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公,公主,”唐虞年的聲音也在顫抖。再次看向這杯冒着熱氣的茶水,話都說不利索。
“怎麽?”魏語冰卻忽然笑了,“驸馬不喝了?”
應該不會吧,唐虞年苦着小臉,茶盞繼續在手上捧着,哆哆嗦嗦道,“我,我沒三心二意……”
“這種事情,怎麽可能有人會承認?”魏語冰道,“有道是守住人也守不住心,所以本宮覺得母後的法子挺好,這種沒心的人本宮要來也沒意思。”
皇後娘娘這麽狠的嗎?一言不合就教自己的女兒如何毒殺女婿,她頂多就是家世不好,才學少點,上進心少一點,沒必要直接痛下殺手吧?
“那個,”唐虞年努力穩住手中的杯子,小心翼翼道,“公主,冒昧問一句,皇後娘娘還告訴您什麽了嗎?”
“驸馬對死後的事情也感興趣?”魏語冰揚眉。
唐虞年被噎住了,下一瞬就不像在說自己一樣,“我這個做驸馬的死了,總得給公主您找個新驸馬。雖然我這個人是廢了點吧,但公主您白白成了二婚,我覺得,也挺不劃算的。”
“驸馬還挺會為本宮考慮。”魏語冰涼涼地看了她一眼。
“沒有,”唐虞年一副全不敢當的表情,趁機把茶盞放在石桌上,“我就是就事論事,公主,您看,”唐虞年給她算算,“我這個人,家世差,外貌平平,文不成武不就,但——”
“沒想到驸馬對自己的認知這麽精準。”魏語冰好笑地接了一句。
‘但’字後面才是重要好嗎?唐虞年氣結,轉念一想,公主殿下氣好像消了不少,那是不是代表自己做的事情可以稍稍往後面放放了。
“我也是有很多優點的嘛,”唐虞年又給她算算,“公主,我會做飯洗衣打掃衛生——”
“府上有人可以做。”魏語冰道。
她做的和別人的能一樣嗎?好吧,唐虞年嘆氣,公主太有錢也不好,她說別的公主也可以讓人做,“我,我聽話,”唐虞年總算是找到了一個能算作優點的了,“公主讓我朝東我絕對不往西。”
“驸馬前幾日還私自出府。”魏語冰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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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是過不去了是吧?唐虞年總算是體會到了前人口中說談戀愛翻舊賬的經歷。不過,唐虞年的眼睛很快就亮了起來,“公主一言九鼎,公主早上都說原諒我了。”
早上她确實說過,暫且把這一點放過去也不是不可以。魏語冰點點頭。
察覺魏語冰終于松動了,唐虞年心中長舒一口氣,還是繼續賣力道,“公主,我當驸馬真的還是有很多好處的,”
唐虞年給她細數着,“我不喝酒不賭博而且我對公主絕對是一心一意,”天地良心,語冰怎麽就能懷疑她三心二意,來到這裏除了魏語冰,她基本上就沒注意到任何人。
“旁人我一個都沒看啊。”唐虞年耷拉着腦袋,完全不理解魏語冰是從哪裏看出來的。
沒看,魏語冰心中冷哼一聲,站在宮門裏跟她那個二弟說說笑笑的不是你嗎?魏言昭,和她同歲,只比她小了六個月。
這個弟弟,和自己見面的次數她一只手都能數過來。常年吃藥,用旁人的話來說倒是多了幾絲病弱的柔美感。多年住在寺廟,性子溫和,待人有禮,和他那嚣張跋扈的親弟弟完全不同。
“公主。”唐虞年實在是無奈了,“我從上到下身心絕對都幹幹淨淨,而且,”唐虞年眨眨無辜的大眼睛,“遇到公主之前我都沒打算成婚。”這都不算有誠意嗎?
上次聽到這話還能讓魏語冰一怔,這次換了地點和時間,魏語冰扭頭道,“你為什麽不成婚和我有什麽關系?”
“好好,沒關系。”唐虞年柔聲細語哄着,說着說着她自己都要笑了。
“驸馬自己在花園裏賞花,本宮先走了。”唐虞年的笑聲自然沒能瞞過魏語冰,冷言後起身就欲走。
“語冰,”話都還沒說清楚,唐虞年下意識就想拉住她,卻只拽住了一片衣角,很快就從自己手中滑落。
眼見無望,唐虞年正欲要追,魏語冰卻停了下來,“驸馬還有什麽事?”
“我就是……”唐虞年收回手無措地擰着衣袖,低頭看着正在沸騰的茶水,輕聲問了句,“語冰,你茶不要了?”
“太差。”魏語冰轉頭随意撇了一眼,似乎很嫌棄,“不要了。”
“沒有,”唐虞年忙道,“語冰,你點茶的樣子特別好看。”雖然她還沒喝,但味道應該也不錯。
“驸馬見過幾個人點茶?”
公主殿下,您這重點抓的……唐虞年直想撓牆,半晌弱弱地回了句,“就你一個。”現實中就這麽一個,以前她也就在電視上看過,這要說出來,語冰指不定問她在哪看的,還是隐去為好。
就她一個啊,魏語冰唇邊扯出了一絲笑容。唐虞年只當她是在冷笑,又忙結結巴巴道,“我,我雖然就見了你一個,但我喝了好多人準備的茶水,我只要嘗一下——”
唐虞年說着拿起桌上的茶水,就要遞到嘴邊時,魏語冰見狀連忙上前一步把她手中的茶奪了過來。
她這一舉動讓唐虞年完全傻掉了,不是吧,茶裏面還真、真有毒。一開始聽到時她雖震驚和公主說了半會兒話後她只當公主在和她開玩笑呢。
“茶裏沒毒。”魏語冰沒好氣道。
“真、沒有?”唐虞年用懷疑的眼神看着她。
“你很希望有?”
