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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阿行遇到的時候，它就沒有母獅群，然後我和它一起直到今天都沒有母獅群。”莫爾如實地告訴喬翊，但是不知道為何，喬翊從它的語氣裏聽到了一絲心如死灰。

“我其實無所謂它喜歡公獅子還是母獅子，我就是得讓它明白，我和你一樣，是它的兄弟。”阿行出去捕獵之後，喬翊才和莫爾聊起了關于阿行的獅生大事，這是一件非常嚴肅的話題。

莫爾扭過頭看着喬翊，想了想道：“做伴侶和做兄弟不沖突，可以既是伴侶又是兄弟。”

喬翊：……

自然界裏雄獅搞基的不少，莫爾這麽回答，喬翊反倒沒法反駁。

莫爾繼續說道：“為什麽不喜歡阿行呢？我感覺你對它很好啊。”

“對它好，不代表可以成為伴侶，你也對它好，你能成為它的伴侶嗎？”喬翊嘆氣道。

沒想到莫爾竟然認真思考了一下，它道：“我覺得可以。”

喬翊：……

然後莫爾又接着說：“前天晚上塞恩還在說，獅群是共享伴侶的，這樣的話，是能共享你，還是共享阿行。”

喬翊頓時覺得頭皮發麻，他猝然扭頭看向塞恩，塞恩正好在給它哥舔毛，發現喬翊看自己之後，便想要來找喬翊玩，誰知道喬翊直接将頭偏開，看着莫爾道：“共享阿行？你确定？”

恕他想象力有限，實在無法想象它們和阿行一起搞基的樣子，太亂了……實在是太亂了。

怎麽以前他都沒有發現這點呢？

“這不是什麽重點，重點是，你拒絕阿行，它可不一定明白這點。”莫爾猶豫了一下後才道：“它不想接受的東西，就會下意識忽略掉。”

簡而言之，就是只看自己想看的，只聽自己想聽的，選擇性聽取，選擇性理解，它不是不懂，就是在裝不懂！

喬翊久久沒有回答，他也覺得十分棘手。

“那怎麽辦？”喬翊沒談過戀愛，他甚至都沒注意過這種問題，嘆氣道：“我喜歡它，但只是朋友，是兄弟，這輩子都不可能成伴侶。”

除非他下輩子還是獅子，而且還失憶了，說不定還有點可能。

“要不……”莫爾仔細想着，最後想出了一個昏招：“要不你再丢它一次，或者你和別的獅子在一起，說不定它就死心了呢？”

喬翊看着莫爾，他問道：“那我還能活着嗎？”

“我覺得你可以活着。”莫爾笑了一聲：“真的想要它放棄，那就讓它徹底死心，但這過程一定是會讓它非常難過，可除了這個方法，我想應該很難再讓它放棄了。”

喬翊沉默了下來，就在他準備起身的時候，莫爾忽然說道：“你之前問我阿行的脖頸是怎麽受傷的。”

“嗯？”喬翊扭過頭看向了莫爾，他道：“你不是說你不知道原因嗎？”

“我的确不知道原因。”莫爾接着說道：“但是如果你現在問它，它一定不會瞞着你。”

莫爾的話讓喬翊有些猶豫，他看着阿行，不明白自己是從哪一步開始把它給養歪了，阿行甩了甩獅鬃上沾着的獵物血跡，象群已經到達了這邊，即便是獅群也要退讓一下。

阿行一如既往地湊過去，試圖蹭一蹭喬翊，它舔舐了一下自己的爪子之後，又伸出舌頭準備舔喬翊的皮毛，喬翊起身道：“我去捕獵。”

阿行歪了歪腦袋，它看着喬翊好一會兒之後才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它湊近着喬翊，即便喬翊不想要它跟着，也攔不住它，兩頭獅子一前一後地朝着獵物額度方向走去，另一邊圍觀了全過程的塞恩伸出舌頭舔舐了一下獠牙，它仰起頭看向塞森道：“哥哥。”

“閉嘴。”塞森一到這種天氣就不想動彈，保持體力，不願意挪窩。

塞恩委委屈屈地舔着爪子，它什麽都還沒來得及說，而且它感覺自己哥哥最近的脾氣似乎不太好，也不知是誰招惹上自家哥哥了。

莫爾在喬翊它們離開後，便甩着尾巴往這邊走來，它娴熟地趴在了塞恩旁邊，然後越過塞恩，看着塞森道：“你……在那個什麽之前，有追求過獅子的經歷嗎？”

塞森睜開了眼睛，它看向莫爾，冷聲道：“問我幹什麽？”

“很難回答嗎？”莫爾見塞森的專注點在後半句而并未否定前半句，頓時心下了然，它舔了舔爪子道：“之前和北部獅群它們同行的時候，我聽阿修斯說，你們之前的關系是很好的。”

