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唐虞年尋着聲音看過去,說話的人正是月貴妃。她和魏語冰都沒來得及開口,月貴妃就把話轉到了皇後身上,“皇後姐姐,您看這小夫妻感情多好。”
“那是自然,”皇後淡淡道,“夫妻之間的感情怎可和別的相比?”
“皇後姐姐說得是,”月貴妃一副謹遵教誨的模樣,又轉向了陛下,“皇上,我們蓮兒可是和興國一般大,臣妾自知蓮兒是比不上興國公主尊貴,可也是您的公主,臣妾如今看見公主和驸馬就不禁開始操心蓮兒的婚事了。”
“月妹妹,”皇後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二皇子,他本人倒是半點反應都沒有,“本宮若是沒記錯,二皇子可是比蓮公主大,宋王都成婚了,您都不為二皇子考慮考慮?”
“皇後姐姐說得是,蓮兒和昭兒是龍鳳胎,臣妾怎會不考慮?只是——”話一轉,月貴妃又面向了皇上,“臣妾到底是深宮婦人,這哪家小姐公子,臣妾真不了解,還是有勞陛下費心。”她說着起身行了一禮。
“快坐下。”皇上笑道,“蓮兒昭兒的婚事朕豈會不操心?只是昭兒剛回宮,不如,”皇上想了想,“還是勞煩皇後辦個宴會邀請各府小姐公子?”
“這本就是本宮該做之事,哪有勞煩之說?”皇後欣然應了下來,無言地掃了一眼月貴妃,心中嗤笑,還不了解,京城各位公子都被她從上到下查了個底朝天吧?
他們幾人說着,唐虞年坐在下面聽着,偶爾掃了一眼二皇子和蓮公主,這兩人都是心不在焉,特別是二皇子,聽到皇後說婚事時明顯一緊張,有了意中人還是不想成婚?
“夫君又在看什麽?”魏語冰道。
“語冰,”唐虞年小聲問,“二皇子是一直在宮外嗎?”看他夾在皇後貴妃之間一句話都說不上,整個人更是和那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二皇弟十歲以後便一直在佛寺。”魏語冰細算,“如今也快十年了吧。”
“中間都不回宮嗎?”唐虞年好奇道。離宮這麽久怪不得看起來都不合群。
“回來過一次,具體不大記得了。”魏語冰道。
皇帝皇後幾人又說了會子話,後宮衆人主動告退,皇上自然去了月貴妃的宮殿蘭苑,二皇子和蓮公主跟在後面,還有唐虞年第一次見到的四皇子,雖只有十二歲,個子竟快追上了二皇子略微估計有一米七高。
承乾宮瞬間安靜下來,皇後的興致明顯沒了多少,倒是吩咐小廚房做了幾道糕點送蘭苑。
“驸馬最近在做什麽?”皇後難得給了唐虞年一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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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母後,兒臣最近幾日在驸馬府陪母親。”唐虞年不卑不亢回道。
“孝順是好事。”皇後淡淡掃了她一眼,“驸馬可聽說前軍器監的事了?”
“兒臣當日在朝堂上見過。”唐虞年思忖一下後道。
“本宮不是說朝堂上,”皇後一眼看弱智的表情,“張書明不思己過在家痛罵禦史臺,想必也有驸馬,皇上罰他在家跪了幾日,又到禦史臺各位大人府上道歉。”
原來當日母親聽了幾句的是張書明,唐虞年掩下心中的震驚,忙道,“兒臣知道了。”
她要的不是知道。皇後一副恨其不争的模樣,本朝對驸馬參政議政并沒有過多限制,她雖不想承認唐虞年可到底進了府,便也想着她能努力經營。
誰知這呆子下朝就回府,不是公主府就是驸馬府。看來是沒救了,皇後厭厭道,“本宮乏了,興國,你今日和驸馬留在宮中用膳再回。”唐虞年便和魏語冰去偏殿歇下。
殿內只剩下她們兩人,唐虞年樂得自在,随手順了杯茶遞到魏語冰面前,“語冰,累不累?喝點水。”
“謝謝夫君。”魏語冰接得也自然,“我不累。”
雖然不是第一次聽魏語冰這般喊她,但每次唐虞年總有一種別樣的感覺,輕輕縮回指尖,唐虞年小聲道,“語冰,不用說這些。”
“夫君問我累嗎?那夫君今日可累?”魏語冰又問。
“我不累。”唐虞年忙搖搖頭,她在這宮裏除了偶爾站會兒基本上都是坐着,今日這戰場也不在她這裏,雖說皇後娘娘仍有些看她不順眼,但到底沒多說什麽。
“夫君好像有心事?”飲完茶,魏語冰主動坐到唐虞年身邊,十分有誘導性,“夫君要不跟我說說?”