唐虞年直晃頭,可既然沒有,那語冰為什麽拿走。她是不舍得自己的茶?
“涼了。”魏語冰的語氣仍然沒好轉,這次說完直接掉頭就走。幹淨利落一次都沒回頭,只留下唐虞年一個人在那。
秋月找到唐虞年時就見她一個人對着滾燙的茶水和空無一人的花園傻笑,“驸馬,”秋月擔憂地推了推唐虞年,“您沒事吧?”早上上朝的時候明明還很正常啊。
“沒事。”唐虞年心情大好,讓秋月坐到了石椅上。要是平日裏秋月都不一定答應,可驸馬爺今日實在是太不正常,秋月只能硬着頭皮坐下來。
“秋月,我覺得公主還挺可愛的。”唐虞年忽然來了一句。
可、可愛?秋月第一反應就是看向石桌,這桌上放置的是茶不是酒啊。青天白日,驸馬爺怎麽就開始說胡話了呢。
“驸,驸馬,”秋月膽戰心驚道,“您,您別這樣。就,就算您現在失寵了,我們還、還是有機會的……”
“失寵?”唐虞年聽不懂,但大為震驚。秋月不敢再吭聲,唐虞年卻非要她說個清楚。
“驸、驸馬,”秋月從桌上倒了杯茶水遞到唐虞年面前才緩緩道,“奴婢知道驸馬這兩日不開心,但您想想,還不是您一個人先去了驸馬府把公主晾在這公主府的。公主有個脾氣很正常,您何不好好跟公主道歉,說不定就又能和以前一樣了。”
“以前是什麽樣?”唐虞年突發奇想,十分想知道自己和公主平日裏的相處在秋月眼中是什麽樣。
“以前……”難不成真在外面喝醉,回府拿茶醒酒,否則驸馬今日怎麽明知故問,秋月也不敢怠慢,繼續道,“以前您和公主相敬如賓,奴婢這些下人看着都羨慕呢。”
只是昨日驸馬一人用膳還真是有些凄涼,眼下也快到了用午膳的時間,公主那邊也沒派人過來,想必驸馬今日又是一個人。
原來她和魏語冰平日的相處在她們眼中是這樣的。唐虞年抿了口茶,果然很好喝。
“驸馬,”秋月喊了兩聲,又在她面前晃了晃,“您在琢磨什麽呢?”
她在琢磨着公主到底原沒原諒她。其實應該是原諒了吧,唐虞年捧着手中溫熱的茶水,什麽下毒都是公主在跟她開玩笑罷了。連一口涼水都不讓自己喝,公主應該是有點喜歡自己的吧。
可是……唐虞年緩緩放下杯子,公主要的是一個能陪她共度一生的人,那個人只能是男子,不會是她。想到這,唐虞年悵惘起來,就算這一次她把公主給哄好了,下一次又該怎麽辦呢?
“驸馬,”秋月只當唐虞年也在冥思苦想如何才能讓公主原諒,“驸馬,奴婢瞧着公主對您也挺上心,要不,您試着做些事情讓公主開心開心?”
“有用嗎?”唐虞年懷疑道。
“當然有用,奴婢看別人都是這樣的。”秋月脫口而出,又補充道,“當然,公主殿下身份尊貴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哪有什麽不一樣?”唐虞年苦笑道。這世上的女子都是希望自己有一個一心一意對待自己的丈夫,再有一雙可愛的兒女吧?
“不過,”話一轉,唐虞年又道,“有些地方你說得對。”或許她給不了公主真正想要的生活,但她要活下去。既然要活,她的身份就不能暴露,再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也許她可以讓魏語冰每天過得都很快樂。
“秋月,你把這些東西都收起來。”想通過唐虞年再也不糾結,一飲而盡就往自己院落奔。秋月忙着收拾東西,只能在後面喊着,驸馬您慢點。
主院裏。“公主,”面對這滿滿一桌子的菜,白芷和雲香相望一眼,最終由白芷開了口,“奴婢要不去請驸馬過來?”
“請她過來做什麽?”魏語冰明知故問,低頭咬了一口蒸鴨,又覺得沒什麽味道,便把她扒拉到了碗邊。
“公主,”白芷立馬給她換了另一道菜,然後擡頭和雲香心照不宣地想着,那公主殿下您還要做驸馬喜歡吃的菜。
魏語冰卻又夾了一塊鴨肉,這次倒是咽了下去,心中卻在想着,一點都不好吃,也不知道那人為什麽喜歡?
還有今日,明明都已經打算讓她好好長記性,怎麽在她喝涼茶時喊住了呢。那個人,生理期剛過兩天就敢喝涼水,不長記性,下次下不了床自己絕對不去看。
雲香和白芷面面相觑,完全弄不懂今日公主是怎麽了。白芷大致回憶了一下,好像是下人們來傳驸馬在宮門口和二皇子二公主說說笑笑時公主就冷了臉,然後就讓她們準備茶具。
白芷指了指外面,雲香秒懂,無聲回道,“要不我去請驸馬?”白芷剛要點頭,就聽魏語冰道,“給本宮倒杯茶來。”
“公主,您不吃了?”雲香戰戰兢兢問,瞧着公主拿出手絹,十分驚訝,公主這頓飯還沒用十口吧。
“本宮——”
她話還沒說完,一陣風吹過,再擡頭就見對面坐着一個人,那人十分自來熟,言笑晏晏地看着她,“公主,我陪你用午膳,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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