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丢盡獅臉

希爾地獅群并不弱小，它們獅群的數量在這片大草原都算是屈指可數的，而現在其中一頭公獅喪生于阿行的獠牙之下，對于它們而言是個打擊。

喬翊看着阿行嗅了嗅這頭陌生獅子的屍體，而後不感興趣地走開了，他下意識地松了口氣，忽然想起莫爾說的那句“它不怎麽吃同類，除非它餓了，因為獅子肉不如野牛肉好吃”。

“爸爸，你在看什麽？”小尾探出毛茸茸的小腦袋問道。

“看你爸我的下場。”喬翊深深嘆了口氣：“要是咱們三個不争氣，這就是下場。”

父子三獅齊齊打了個寒顫。

他想着自己要是被阿行咬死，喉嚨都撕掉了一大塊肉，或許更慘點會被它吃了，那他真是死不瞑目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反正這幾天他睡覺都離阿行遠一點。

“又想走？”察覺到了喬翊離得有些遠，阿行本來半阖着的眼睛睜開，扭頭看向喬翊這邊，金色的瞳孔在黑夜裏更顯得可怕，本就威風凜凜的獅形又兇猛了幾分。

“沒有。”喬翊猶豫了一下，叼着小獅子挪的近一點，然後緩緩趴下。

“希爾地獅群本來六頭公獅，現在損失了一只。”阿行頓了頓，似乎是在考慮什麽，片刻後才道：“除非這頭是自己離開獅群的，不然它們不會善罷甘休。”

“的确，獅群是會複仇的，不過一般母獅不會參與。”喬翊隔着老遠和阿行說話，即便他挪的近了一點，但中間還是隔了幾十米。

阿行似乎是放棄繼續跟他讨論這個問題，轉而看向已經昏昏欲睡的莫爾：“明天跟我巡視一趟，看看這只公獅從什麽地方來的。”

“你早就發現它了吧？”莫爾甩甩頭，舔了舔臉後清醒了一些：“那時候怎麽不殺掉它？”

“……”阿行沒有吭聲，平靜地看着莫爾。

“也對。”莫爾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甩甩鬃毛：“你那時候忙着追喬翊，還跑了兩天的冤枉路。”

阿行的獠牙微微露出了一點，它甚至沒有低吼，莫爾便起身挪了個位置，甩着尾巴趴下了，深深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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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話實說，現在都不行了。

和莫爾一起嘆氣的還有喬翊，他發愁的是，希爾地獅群如果進行複仇，除非阿行勝了，否則他和兩只小獅子必死無疑，當然這前提是他能撐過那場戰鬥，別死在戰鬥途中了。

可這幾乎是一件難到了極點的事情，就算是阿行這樣的戰鬥天賦也是在無數次大大小小的争鬥中磨煉出來的，他要怎麽在短短時間內達到能保命的程度。

這還不如放他出去流浪。

至少他流浪的時候把自己和兩只小獅子養的皮毛還算順滑，不至于像現在這樣炸毛了。

“爸爸。”小獅子睡着睡着就喜歡爬到喬翊的腹部最柔軟的地方，将毛茸茸的小腦袋一直往裏面蹭，兩只都有這個不良習慣。

“怎麽了？”喬翊問道。

“爸爸，你壓着我尾巴了。”小疤仰起頭，它四肢扒着草地，試圖将自己的尾巴從喬翊的爪下解脫出來。

喬翊一低頭，果然壓着小獅子的尾巴，好在只是前爪，他連忙擡起爪子，小獅子跌跌撞撞地站起來，睡眼朦胧地又開始往他懷裏鑽。

草原的夜晚十分寂靜，莫爾離喬翊較近，他甚至能聽到對方粗重的呼吸聲，雄獅盤踞在這裏，倒是沒有其他掠食者敢從這邊經過。

第二天第一縷晨光落下，每次喬翊都覺得清晨是最有生機的時候。

“起來吧。”阿行已經叼了一只羚羊過來，扔在了空地上：“吃吧，等會還得去巡視一下有沒有其他希爾地獅群的獅子。”

因為趕時間，喬翊和兩只小獅子也跟着吃了一頓，他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小獅子撲在他身上玩耍。

幾頭獅子從昨天的小水潭旁邊經過時，喬翊注意到那頭陌生公獅只剩下半截，內髒什麽早已消失不見。

“鬣狗吃的，還有胡狼，禿鹫。”莫爾擡起頭叫了一聲，還正在啃食那頭陌生獅子屍體的鬣狗聽到聲音立刻四散逃走。

喬翊忽然覺得，他要是死了，還不如讓阿行吃了吧。

“你如果想要加入我們，可能要明白一件事情。”莫爾跨過小水潭從這頭雄獅屍體旁邊走過，炎熱的天氣讓這具屍體看起來并不怎麽樣，許多蒼蠅圍着屍體，而且很多地方都被其他掠食動物扯得七零八落。