好敏銳的觀察力,唐虞年佩服。她确實是在想事情,可是如今魏語冰忽然到了身邊,腦子瞬間一片空白,特別是她還離自己這般近,唐虞年的身子不自覺地往左側移了移,“沒,沒什麽。”
“夫君真沒什麽要說?”魏語冰好笑道,唐虞年現在說的字她是一個都不相信。
當然有。問題多着呢。張書明罵人的話怎麽就傳到了皇上耳中,皇上監視還是誰傳出來?是傳出來的,這種事情就算真罵也只有自己身邊親近之人知道,又是誰洩密呢?如若不是,皇上在各府有眼線,那公主府驸馬府有嗎?一想到這唐虞年簡直是不寒而栗。
除了這件事還有今日見的二皇子葉昭儀。這一個個的都好奇怪,一個昭儀病剛好獨自去禦花園賞花卻不來承乾宮見見剛回來的二皇子。這難道不奇怪嗎?
“我,”唐虞年想了想,揀了個不太引人懷疑的問題,“我就是看着二皇子……不愧是佛寺裏出來!”唐虞年贊嘆道。
“夫君對二皇弟也感興趣?”
‘也?’唐虞年瞬間想到了葉昭儀,而一想到葉昭儀,就不得不想到她剛剛自作多情的同情心,“我就是随口問問。”
“我倒是忘記了夫君對佛寺很感興趣,二皇弟修行的佛寺有些遠,上虞京郊倒是有一座十分出名的佛寺,夫君要是喜歡,來日我和夫君一起看看如何?”
“好啊。”唐虞年硬着頭皮答應,她對二皇子修行的地方一點興趣都沒有。只是現在……察覺自己和魏語冰的距離越來越近,要是自己一起身,唐虞年不能繼續想下去,鼻尖都要沁出汗水。
偏偏魏語冰還無知無覺般随她往這邊挪了挪,拿出手絹,“偏殿是不是有點熱——”
“謝謝語冰。”唐虞年幾乎是一把子拽過了手絹,“我,我自己來就好。”
當着魏語冰的面,唐虞年到底是耐着性子仔細擦了擦臉,可在魏語冰灼灼目光的注視下,實在是有些撐不住,她低下頭,話還沒開口,魏語冰這邊先笑了起來,“幾日不見,夫君一點都不想我嗎?”
唐虞年一整個愣住了。
魏語冰故意往右邊移移,也不知又從哪裏攥出來一方手帕在指尖攪啊攪。“要是說不介意,那是假的,夫君一聲不吭回了驸馬府,不知道的還只當本宮小氣連自家驸馬回府都不願意否則何以偷偷回去?”
“我知道語冰不是——”
魏語冰生生截住了她的話,“不是什麽?”
“別人怎麽說我也不想知道,我現在只想弄清楚,夫君回驸馬府時可曾想過我?”魏語冰倔強地擡起頭,認真問道。
“想、想過。”唐虞年情不自禁答道。
“有多想?”魏語冰不依不饒地問。
有多想?唐虞年不清楚,只是覺得日日陪着用午膳的人變成了母親錢芳蘭,身邊沒了熟悉的人,第一日用膳時其實是有些恍惚的。
按理來說,錢芳蘭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可大約是待在公主府的緣故,無論從哪方面來說唐虞年心裏最信任的其實還是公主。
“我每日都讓小厮回去傳話,不過,”唐虞年緩緩道,話沒說完兩人都懂,唐虞年又問,“我給語冰寫信,語冰可見到了?”
“沒有。”魏語冰毫不猶豫地答,“我沒拆開。”
“原來語冰沒看。”唐虞年有些遺憾又有些慶幸。
“夫君在上面寫了什麽?”魏語冰見狀好奇道,“我回家一定要好好看看。”
“語冰還是別看了。”唐虞年一着急竟拉住了魏語冰的手,等到反應過來時連忙又縮了回去。
“夫君寫都寫了還擔心人看到?”魏語冰好笑道。
那不一樣。現在語冰都原諒她了,翻舊賬這種事,是不是就不用了?唐虞年讪讪地點頭。
“也不是不可以。”魏語冰認真思索後,給了一個讓唐虞年看到希望的答複,“夫君還沒回答我問題呢?”
問題,問題是?
唐虞年低頭,害羞地點點頭,最終還是說了出來,“我也挺想語冰,非常非常想。”
她低着頭,魏語冰只能看見側臉,唐虞年神情緊繃倒是和當日在池邊差不多,不過竟然這麽容易害羞,她只是随口說幾句就這樣臉紅。她的小驸馬,要不是女扮男裝,現在又會在哪?這副樣子又會落到誰的眼中呢?
魏語冰忽然不想去思考。她只覺得今日原諒小驸馬還挺快,明明在府上,自己都已經想好了許多主意來‘懲罰’她。
雖說小驸馬為了隐瞞自己的女兒身情有可原,可到底還是掃了她的面子。前一刻在自己身邊疼得死去活來,剛好點就去看別人……魏語冰想了想,忽覺得自己有點吃虧,而她,從來都不是一個能吃虧的人。
幾乎是瞬間,魏語冰就有了主意。
她的身子往前傾斜了一下,而唐虞年卻還在糾結她剛才說的話,語冰怎麽半點都沒反應,是不是自己說得太直白,下一刻就感覺到有一雙溫柔的手拂過自己的眉眼,随之而來的就是觸感更清晰的唇瓣。
公主是在親她嗎?意識到這一點時,唐虞年只微微看到魏語冰長長的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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