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殺掉楚傾……
傅宵燭幾乎是瞬間就暴跳如雷,狠狠怒視着楚頃,咆哮出聲,“你他媽……”
然而還不等他全說完,楚傾就輕飄飄将他打斷,“傅董,我這個人一向都喜歡動拳頭,很少扇人耳光。”
他似乎是将陸恒的笑法全學去了,那種皮笑肉不笑的架勢應對在傅宵燭身上顯得游刃有餘,“上一個被我扇耳光的人,挨了幾千刀,現在還不知道出沒出院呢。”
這是在用陸枭的下場在提醒傅宵燭。
想動他,先掂量掂量站在他背後的陸恒。
果不其然,傅宵燭的眼神下一秒鐘就移到了陸恒臉上,仿佛不死不休般咬緊自己的牙關,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陸恒在這個時候悠悠然開口,好似事不關己,“不是我教的。”
他們這一唱一和将現場的氣氛攪動得微妙至極,說尴尬不尴尬,說僵硬不僵硬,反正只有傅宵燭才懂那到底是個什麽焦然郁結的滋味。
“好,好得很。”傅宵燭的瞳孔猩紅地幾乎能滴出鮮血,臉上還帶着被楚傾扇耳光時指甲刮出來的血痕,真是險些将一口白牙咬碎,“楚傾,走着瞧。”
他生平第一次正兒八經念出這麽個小玩意的姓名。
這也就說明他真的大動肝火了。
同坐在一個車廂內的司機和易言感覺自己就如同身處在即将噴發的火山旁邊,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呼吸,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惹怒這位暴君。
與此同時易言心中不由得驚訝于楚頃的大膽,竟然敢當衆打傅宵燭耳光。
關鍵是……他竟然還能活着……
坐在副駕駛上的易言偷偷朝着後視鏡看去一眼,傅宵燭的西裝外套下面明顯鼓囊着一塊,就證明他今天依然帶着防身手槍。
可剛剛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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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言實在是不敢仔細去想其中原因了。
後座的傅宵燭一直都不開口,司機也根本就不知道目的地,只能一遍一遍在高架橋上兜圈子,眼瞅着天就要黑了,易言終于不得不硬着頭皮開口詢問,“傅董,您想要去哪裏?”
傅宵燭現在什麽應酬都不想去,眼角眉梢全都是寒意,聲音都夾含着冰碴子,“回老宅。”
當車在大門前停穩,摔車門的咣當聲,将迎上來的老仆們都吓了一大跳,不一會全家上下都知道了,今天當家的心情不好,輕易不要上前去觸碰黴頭。
傅宵燭不知道将屋內多少價值連城的古董都砸了個粉碎,甚至還抽出牆壁上挂着的佩劍,把那些祖輩珍藏的油畫卷軸都給砍了個稀巴爛,好像非這樣不能發洩自己心中的怒火一樣。
然而越這麽瘋狂,他心中就越是郁結,臉上通紅的巴掌印簡直就是他作為男人的莫大恥辱!
“楚傾……”傅宵燭赤紅着雙目,死死咬着自己的牙關,一字一句就如同嚼碎血肉,“楚傾……”
就在這個時候房門忽然被敲響,傅宵燭想都沒想抄起一個花瓶就砸過去,“滾——!”
然而門口卻響起一個威嚴的聲音,“難道讓我也滾麽?”
傅老夫人慈面威嚴站在原地,滿頭銀發打理的一絲不茍,手中拎着一串珠圓玉潤的佛珠被人攙扶着。
傅宵燭正處在盛怒的關頭,但是看到老夫人也不得不收斂幾分,表情有點瘋狂也有點不敢置信,“母親……”
傅老夫人的視線凝在他鮮血淋漓的手上,拍了一把身邊的姑娘,“去,給當家的擦擦血。”
她身邊的姑娘當即應了一聲,轉身擡起頭時,露出一雙微微上挑的眼,以及眼尾一顆小小的紅痣。
傅宵燭的眼球就如同被針紮到一樣,眉頭立刻緊皺在一起,“你——”
傅老夫人在這個時候開口,眼神顯得意味深長,“這姑娘叫唐千妍,最近伺候很得我心,人體貼又溫柔,關鍵是長的……”
剩下的話不必言明。
傅宵燭久經商場,他要是再不懂老夫人話裏話外的意思,那他可真就是白混了,“母親……”
唐千妍在這個時候捧起他傷痕累累的掌心,溫柔小意地喊了一聲,“傅董……”
啪的一聲,傅宵燭就如同碰到炭火一般甩開她的手,眉頭厭惡似的緊緊皺着,“別碰我。”
