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兩人一路沉默，臨進家門，東方不敗終于還是開口了，“斐然，如果……如果不方便，明日我就離開罷。”明日，等替她辦好了在這個世界必不可少的身份證，她便離開。這要離開的話，已經不是她第一次說了，可這一次，卻心有不忍，還未離開，就已經開始舍不得了。

‘斐然，阻止我，留下我。’東方不敗心裏暗暗地說着，雙眼定定地看着程斐然，像等着被判/刑般惶恐不安，臉上卻依舊是清冷的模樣，讓人看不出，她在說要離開這句話的時候，是抱着怎樣的情緒，是真心還是假意？

程斐然沒想到這一路上東方不敗竟然真的再未提過要替她拎東西，明知道她是一個弱女子，還讓她一個人拿着四大東西，真的好想問問她，你到底有沒有心的！

是了，她是沒有心的。為了深愛的男人，心甘情願地把心換給了任盈盈。除了令狐沖，她不會愛任何人。從湖裏出來，心心念念地一直是那個背叛了她的男人，就算過了一千年，就算被背叛被抛棄，她愛的依舊是那個身為華山弟子後來成了恒山派掌門名為令狐沖的男人。

她于她又算是什麽呢？不過是偶然帶她回家的陌生女子罷了。就算沒有她，也會有另一個人帶她回家，根本就沒有什麽特別的。既然想要離開，就遂了她的心願吧。

“好，等明天我帶你去做了身份證，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吧。”說完，按了密碼，開了門，彎下.身将地上的袋子拎起，率先進了門。

本以為會被拒絕，卻不想這一次，竟然這麽痛快地放她走。不是說喜歡她嗎？不是說要追她嗎？現在為何這麽痛快地同意？果然，這相識兩日就說出的喜歡你的話，就只是說說而已，一點都不走心的！

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麽矢志不渝愛你不悔，就只有她東方不敗，才會那麽傻，愛一個男人愛得失去了自我，傻傻地把心給了出去！如今還相信一個女人會喜歡她。不過是捉弄她罷了！

東方不敗在門口愣怔了片刻，才走了進去，反手将門關上，換上了拖鞋，便沉默地坐到了沙發上，不言不語地看着在廚房忙碌的程斐然。

程斐然不知是刻意還是真有這麽多東西要整理，過了很久，都沒有從廚房出來。東方不敗等得有些着急，深深地呼吸了口氣，起身，走到了廚房門口。猶豫了片刻，才小聲喊道：“斐然～”這一聲斐然，喊得百轉千回，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裏，卻好似蘊含了無限的情意，聽得程斐然整理冰箱的手一滞，才複又動作起來。

“怎麽了？”程斐然頭也不回地問道。知道東方不敗在沙發上呆坐了很久，也知道她悄然走到了廚房門口，只是不知道，她竟會這樣喊自己的名字。

東方不敗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站在門口，看着她忙碌不停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等了片刻都沒有聽到東方不敗的聲音，以為她走了，一回頭，卻發現她正神色複雜地凝視着自己。凝視？想到這個詞，程斐然的呼吸不禁一窒，連心跳也漏了一拍。

東方不敗見程斐然驚詫的表情，知是自己的眼神驚到了她，忙掩飾地別過了頭，忽又想到了什麽，又回頭，對上程斐然那雙探究的眼神，張合了下嘴，終究是什麽都沒有解釋。

“你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程斐然合上冰箱門，走到門口，一直看着東方不敗的雙眸，沒有挪開片刻。

此時的東方不敗，眸色清冷，之前的情緒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安靜地看着程斐然，就好似剛被她帶回家時那樣，眼裏一點感情都沒有，看着她跟看着一個陌生人毫無兩樣。

Advertisement

“斐然，我明天就要走了。”東方不敗又強調了一遍，心裏還是隐隐希冀着程斐然能留下她，至少，能說兩句挽留的話，而不是像在門口那樣。

“我知道你一直都想離開的，既然決定明天就走，我也不強留你了。”頓了頓，淺笑了下，又繼續說道：“反正這些年我都是一個人住的，過慣了一個人的生活。”