“呵……”塞森冷笑了一聲，它嗤笑道：“它的話你也信？關系很好……的确關系很好，你死我活的那種吧。”

它扭過頭舔了舔自己側身的一道疤痕，那是它從北部獅群出來的時候，身上帶的傷。

和阿修斯戰鬥之後，被對方撕開了傷口，拖着傷口帶着塞恩離開了北部獅群。

“阿修斯和我哥的關系才不好。”塞恩趴在地上，耳朵抖了抖，這種情況怎麽能少了它，它插嘴道：“它偏心阿艾德和尤斯塔它們，就算獵物是我哥殺的，阿艾德來搶奪，阿修斯也不阻攔，甚至攔着我哥。”

這話倒是讓莫爾有些愣怔了一下。

“阿艾德最喜歡搶我們的獵物。”塞恩甩動了一下尾巴，它悶聲道：“我最不喜歡阿艾德。”

塞恩是一頭聽哥哥話的大獅子，哥哥喜歡的，它就喜歡，哥哥讨厭的，它也讨厭，它只要跟在塞森身邊，就覺得非常快樂。

“不過我哥和阿修斯的關系，這個問題和我哥有沒有追求過獅子……有什麽關系嗎？”塞恩反應過來，它看着莫爾，一臉疑惑道：“你是不是想要追求獅子了？”

“我一直都想追求獅子。”莫爾嘆氣道：“難道你不想嗎？”

“我想追求喬喬。”提起這個話題，塞恩就覺得開心。

“你住嘴吧。”莫爾覺得太愁了，它起身到了石頭的另外一邊趴着，離塞恩稍微遠了一點。

它們在議論喬翊和阿行的時候，這兩頭獅子才捉了一只羚羊，這只羚羊很壯，喬翊咬着它的時候，它的四肢亂踹，有一下踹到了喬翊的肚子，不過他讓的很快，沒有踹實。

即便如此，這頭羚羊還是直接被阿行咬斷了脖頸，開膛破肚了。

鮮血濺了喬翊一臉，他的目光從阿行的脖頸上掠過，厚厚的獅鬃将它的脖頸擋着，但是喬翊知道那裏有一道長長的疤痕。

“阿行。”喬翊覺得這樣下去不行，自從阿行說了那句話之後，他就覺得什麽地方都不太對勁，忍了一天了，還是沒忍住，問道：“你脖子上的傷……是怎麽來的？”

他還是選擇接受了莫爾的意見，他的确很想知道阿行脖子上的傷口是怎麽來的。

阿行歪了歪毛茸茸的大腦袋，它舔了舔自己沾着血的爪子，扭過頭不想回答，但眼角餘光一直偷偷往喬翊這邊看，見喬翊還在看着自己，它的尾巴逐漸拉聳下來，貼着地面，輕輕嗚咽了一下後，企圖湊過去蹭一蹭喬翊。

喬翊拒絕了它的親近，擡起爪子擋在了面前。

“喬翊？”阿行不解地歪了歪腦袋。

“不要回避我的問題。”喬翊看着阿行這副懵懂的模樣，他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一個他一直覺得有些違和的問題，片刻後他緩緩道：“你是不是知道我在問什麽，你還在給我裝？”

他意識到，如果莫爾都能明白他所說的話是什麽意思，那麽阿行沒理由不知道，莫爾也曾說過阿行很聰明……除非，正如莫爾所說的那樣“它不是不知道，它只是忽略掉自己不想知道的那部分”。

果然，喬翊看到阿行的耳朵輕輕抖動了一下。

“阿行。”喬翊的語調沉了沉，他道：“不要回避我的問題……”

即便他這樣說，阿行也只是挪了個位置，尾巴對着喬翊，就像它小時候那樣，尾巴掃動着，時不時就拍在了喬翊的身上。

“那好，你不想回答我對吧？”喬翊嘆了口氣，他道：“我不知道你的傷是怎麽造成的，但是，如果是一般争奪領地打架造成的，你沒理由回避我，你現在的樣子，你知道像什麽嗎？”

阿行尾巴搖晃得更快，顯然一副心虛的樣子，但就是不回頭看喬翊。

“像極了你幹了壞事之後，心虛得不敢看我的樣子。”喬翊深吸了一口氣，以前阿行還是小獅子的時候，只要幹了壞事，就無比心虛，以至于每次喬翊回去發現阿行這副模樣，第一反應就是這頭小獅子又幹了什麽。

一般情況下，闖的禍越大，它越心虛。

以阿行現在這樣的動作來看，這個禍闖得絕對不小。

“你不想回答就算了，我們回去吧。”喬翊叼着羚羊，準備往回走，阿行立刻扭過頭快步追了過來，它湊近着喬翊，試圖蹭蹭他，卻被喬翊讓開了，阿行舔了舔爪子，它低聲道：“我不是不回答你，但是……”

