擁,就顯得格外如吉光片羽。

“陸叔叔……”楚傾有點不自在,再怎麽說他也是個大小夥子,該有的反應都有,臉頰一片赤紅的羞赧,“您……您別抱這麽緊……”

不料,他的微小掙紮,反倒是讓陸恒的手臂如同牢籠般圈緊,分明是桎梏的架勢,幾乎是将他釘死在自己的懷抱當中。

“叔叔抱一會。”陸恒埋首在楚傾的後頸間,鼻尖呼吸着來自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淡香,只覺得從睜眼面對重生這件事開始,胸腔跳動着的心髒終于有了歸處,聲音又啞上了幾分,“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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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中的楚傾,才将将二十歲,就如同青澀且尚未抽條的柳枝,也如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纖瘦又脆弱,甚至讓他都不敢用力。

腦海中再次浮現,上輩子三十而立的楚傾于清風明月下的淡淡笑顏,明明與現在容顏沒有絲毫差別,可總讓人覺得風雪摧折。

“楚傾……”陸恒喊這聲名字的時候,嗓音不知為何,竟然幹澀難咽,“別來無恙……”

楚傾身體猛然一僵。

陸恒……在說什麽?

然而陸恒只說了這一句便沒有了聲息,楚傾的心髒怦怦直跳,思來想去,也只當這句話是陸恒的夢中呓語。

窗外風雨聲大作,可屋內卻是沉默又安穩,熏熏然的焚香帶着淡淡煙火氣吹入夢鄉,陸恒的雙臂以及寬厚脊背就如同堡壘一般,似是能抵禦所有的侵犯,光是眉目間的威嚴,便能震懾住魑魅魍魉,

楚傾明明心裏打定了主意,只抱那麽一小會,他就把陸恒給推開,但是這“一小會”,可能是薛定谔的“一小會”,誰也說不準到底是多長時間。

就這麽不知不覺,待到睜開眼的時候,竟然天都已經亮了。

窗外暴雨停歇,反倒露出水洗過後的清新,透出碧雲藍天的一角,連空氣都分外甘冽。

“陸叔叔……”身邊的床榻上已經是空空如也,好似昨晚的相擁只是自己的癔夢,楚傾起身張皇尋找,“陸恒……”

還不等他慌慌張張走出門,熟悉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視野當中。

陸恒穿着妥帖的西裝,每一寸都嚴絲合縫,富有光澤的緞面淺淺勾勒着胸肌的輪廓,大概是從戰場上下來的習慣,襯衫外仍然穿戴着背帶式槍套,黑色的皮革束縛着贲張肌肉,看起來透着紳士的老練與男人的特有性感。

“不多睡會?”陸恒看起來氣定神閑,壓根看不出昨夜淋雨的狼狽,看向楚傾的雙眼中帶有微微的寵意,“早飯想吃點什麽?讓下人們送過來。”

“陸叔叔……”楚傾就這麽看着他,一時之間竟然想不出個恰當的形容詞,在人模狗樣和衣冠禽獸間搖擺不定,“您起這麽早……”

陸恒表現得很自然,“陸家的規矩,貪吃貪睡不可教也。”

“那……”楚傾因這一句話,臉頰露出羞赧,“我……”

他臉紅地想要鑽進地縫裏,看這陽光日頭,估摸着都要中午了,怎麽沒有一個人來叫他起床……

陸恒看着他羞紅的臉頰,唇角微微一勾,“你是例外。”

不說還好,說出來,楚傾簡直羞臊地能原地升天,都不敢去看陸恒的,說話結結巴巴,“您……您……不能……”

“不能什麽?”陸恒好笑似的看着他,“嗯?”

他看上去老神在在,表情平定又從容,像是看不出楚傾的羞赧,甚至連言語間的惡劣挑逗意味都藏地極深,除了他自己,誰也察覺不出其中的趣味。

“不能……”楚傾的臉更紅了,耳垂簡直能滴出血,嘴唇嗫嚅着什麽都說不出,“不能……”

他簡直想昏迷過去。

“我餓了……”實在是回答不出,楚傾只能找蹩腳的借口來脫身,仿佛再搓揉一陣都能流出汁液,“陸叔叔,我餓了……”

陸恒氣定神閑,好似寬宏大量放過了他,嘴角卻勾了勾,“好。”

看着陸恒轉身走出小院,楚傾當時懸着的那口氣終于放下,拖着步子邁向房內,可是腦子卻是混沌的,因為他有點想不通,為什麽上一世的陸恒那麽彬彬有禮,溫文爾雅,怎麽現在卻總讓他感覺……

有如虎狼環伺?

大概是睡蒙了……楚傾咣咣拍了拍自己的太陽穴,阻止自己繼續瞎想,自己都在想些什麽,陸恒怎麽可能是那樣的人?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院外忽然傳來一陣兵荒馬亂的腳步聲,伴随着下人們的疾呼聲,“大少!”“大少爺——!”

咣當一聲,大門被人一腳踹開,下一秒鐘,只聽咔嚓上膛聲響起。

楚傾轉身的瞬間,瞳孔猛然放大,因為一把黑洞洞的槍口正對準他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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