明明是想要裝作毫不在意地笑，可終究是做不到。她總會想，東方不敗，是天賜給她的緣分，讓單身二十五年的她，能夠擁有相伴一生的伴侶。可又會想，就算不是她，也會有其他人遇到東方不敗。人的一生能遇到那麽多人，難道遇到一個就能把一個當作是相伴終生的人嗎？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

更何況，先遇到東方不敗的人，先讓她愛上的人，不是她，而是那個死去千年的令狐沖！相逢恨晚，晚了千年。

程斐然都說到這份上了，東方不敗還能再說什麽？難道又改口說不想走了，想要留下來？出爾反爾的話，曾為教主的她，說不出口！

程斐然，你只要說一句留我的話，就一句，我便不離開。

東方不敗在門口等了許久，都沒等到程斐然挽留的話，眸光無意識地黯淡了下來，垂下眼睑，轉身離開。正這時，手臂卻突然被人抓住，不用說，肯定是程斐然了。

程斐然一直注意着東方不敗的表情變化，心裏雖然不确定她的想法，卻也大膽地猜測到了幾分。這一遍又一遍地說着自己要離開，其實是想留下來吧。看到她眼眸黯淡地轉過身去，心裏隐隐作痛像被細針刺般，身體先于思維做出了反應，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臂。

見她回頭時，眼裏閃着光芒，便知道自己是猜對了。“這房子挺空的，不如還是先住我這裏吧。等你熟悉了現代，你再離開。雖然你會武功，但畢竟還是女孩子，現在的壞人，可不像你們那時候那麽蠢，有的是手段把你迷暈擄走，要麽強.暴了你，要麽就割了你身上的器官拿去賣……”已經缺了顆心了，可不能再少什麽了！

聽她絮絮叨叨說了這麽一段，東方不敗忍不住笑了下。這笑，如冰天雪地裏突然出現的一抹陽光，雖然不如夏季那般熾烈，卻給人全身心都帶來溫度。只是可惜，這笑稍縱即逝，還沒看夠，她就收斂了笑意，又是一副冰冷的模樣。

“好，那我留下。”說得清冷，殊不知心裏有多歡喜。

“你笑起來很好看，為什麽不多笑笑？”程斐然就是那種愛得寸進尺的人，這東方不敗對她的态度稍稍有所改變，她就敢說些不着調的話。

東方不敗輕輕掙脫程斐然的手，對她說道：“我武功很好，要不要給你看看？”說完轉身，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勾了勾唇角，緩步去了卧室。

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聽得程斐然不知所以，一細想，才發現是針對她那句你笑起來很好看為什麽不多笑笑說的。笑得好看就要笑，難道武功好還得天天給你露兩手？

程斐然在原地愣了下後，直接追到了卧室，站在門口，厚着臉皮不要命地說道：“你要是想顯擺下你那武功，也可以啊！”貨真價實的武功，看起來一定比那特效爽！而且以往看得都是隔着屏幕，現在可是可以看現場版啊！

話一說完，就聽到“叮”的一聲，三枚針整齊地釘在了門框上，長約四厘米的不鏽鋼針，有三厘米沒入了門框內，程斐然餘光瞥了下釘在和自己腦袋一樣高的位置上的三枚針，咽了下唾沫，顫抖着聲音說道：“我……我還有東西沒理好，您……您老先睡吧。”一害怕，連敬詞都出來了。武功什麽的，一點都不好看！尤其是這警告意味十足的武功！

想轉身，奈何腿發軟。剛剛她壓根就沒看清東方不敗有任何動作，這針就突然出現在了門框上，這針要是往自己的什麽死穴上紮，這小命還不是分分鐘就沒了！東方不敗是個女人，是個狠心的女人，壓根就不是什麽任人調.戲的小女生！

古話說得好啊，女人心不狠地位不穩，東方不敗能占着教主的位置那麽久，這心一定特狠！就算現在那顆心不在了，也一樣狠！

東方不敗走到程斐然跟前，嘴角微微上揚，絲毫不用力氣地就取下了釘在門框上的三枚針，悠悠問道：“要不要再看看我其他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