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因為準哥哥不是親哥哥。

所以每次她想去找準哥哥玩的時候，媽媽會提醒她，準哥哥要高考了，準哥哥太忙了，準哥哥出去旅游了…

就好像準哥哥長大以後，不再是小孩子，所以不能再陪她胡鬧了一樣。

秦飛月自己也沒法形容這種內心酸酸的感覺。

就是忽然很難過。

尤其是這會兒，看到準哥哥等自己跳舞放學，特意來接自己的時候。

小丫頭正在氣頭上，鬧着別扭呢。

那張小臉蛋繃得緊緊的，就連嘴巴都抿着，漂亮的小鹿眼睛，更是瞪得圓溜溜的，看着許準。

“許準哥哥。”小丫頭終于開口說話了，卻一張嘴就是疏離的語氣。

許準一怔，本來帶着笑意的眼睛，忽然眯了起來。

“怎麽不喊準哥哥。”

加了個“許”字，怎麽聽怎麽不順耳。

他伸出修長手指，要去捏捏小飛月臉蛋上的嫩肉，卻被小姑娘偏過頭一躲，躲開了。

許準的手，僵在半空，頓了頓，緩緩收回，半捏成掌。

哪怕他再直男再遲鈍，這會兒也意識到，小丫頭在和自己犟脾氣呢。

少年彎了彎唇，微微俯身看着小飛月，眯着黑眸，一字一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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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哥哥氣了？”

秦飛月抿緊唇，撲閃撲閃的大眼睛看着許準，輕聲道。

“不是呀，我為什麽要生氣。準哥哥又不是我親哥哥。”

小女生天生就知道怎麽紮心，用什麽樣的話最傷人，還是這樣天真無邪的語調。

許準黑眸一頓，這次是真有些傷心了。

他撐着膝蓋，眯着眼看了小飛月一會兒，平靜的問。

“月月。”

他語氣沒什麽情緒起伏，然而眯着的細長眼睛，卻跟生氣了的巨蟒一樣，看着格外有威懾力。

秦飛月本來氣鼓鼓的小臉蛋一僵，心裏猝然有些後悔。

但小飛月從小就有氣性，有股偏向虎山行的倔強在。

她咬了咬唇，分毫不讓的瞪向許準，聲音帶上了點委屈。

“難道不是嗎！準哥哥不是我親哥哥，所以你去外面玩，你都不帶我，也不會想我。”

“我媽媽說不要打擾你考試，然後我就一直等啊等，我想等準哥哥考完試了，他肯定就有時間陪我了…”

“可是準哥哥一放假就走了。我等了你好多好多天，你都不回來。”

“我就在想，是不是因為我不是你親妹妹呀，所以你長大了，就不疼我了。”

小飛月軟白的臉蛋上，滾下來一道眼淚，明媚精致的小臉，看着委屈極了。

聲音雖然氣鼓鼓的，卻音色清脆甜糯。

在同學眼裏像個小公主一樣驕傲明媚的小飛月，一到許準面前，就好像還是當年那個奶娃娃，不高興了，就癟着小嘴嗚嗚的哭。

只是到底長大了一點兒，也有了一些小淑女的架子，秦飛月沒像小時候那樣張大嘴巴哇哇哇的哭，而是咬着唇，默默的哽咽。

然後那雙眼淚汪汪的大眼睛，就跟被抛棄的小可憐那樣，一眨不眨的看着許準，烏溜溜的眼瞳，像兩顆明亮的黑寶石，叫人看了心都軟了。

許準本來沉下來的臉一頓。

他本來就頂不住小飛月哭，更何況，這次的确是自己理虧。

幾乎是在看到小飛月眼淚的一剎那，他就開始懊悔。

“月月。”

他喉結滾了滾，努力開始哄小妹妹。

“哥哥不是故意的，這次算哥哥錯了，好嗎？”

他蹲下來，平視着小飛月，聲音溫和了許多。

“暑假還沒結束，哥哥接下來還有時間，帶你去你想玩的地方。好不好？”

許準真是從小帶小飛月，都被磨得沒脾氣了，完全沒辦法對小女孩發火，哄起來時，語氣縱容。

就連那張萬年不變又兇又野的臉，都好像變得柔和了不少。

秦飛月眨巴了下眼睛。

“可是…”她每天寫日記，等準哥哥回來，度過了那麽難熬的一段時間。

她記仇，不想就這樣把這事兒翻篇。

她不舒服，她也要讓準哥哥體會一下這種情緒。

小姑娘搖搖腦袋：“不了。你不是我親哥哥，我不花你的錢，也不和你使性子，反正——”

秦飛月那張小臉被許準手掌捏住，像小雞崽子一樣，嘴巴被捏得嘟了起來。

“月月，如果你不想惹我生氣，就不要再這樣說。”

許準壓抑着內心的火氣，想揍人的沖動都有了。

他怎麽不是親哥哥了？

媽的，剖開良心講，從小到大，他對小飛月，難道不是要什麽給什麽，都把她寵到踩他腦袋上作威作福了。

這小丫頭是真沒良心。

哪兒痛專踩哪裏。

“你他媽一生下來，換尿布，沖奶瓶，哪樣老子沒弄過？我不是你親哥哥，誰是？”

