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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步之遙,一個睡美人側躺在床上,大紅的嫁衣還沒有來得及脫去,頭上剩下的幾根發簪也沒有摘掉。
愧疚感油然而生,要不是選了自己,良辰吉日,公主本該會有一個疼愛她的夫君,如今卻因等自己睡倒在床沿。
喜被上的幹果早被人放在床尾,唐虞年輕聲慢腳走過去。輕輕拔掉剩下的幾根珠釵,又慢慢去脫公主的嫁衣。
嫁衣較為繁瑣,唐虞年暗自慶幸,還好只是脫衣,要是穿她是萬萬做不來。和剛才自己的衣衫相較,還是男子的簡便。
起初唐虞年還擔心公主中途會不會突然醒來,自己這一番動作會不會吵醒她。大概是大婚太累,公主沉沉地睡着,絲毫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唐虞年彎下身子,開始去脫鞋子。紅色的鞋面上還繡着精細的圖案,可能是鴛鴦。唐虞年把鞋子整齊歸置在床尾,拉過來一床喜被給公主蓋上。
床很大,應該很舒服,唐虞年卻沒膽子上床。她睡相不好,萬一不小心滾到了公主旁邊……
還是睡地上好,地上安全。
絲毫沒耽誤,唐虞年開始打地鋪。婚房裏錦緞鋪地。擡眸随意看了看,屋子裏的每一物都讓人嘆為觀止。真有錢,不愧是公主殿下。
唐家很有錢,但就僅和這一間屋子比起來,完全就不是一個級別。報完仇唐虞年立馬和合約未婚夫把財産分割完畢,幾個小時前她還在琢磨要不要包養個小白臉,現在她反過來被白富美給包養了。
床榻上有多餘的厚被子,唐虞年随意抽了兩床。地上鋪着錦緞,又是五月,冷是不用擔心。鑽進被子的前一刻唐虞年還在想她鐵定睡不着,沒想到被子一蓋,聞着淡淡的檀香,不知不覺間她竟真睡着了。
幾乎同一時間,床上的人睜開了眼睛,坐直身子,閑倚床前。新婚之夜主動睡在地上?魏語冰摩挲玉佩,玩味一笑,望着燃燃升起的香爐感慨了一句,“可惜了。”
“雲香。”
“公主。”雲香推門而入,對于驸馬睡在地板上的事情恍若未見,只聽公主又吩咐道,“把香撤掉。”
“李嬷嬷呢?”
“李嬷嬷年紀大了,奴婢見她站累,讓她休息去了。”魏語冰沒說話,又躺了下去。雲香見公主歇下,收拾妥當後關上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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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唐虞年是被外面的光亮驚醒的。在地鋪上呆愣了幾秒,唐虞年回神後立馬跳了起來。
床榻上空無一人。公主呢?來不及細想,唐虞年去撈靴子,正在此時,珠簾從外面挑開,似玉的女子輕笑地看着唐虞年,“時間尚早,驸馬不用如此。”
“我……”唐虞年尴尬地恨不得鑽進地縫。她現在樣子根本不用細看,蓬頭垢面,衣衫不整,鞋子都沒穿上。而公主呢?美人如畫隔雲端,自己簡直是爛泥。
“公主,”穿上鞋子,唐虞年半點不敢耽誤,“是我唐突了。”
“是本宮沒敲門,怎麽能責怪驸馬?”魏語冰臉上依舊是淺淺的笑容,似乎一點都不在意。唐虞年稍稍鎮定下來,又連忙解釋,“昨天我……”
“昨天是本宮不好,沒等驸馬回來就……”後面的話不言而喻,唐虞年又聽她道,“只是還望驸馬不要說出去。”
這種事情她怎麽會說出去?唐虞年訝異,下一秒就見魏語冰直奔梳妝鏡,又從抽屜裏拿出一把精致的小剪刀,然後走到床前。
一系列的動作讓唐虞年直接懵了,恍惚間才想起古代大婚之夜會在床上攤一張白布來檢驗女子是否貞潔,難道連公主都不能免俗?
唐虞年心裏厭倦這項規定,卻明白不可違背,只能趕在公主要割手指之前道,“公主殿下,我來。”
二話沒說,剪刀就到了自己的手裏。魏語冰還往後退了一步。
摸着冷冰冰的剪刀,唐虞年合理懷疑公主就在等着她開口,擡頭一看公主臉上的笑容,唐虞年又覺得自己多心了。
不就是放一點血嗎?她來!
“嘶。”割開手的那一刻唐虞年眉頭一皺,差一點就要忍不住了。真的好疼,這都什麽破規矩。
“辛苦驸馬了。”公主帶着歉意道。
“沒事。”唐虞年擺擺手,裝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臉上痛苦的表情卻出賣了她。“箱子裏有藥,驸馬可需要?”
