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金主派了個小間諜

當年的事有一大半，方安是不好意思講給兒子聽的。雖然他确實讓冬簡伺候過，不過大部分時間還是他乖乖聽冬簡的話。冬簡這人吧，很少急眼，但就在原地那麽微笑着，就有種讓人忍不住想要臣服的威嚴。

大學畢業，他就成了一名職業手模。冬簡剛被阿倫領過來的時候，還沖他低了低頭，笑容腼腆，話不多，叫做什麽做什麽。方安看他總被別人指揮幹其實不該他做的事，就看不過去，分外照顧他。

結果就腼腆了一天。第二天冬簡就開始對方安所有的事情指手畫腳，方安對他多有容忍，然後這種情況愈演愈烈，竟然發展到方安穿什麽顏色的內褲，都要過了冬簡那一關才行。

方安從地主老財兒變成楊白勞之後，他的經紀人阿倫也從橫行模特界的大哥變成了冬簡的狗腿子。阿倫甚至請冬簡幫方安挑選要接的代言。

當時剛出道的方安，心思那個單純啊，心想或許冬簡真是有本事，萬一将來被公司提拔了，自己還是不要得罪的好。他這麽想，就對冬簡百般聽話，不過冬簡那時也對他好，比他媽對他還好，那心思細的，他都替冬簡累！

本來好好的，事情就壞在他去國外給一大牌手表拍廣告的慶祝會上。他喝醉了。第二天醒過來，冬簡一絲不挂的躺在他身邊，眼睛又紅又腫，鼻尖也紅紅的，看一眼就知道之前肯定哭的特別痛。

冬簡看見他醒了，幾乎泣不成聲：“昨天之前我跟我的枕頭，都還是個處兒。今天，我就就……你把我前面開光了，我到現在才知道我喜歡男的。我是獨子，因為你我們家的香火要斷了，我替我八輩祖宗謝謝你。”

這貨上哪兒都帶着自己的枕頭，晚上一定要摟着睡。自從那晚開始，他就成功取代了枕頭的位置！冬簡說：“因為枕頭還是處兒，我不好意思抱着它。”

方安一想，因為他連性向都變了，他可害死冬簡了。“別哭了，我可以彌補你。”雖然那晚他也是第一次，但在這之前他至少知道自己喜歡的是男人，而且，他是純零。

“怎麽彌補？”冬簡手抓着被子，看起來楚楚可憐，“我們家可是斷子絕孫了呀，我爺爺如今在病床上，就等着看看孫子才肯閉眼，你要怎麽彌補我？”

“……”方安不住道歉，想了想自己的存折，“我給你十萬，你去試試，看還能不能喜歡女人，不一定一夜就給彎了。我聽說這事都是天生的，你可能只是嘗個鮮……”

冬簡迅速掃了眼方安神色，撇嘴：“也有後天被強迫的……昨天你把我捆起來，說我要不把你幹的流出水來，你就弄死我。”

方安大囧。

他只能用錢來彌補冬簡，并且懇求冬簡不要把這事說出去。模特圈裏同性戀多了去，手模界也不幹淨，他得保護自己。

“只要你忘了今天晚上的事，這十萬都是你的了。”

“你想用十萬打發我，然後就當這事沒發生過？”冬簡也不裝可憐了，站起來逼近方安。冷厲的眼神把心虛的方安吓得打了個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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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你還想怎樣？”方安壯膽，“你要是不同意，很可能連着十萬也沒有。我現在在這兒圈裏也有一定地位了，你要是得罪我，我就讓人把你狠狠揍一頓，扔到國外不管。”

拜托祖宗，你就拿了這十萬吧。你前面開光，我菊花也開了呀！

就因為最後這句話，方安終于見識到，原來從楊白勞真能翻身變成地主老財。當冬簡撕下喜洋洋的皮，居然露出了紅太狼的平底鍋。

到後來拍攝組都回國了，冬簡留了下來，方安也留了下來。方安被軟禁在一棟四面都是水的房子裏，冬簡當着他的面，兇狠地把來時的小船給劈成了柴火。

“什麽時候放我？”

“等我冬家不再斷子絕孫的時候。”

“怎麽吃飯？”總得再有船來吧。

“飛機空投。”