許準真是被氣得口不擇言了，捏着小飛月下巴的手，力道也有些緊。

要不是理智還在，他真想揍小丫頭屁股蛋兒一頓。

他不過就暑假出去自駕玩了一趟，回來這丫頭就翻臉不認人，嘴裏淨說一些叫他聽了煩躁的話。

要是讓他知道，是哪個混蛋在小飛月面前，說了些挑撥離間的話，他弄死對方的心都有。

小孩子趨利避害的直覺一般都很準。

成功在許準雷區上蹦跶了好幾下的秦飛月，垂在身側的指尖緊了緊，隐約意識到，再說下去，準哥哥是真的要生氣了。

她無辜的眨了兩下眼睛，用力把眼淚逼出來一點。

然後。啪嗒。

一顆滾圓的晶瑩淚珠，順着小女孩兒淚汪汪的眼睛，砸了下來，落到許準手背上。

許準一怔，就見小飛月垂着眼睛，抽抽搭搭的又哭了。

他觸電般縮回手，懊惱的拍了一下自己腦門，然後垂眸看着秦飛月，語氣放溫柔了哄。

“對不起，哥哥剛才不該說髒話。”

他頓了頓，看到小飛月下巴上，剛才被他用力按出來的紅印。

小孩子皮膚嫩，他剛才一生氣，光想着讓月月別說那些刺人的話了，手上用了點勁兒。

許準懊惱極了，轉過身，對着自己那只手，狠狠打了幾下。

空氣裏立刻傳來他用力打自己手的“啪啪”聲，就跟曬了被子用藤拍拍的聲音一樣。

然後轉過身，對着秦飛月道。

“月月不哭啊，哥哥是混蛋，剛才對你兇了。”

真他媽操蛋。

他從小哄着的小丫頭，一直當寶貝親妹妹疼的，剛才被氣急了，不僅在她面前說了髒話，還變得那麽兇。

也難怪月月被吓到了哭。

秦飛月哽咽的吸了吸鼻子：“…嗯。”

“那準哥哥，你說話還算話嗎？”

還穿着舞蹈服的小飛月，頭發綁成了一個丸子頭，只有碎發掉了幾根到脖頸。

看起來身材苗條纖細，像是柳樹剛剛抽條的那種感覺，漂亮的像個小精靈。

許準摸摸她腦頂，揉了兩下小少女腦頂的丸子頭，哄她道。

“算數。”

頓了頓，他又道。

“月月，我不知道是誰在你面前說了那些話，但準哥哥希望你記住，你不用在我面前小心翼翼，哥哥永遠是你一個人的哥哥，就是親的。”

說到最後幾個字時，許準有些咬牙切齒。

真他媽絕了，他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崽子，他不過就出門一趟，就有翻臉不忍人的意思。

可是他又完全沒辦法對這小家夥生氣。

秦飛月歪着小腦袋，偷偷打量了許準一會兒。

然後把許準這副明明氣到要炸了，又努力按捺的神情看在了眼裏。

她眨巴了兩下眼睛，紅潤潤的唇嘟了嘟，兩只小手背到身後絞了絞。

準哥哥剛才好像真的生氣了呢。

嗯，好吧，那她這次就勉為其難的原諒準哥哥！

小少女到這會兒，才把暑假被抛下的事兒，翻篇放下。

“準哥哥，你別氣，月月剛才也不好。”

她怯生生的認錯。

許準：“…”

他站直身子，嘆氣，按了按鼻梁，另一只手騰出空來揉揉小朋友的腦袋。

“哥哥沒生氣。”

就是有點內傷。

回去的時候，許準給她買了個小蛋糕，又買了一堆女孩子喜歡的小禮物，跟在秦飛月身後，像個大保镖。

剛才進店裏的時候，小飛月背着軟白的雙手，下巴一揚。

“這個，這個，這個，都要。”

她眼神掃過去，許準就笑着替她把看中的禮物扔到購物籃裏。

大帥哥眉弓深邃，眉眼也精致，他皮膚曬成了小麥色，一笑牙齒就很白，顯得眼睛格外深黑，很有野性。

店裏十幾歲的女孩子看到許準，總會下意識的多看他兩眼，然後克制不住的臉紅心跳。

偶爾和許準眸光對上，他黑眸一眯，眉梢微挑。

被他不經意間掃到的女生，就臉紅紅的轉過身。

小飛月眼睛咕嚕一轉，看到這一幕，脆生生道。

“哥哥，你不要早戀呀。不然我告訴慧慧阿姨哦。”

許準一頓，手裏提着滿滿的禮物，眯起眼看着小飛月，有些被氣笑了。

“有出息，還會告狀了。”

他俯身，長指捏着小飛月臉頰上的嫩肉，一字一頓道。

“那你可得看好，告狀有獎，看你盧阿姨怎麽誇你。”

小丫頭片子厲害了，大人的事也敢管。

他勾了勾唇。

“哥哥十八了，不算早戀。”

秦飛月愣了愣，然後氣呼呼鼓起了嫩嫩的腮幫。

哦，十八歲那麽了不起呀。

等着，她也有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