“不用。”唐虞年斷然拒絕,“這件事讓、旁人知道不好。”公主點點頭,深以為然,“委屈驸馬了。”
她一點都不委屈,唐虞年心虛地謙虛幾句,又趕緊把地鋪收起來。侍女魚貫而入,手中捧着水盆,面巾,漱口等物。李嬷嬷也是這個時候進來的,她徑直奔向床邊,翻來被子露出滿意一笑。
“冬雪。”
一個青年男子從門外進來,“公主殿下。”唐虞年還不明喊這男子要做什麽,雲香在旁解釋道,“驸馬爺,冬雪勤快能幹,您以後要是有什麽事情可以找他。”
找他?原身是沒有什麽貼身小厮奴婢,公主想法很周到,只是她一個女子身邊跟着一個男子……
“驸馬若是不喜可以換一個人。”魏語冰見她為難忙補了一句。
“驸馬,奴才很能幹,您只要有什麽吩咐,奴才絕無二話。”冬雪直接跪在唐虞年面前。
這簡單粗暴的方式,她要是不同意是不是就不起來了,唐虞年連忙起身扶他,果然如此。
見拉不動他,唐虞年轉向魏語冰,“我本是草民出身,原是沒什麽人伺候,這突然出來……還真有些不習慣。”
“既然是公主費心挑選,”話一轉,唐虞年誠懇道,“怎麽能不答應?冬雪是吧?你要是不介意以後就留在我身邊吧。”
叫冬雪的年輕人往雲香方向看了一眼後才起身,“奴才多謝驸馬爺收留。”
此事已了,公主去了外間,屋內留給唐虞年梳洗打扮。冬雪作為一個男子,手卻很巧,左一下,右一下還沒等唐虞年看清楚他就給自己盤好了發髻,“驸馬爺,您覺得可好?”冬雪往後退了一步。
“很好。”唐虞年贊許道。對着鏡中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微微一怔。男兒身也是有一點好處的,就比如此刻,她就不用花幾個時辰的時間來梳發。
再次出門,公主殿下已坐在餐桌前。冬雪拉開椅子,唐虞年再次為自己晚點用飯道歉。
“你我是夫妻。”公主笑道,“驸馬不用如此客氣,再者說,等夫君用膳是應該的。”
尊貴如公主殿下,有時還是要受制于男人掌權的時代。即使比較大多數的女子,她已經站在金字塔頂尖了。
“公主,”唐虞年鄭重道,“沒有什麽應不應該,公主等我是情義,不等也在理,我該謝謝公主。”
語罷,唐虞年為了表示謝意,拿雙新筷子夾了一道看似味道還不錯的菜肴放進公主的玉碗,“公主,您嘗嘗?”
唐虞年能明顯感覺到公主一怔,雲香一衆婢女低着頭,難道在這裏給人夾菜也有什麽避諱?她犯錯了?唐虞年正要補救,魏語冰拿起筷子輕輕咬了一口,旋即放下筷子道,“謝謝驸馬。”
“公主喜歡就好。”唐虞年長舒一口氣,她還以為自己不自覺間犯了什麽忌諱,沒有就好。一頓飯就這樣和諧用完,漱口淨面後公主殿下又進了內間。
“驸馬,”沒一會兒魏語冰走了出來,“本宮這一身可好?”
仍然是一身紅衣,沒有昨日鮮紅,卻絲毫不影響公主殿下的美顏。唐虞年真誠道,“公主殿下您穿什麽都好看。”
女子大概是無法拒絕這麽一句稱贊的,唐虞年眼見公主殿下眉眼一彎,含蓄一笑,心都漏了半拍。
“驸馬,現在出發嗎?”
“現在?”唐虞年不解其意。
“我們不要去給母親請安嗎?”公主殿下反問。
腦子轉了好幾圈,唐虞年才費力想起來母親是誰?原身的親生母親,錢芳蘭。她當然不住在公主府,原身中榜又被封為驸馬,皇帝直接獎勵一套房子做為驸馬府邸,錢芳蘭就住在那裏。
“驸馬?”魏語冰又喊了一聲。唐虞年緩過神來,立馬道,“公主,我們出發吧。”
上了馬車,魏語冰拿出禮物盒,“本宮也不知母親喜歡什麽,只能自己做主選了幾物,驸馬可要看看?”
唐虞年自然推辭了,“公主殿下準備的,母親一定喜歡。”
馬車徐徐前行,大約走了一刻鐘,轉了幾條大街,車夫停了馬車,抽出凳子。雲香扶公主下車。
這麽多人中,對原身最熟悉的也就是錢芳蘭,說熟悉其實也沒有那麽熟悉,原身替換她哥哥的事可是沒跟任何一個人提起,這也包括她的母親,錢芳蘭。在日常相處中原身對自己的母親敬愛又遠離生怕她發現了什麽端倪。這倒是方便了現在的自己,唐虞年和公主一同走進驸馬府。
大廳裏收到消息的錢芳蘭已經等了一會兒,江花進來說公主和驸馬到了,她一激動,差一點親自迎了上去。
“兒子,兒媳拜見母親。”唐虞年和魏語冰一起行了個大禮。
“快、快起來。”錢芳蘭手足無措,她上來想扶公主,卻又不敢上前,顫巍巍的手抖在半空,還是魏語冰主動扶住了她,“兒媳第一次見母親,本該早點來,卻因路途耽誤,是兒媳失禮了。”
“公主殿下……”魏語冰這麽一說,錢芳蘭誠惶誠恐恨不得給她行上一禮,直到察覺是唐虞年在另一邊扶着自己她才稍稍鎮定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虞年:一晚上聞了兩次,我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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