莫爾的爪子沾了水之後，它舔了舔爪子道：“阿行非常好戰，你遇到的戰鬥會遠遠高于其他獅群，但作為雄獅，這是天性，更何況我們沒有小獅子，沒有母獅，不需要顧忌。”

說着它就将目光投向兩只還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小獅子。

“莫爾。”阿行在前面走了一圈過來，他金色的鬃毛在晨光下帶着光澤，上面還有些沒有甩幹淨的水，将鬃毛凝結在了一塊，它道：“你在幹什麽？”

“聊天呢。”莫爾笑了起來。

“搞快點，查探完旁邊的領地，确定沒有其他獅子的氣味之後，我們就得繼續走了。”阿行對莫爾這樣懈怠頗為不滿。

“這就是領地太大的煩惱，只是巡視都得好長時間。”莫爾的語氣裏透着一絲笑意，像極了當初它一臉驕傲地說它被阿行打敗這件事。

兩只小獅子悄悄伸出頭看着阿行。

喬翊開始憂愁這兩只不會要走上莫爾的老路了吧？

三只雄獅巡視領地，阿行的嗅覺非常靈敏，一路上倒是沒有再發現其他獅子的味道，這才繼續上路了，離開這裏之後，鬣狗便将剩下的半只獅子屍體啃食殆盡。

晚上阿行捕獵的時候，喬翊正趴在石頭上看着，看着阿行從靜靜蟄伏在草叢裏，目不轉睛的死死盯着獵物，待時機到來時，驟然爆發攻擊，流暢的肌肉曲線在陽光下充滿了力量感。

于是喬翊便将白天學到的捕獵技巧運用到自己的身上，只是他似乎只是學到了皮毛。

“爸爸！”兩只小獅子在草叢裏喊着。

阿行正半躺在草叢裏休息，它安靜地看着喬翊捕獵時的模樣，在見到對方連續兩次“臉剎”之後，将頭扭向一邊，它思考了很久都不明白這只雄獅是怎麽安安穩穩活到現在的，還敢帶着小獅子。

“說不定只是打架厲害呢？”莫爾笑的肚子疼，它蜷縮起了身子，尾巴愉悅地甩着。

“你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阿行嗤笑一聲。

莫爾趴在旁邊繼續看着喬翊狩獵，它道：“技巧有欠缺，但也不是不能提升，畢竟一個能把你給糊弄過去，差點就溜了的雄獅，至少目前我還是頭一次見。”

“砰——”再次臉剎一次，喬翊是真的覺得疼了，他還磕到了牙。

他其實也可以選擇繼續捕捉難度較小的瞪羚之類，但是他不可能永遠捕捉這些，一旦旱季來臨或者阿行和別的獅群打起來，無論是哪一個，都會讓他丢了命。

“爸爸。”兩只小獅子見喬翊原地坐下了，立刻邁着小短腿去蹭蹭，安慰安慰這只受傷的大貓：“爸爸很厲害。”

喬翊舔了舔被石塊蹭傷的爪子，這段時間肚子上的傷口倒是好的差不多了，這會兒卻差點把牙給磕沒了。

小獅子有樣學樣地湊過去舔舔喬翊的爪子，喬翊的尾巴有氣無力地搖晃了兩下後便郁悶地落在了地上，尾巴尖都不想動了。

“爸爸，我不餓，爸爸不要再抓斑馬了。”小尾仰着頭，輕輕蹭了蹭喬翊的胸口，小腦袋在他的懷裏冒出來。

兩只小獅子的模樣讓喬翊感動壞了，但很快小尾就繼續道：“哥哥說要成為能捕捉野牛的大獅子，我也要成為能捕捉野牛的大獅子！爸爸不要捉斑馬，去捉野牛吧，那只大獅子也在捉野牛。”

喬翊感動的話卡在了喉嚨裏，他熱淚盈眶道：“你爸我現在去捉野牛，可能你就再也見不到你爸爸了。”

那邊父子三獅的對話傳入了正在草叢裏兩只雄獅的耳中。

“哈哈哈，太有意思了。”莫爾笑的腹部一顫一顫，它正要扭頭跟阿行說這個事兒的時候，卻見一直在旁邊休息的雄獅站了起來，邁步走了兩圈後又趴下了。

“看不下去了？”莫爾問道。

“嗯。”阿行應了一聲，似乎有些疑慮：“上次在卡邁爾獅群的，的确是它，對吧？”

“是它，它身上的傷還是你親口咬的。”莫爾說道：“你都帶着它了，要不教教它捕獵？你要是不教，我就去教了，你說得沒錯，它的确很有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阿行：我不教，我沒興趣。

莫爾：那我去教了。

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