“宵燭。”傅老夫人語重心長道,“大師算過,你的命中帶劫,而且手上的殺孽實在是太重了,必須娶一個八字相合的人鎮宅。姓楚的孩子跟你沒有那個姻緣,眼睛總得看看別處。”
傅宵燭瞪着眼睛完全是下意識反駁,“誰說他跟我沒有……”
然而話一出口,他的心髒就砰砰亂跳開了,幾乎是不知所措地捂緊自己的胸口。
怎麽會……那膽大包天的小玩意當衆扇了自己一巴掌,可自己為什麽還替他說話……
這簡直是百思不得其解的難題,攪動得他心神都亂了。
“妍妍這個姑娘我是極滿意的。”傅老夫人再一次示意唐千妍上前,“媽讓人去廟裏算了日子,今年正月便可以舉行婚禮,等你成了家,媽也就放了心,再不插手什麽了。”
傅宵燭的喉結艱澀滾動,不知道還能在這一刻說出點什麽,傅老夫人的安排當然是極好的,但是他心髒總有一處不那麽服帖,就如同埋入一顆倔強的火種。
燒的他難受。
他的雙手再度被捧起,唐千妍并沒有做多餘的事情,只是輕輕替他擦去破損處的鮮血,怕他疼一樣輕輕吹氣,“傅董,別動。”
從這個角度,傅宵燭能清清楚楚看見她的眼型,就連眼尾那顆紅色小痣的位置都絲毫不差。
和楚頃一模一樣。
“正月二十九。”傅老夫人如同蓋棺定論般開口,“到時候傅家必須舉辦一場大婚。”
這就是在給傅宵燭下最後的通牒了。
傅宵燭的喉結滾動一下,拳頭不自覺低垂下來,“……知道了。”
唐千妍還是頭一次這麽近距離欣賞傅宵燭的臉,不管從哪個角度都無懈可擊,五官鋒銳又立體,一身氣度遠遠不是雜志照片能比的。
她的臉不可避免地紅起來。
然而心裏卻也響起哼笑聲,楚頃啊楚頃……你終究還是比不了我。
不知道為什麽,從聽到“大婚”這個詞之後,傅宵燭就如同失了魂,也遠沒有進門時那樣瘋狂,任由着唐千妍處理自己手掌上的傷口。
然而就在唐千妍的手掌沿着他的手腕即将上滑的時候,他猛然站起來,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并且大聲呼喊,“易言,走——!”
好不容易能喘口氣的易言沒成想老板又開始發瘋,幾乎是匆匆忙忙跑過來,“傅董……”
“你開車。”傅宵燭直接就把車鑰匙丢給他,“去顧家。”
傅宵燭發話,易言不敢不聽,接過車鑰匙遵從命令坐在駕駛位上,然而車剛剛開出去,就聽見後座傳來聲音,“掉頭,去陸家。”
易言心中郁悶不敢說話,只能乖乖掉頭,然而後座的傅宵燭又反悔了,“不,去顧家。”
這到底是要去哪裏,易言實在是無奈了,不由得嘆氣,“董事長……”
其實連傅宵燭都不清楚自己要去哪裏,心髒周圍的血管簡直是前所未有的焦躁,就如同有看不見的猛獸在裏面橫沖直撞。
他狠狠一拳砸在了前方座椅靠背上,幾乎是咬牙切齒,“他媽的……”
這個世界上不可能存在牽絆着他心神的東西,就算是有,那他也不允許其存在。
“給我……”空氣也不知道凝固了多久,傅宵燭赤紅着雙眼,呼出灼熱的吐息,就好像終于下定決心一樣,“……弄死楚傾。”
他這一句話正好與海城的另一頭老狐貍不相而謀。
此時此刻顧夙夜正在書房當中翻看着顧承給他遞上來的資料,嘴角玩味至極地勾起來,“哦?”
他的手指劃過紙張發出沙沙的摩擦聲,最終停留在兩張照片上,指尖輕輕點了點,“他還有個養父和弟弟。”
“是。”站在一旁的顧承點點頭,“他的養父楚陽秋因為拳場黑哨,現如今是植物人的狀态,正在療養醫院接受治療,而據醫院護士稱,前不久楚傾和楚州兩兄弟似乎在病房當中發生了争吵,不歡而散。”
這一刻,顧夙夜眼前再度出現那個拳場上靈活矯健的身影,似乎是明白了點什麽。
他嘴角的笑意更大了,“他現在心裏一定很想給自己的養父報仇吧?”
顧承一時半會不敢搭話,實在是揣摩不透老板心中所想。
“給他一個機會。”顧夙夜将手中的紙張資料全部都放下,向後仰靠在座椅上,夾着雪茄吐出一口濃白的煙霧,“傅氏傳媒旗下的F星傳媒不是有一檔搏鬥競技比賽邀請了大白鯊麽,給楚傾牽線搭橋。”
顧承狠狠愣了一下,實在是不明白其中原因,自己老板看上去明顯對這個楚傾有意思,但是為什麽要把他往傅宵燭的地盤送,這不等于是羊入虎口,“老板,這……”
顧夙夜好整以暇地端坐着,嘴唇吐出的朦胧煙霧半遮半掩着他的臉,顯得嘴角的笑容格外意味深長,“隔山觀虎鬥,不是更有意思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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