“那，你直接把這船給我當棺材吧。”這裏就他們兩個男人，冬家不斷子絕孫才怪。結果，老天居然給方安開了外挂，一年之後，方安抱着個嗷嗷待哺的小家夥離開了那裏。

冬咚從出生開始就體弱，一個月有二十天都是在醫院住着的。方安為冬咚操碎了心，和冬簡一起吃住都在醫院，兩人之間的感情日漸深刻，矛盾也漸漸凸顯。

直到冬咚痊愈，方安才有心思尋思自己的事。他談不上出去尋找高尚的自由，也就是想人家喜兒還能從地主老財那裏跑走，他作為紅星閃閃下一代，怎麽能向罪惡的地主階級投身！

兩人有過愛情。可能在冬簡還是他助理時，他就喜歡上了冬簡，要不然他也不能把人綁起來幹那事。

***

方安決定重出江湖，于是一大早他就跟冬簡請假。沒辦法，人家是領導。

“我想去看看老朋友，阿倫你還記得麽？”

冬簡給他把蘋果切成小塊：“今天不要喝牛奶了，你昨天多跑了兩趟廁所。我讓趙姨給你熬了小米粥，你吃半個雞蛋，不許扔蛋白，再吃半個蘋果。今天不要吃香蕉，中午我回來陪你吃飯。”

又來了……總在忽視他的話。“我要去看阿倫。”

“看他幹什麽？”

方安道：“我這幾年連個朋友都沒有，我想找人說說話敘敘舊。冬簡，再這麽下去，我會憋瘋了的。”

“早上生氣對身體不好。”冬簡柔聲勸他。

“我他媽生氣還要分時間啊。”方安拍桌子站起來。

冬簡慢悠悠把冬咚抱在腿上，兩雙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睛盯着方安看。方安吸吸鼻子，低頭看着盤裏煎的金黃的雞蛋，小聲說：“我不該說髒話，不該發脾氣，今天罰我自己跪十分鐘沙發，寫二十遍文明用語。”

“你是孩子的好榜樣，我為你驕傲，方安，跪的時候給自己加個靠墊，別累着。”冬簡拍拍他的手，抱着冬咚回屋收拾東西。

進了房間，冬簡把小書包扔回桌上：“今天你跟你爸爸出去，該怎麽做你應該清楚，回來再說一不小心睡着了，這個月的動畫片都沒得看了。”

冬咚撇嘴要哭：“可我跟元小蛋約好了一起寫作業。”

冬簡把他書包裏的東西倒出來：“拿psp寫作業。”

“老爸你不知道，他……”

“他特別可憐，都沒見過psp長什麽樣。這個借口，你在扁小扁身上已經用過了。”冬簡無情揭露他。“你要明白，你爸爸要跟我離婚，他這是找後路去了。只要讓他找到，他就走了。”

冬咚特別聰明：“他會帶我一起走。”走了就翻身奴隸做主人吶。

“別傻了，嗯？”

“……我就想想。”冬咚哭起來，“想想也不行麽，我去，我給你看好他。游戲機你不許沒收。”

***

方安如願帶着冬咚出門，身後跟着司機小馬，保姆趙阿姨。他去工作室見了阿倫，後者這幾年混的不錯，脫離原來的公司，自己開了個工作室，簽了好幾個有前途的模特。

“什麽，你想繼續當手模？”阿倫震驚過後開始放聲大笑，“別逗了，你不都結婚了麽？瞧你兒子，哎喲，長得跟當年冬簡一個樣。啧啧，好看！”

方安嘴角抽了抽：“你看看我的手，是不是比以前還漂亮？”結婚之後，冬簡不許他碰水，也不許他用化妝品保養，就用食物養着。他本就修長的手，經過保養，又白又嫩，滑溜的讓人抓不住。

“你臉蛋也比以前漂亮不少，真的，現在一看，驚豔！我以前就不該介紹你去當手模，應該讓你去當模特，反正你個子也不低。”

“模特也成。”方安咬咬牙。

阿倫笑：“我開玩笑的，你可別當真。現在哪兒還缺模特啊，一抓一大把，我肯定要新鮮的啊。我告訴你現在什麽模特最缺？”

“什麽？”缺什麽補什麽吧。

“*模。各種情緒道具上市的那個快啊，廣告都接不完。你做不做？”

帶着冬咚出來，方安坐在外面大樓臺階上，氣的不輕。當着孩子的面，阿倫說話也不知道注意。這個圈子真的是太亂了。他得想別的出路才行，但是他什麽都不會啊。大學專業知識多少年沒用，早扔了。

趙阿姨湊過來：“地上涼，冬總讓我給你帶了個墊子出來。”原意是為了防止方安坐在不幹淨的地上。

“方安啊，阿姨能跟你請個假麽？”趙阿姨為難道，“我剛接個電話，我孫子在學校出了點事，我想去看看，他就在市裏上學，不遠的，我一個小時就回來。”

“你兒子兒媳不是在縣裏麽？”

“兒媳過來陪讀。在學校周圍租了個房間，這次就是因為房東突然提出要賣房，我孫子都沒地方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