它停頓了許久後，才道：“我自己弄的。”

喬翊的腳步停頓了下來，他驀的扭頭看向阿行，這頭金鬃雄獅臉上還有羚羊的血跡，它正看着自己，似乎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連尾巴都不敢晃動了。

“你剛剛說什麽？”喬翊覺得是不是自己聽錯了，或者是自己理解錯了，羚羊被他放在了地上，他死死盯着阿行，道：“你再說一次？”

“我自己弄的。”阿行重複道：“是我自己弄的。”

喬翊的聲音微顫，他厲聲道：“你幹什麽？”

“等你撿我回去。”阿行的語氣稍稍低沉，它的爪子縮瑟起來，踩着草莖，一副做錯事情後委屈的模樣，尾巴輕輕掃地，小心翼翼地看着喬翊：“但是你沒有撿我。”

喬翊知道阿行性格偏執，知道它認定一件事情就很難改變看法，甚至知道它有些任性，但是他從未想到過面前這頭雄獅荒唐到了這個地步。

這對于喬翊而言，甚至比阿行告訴他“你是我伴侶”這件事情更加有沖擊力，喬翊已經不是驚訝了，他是出奇的憤怒。

“你的傷口，是怎麽弄得，你總不可能自己咬開的吧？”喬翊盡量平緩語氣，他深吸了一口氣道：“阿行，你如實告訴我。”

阿行的耳朵往後壓，它上半身略微下壓，片刻後趴在地上，慢慢往前蹭，試圖讨好般地想要蹭一蹭喬翊。

“阿行。”喬翊強忍着心頭幾乎翻湧的怒火，他一字一句道：“我最後一次，你是怎麽弄得？”

“一次不行……就一直弄。”阿行有些畏懼這樣的喬翊，它的尾巴貼在了地上，上前嗅了嗅喬翊，它小聲道：“喬翊，你不要生氣，我只是想要看到你。”

喬翊看着阿行好一會兒，而後才閉上了眼睛，他聲音幹澀道：“我把你救回去了，我陪了你這麽長時間，每天擔驚受怕，好不容易把你養好了，把你放生了，我因為以為你死了，痛苦了那麽長時間，我看到你脖子上的傷口心疼的不行，你現在告訴我，這是你自己弄得？阿行，你瘋了嗎？”

之前喬翊覺得塞森在失去了塞恩之後，那模樣看上去已經夠瘋了，現在看到阿行，他忽然意識到，眼前這頭雄獅比起塞森，可能更加瘋狂。

“喬翊。”阿行看到喬翊轉頭離開，立刻晃了神，它已經意識到自己這件事情讓喬翊非常生氣了，阿行立刻起身跟了上去，它剛想要靠近喬翊，喬翊猛地回頭低吼了一聲，尖利的獠牙險些劃到了阿行，阿行險險避開之後，它嗅了嗅喬翊，低聲道：“你別不要我。”

“我怎麽敢不要你？”喬翊笑了一聲：“你他媽的都自殘了，我敢不要你嗎？你是不是瘋了！啊！你瘋了吧！我跟你說了那是放生，那是放生！你能跟我在一塊兒嗎？你不能，我是人，你是獅子，你跟我在一塊你會失去野性，難道你想一輩子在動物園老死嗎，你想要被許多人圍觀嗎……我給你放生了，你覺得我是抛棄你了，你自殘……哈？你它媽的自殘……我這輩子真是做夢都想不到一只獅子可以自殘！”

喬翊本就壓着許多的情緒，他的情緒一直都在積壓着，他竭力不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身邊同伴，但是在聽到阿行的解釋後，那一刻所有的情緒真的是繃不住了。

“喬翊，我喜歡你。”阿行的耳朵下壓，向後拉聳，它道：“你不要生氣，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

喬翊深吸了一口氣，他咬牙道：“滾開！”

說起來也真是風水輪流轉，之前喬翊逃跑被阿行找回來，喬翊試圖和阿行解釋的時候，阿行一臉兇狠地吼着喬翊，讓他滾開。

現在說這話的，卻成了喬翊。

“阿行，你之前一直不告訴我原因，就是因為明白我知道原因後會生氣吧？”喬翊上前一步，他一直對眼前這頭獅子，都很縱容，準确來說，他其實對這些毛茸茸真的沒什麽抵抗力，但是看到阿行脖子上猙獰的傷口，以及阿行的解釋，他幾乎被怒火沖昏了頭。

“我低估你了，阿行。”喬翊深吸了一口氣，他竭力平靜道：“你不是不懂，你是瘋到了我無法理解的地步。”

他深深看了眼阿行之後，扭頭就走。

阿行甩了甩獅鬃，站在原地好一會兒，之後才輕輕踩着草莖，慢慢往前走，它的頭低着，有些不知所措，它有種感覺，喬翊是真的被它惹生氣了。

而且是非常非常生氣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