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蘇墨。”
傅時朝叫她名字時,讓蘇墨聯想到念書時的教導主任對着她過短的校服短裙露過于嚴肅的表情,他嗓音低沉問:“你今天抽什麽風?”
語氣也很像,像是她做了什麽離經叛道的事。
蘇墨眼尾上挑,美貌張揚,反問:“你給不給?”
雙目對視,一冷一熱,誰都沒有要讓着誰的意思。
蘇墨覺得挺逗的,她想要過個夫妻生活倒像是強迫他似的,事實也就如此,這段婚姻對他來說都是被迫接受。
傅時朝先移開目光,撥開她的手,從她身邊錯開,拿過玻璃杯給自己倒了杯水,“你喝多了,我當你什麽都沒說。”
他聞到了她身上的酒味,不算重,但從她說的大膽露骨的話判斷,應該是醉的不輕。
蘇墨轉過身,輕靠着沙發的扶手上,“為什麽要當沒聽見,作為妻子,我需要知道一個月沒有過夫妻生活的丈夫,是否還具備這方面的能力。”
說完往下移了幾寸,意味深長道:“畢竟也不年輕了,有這方面的問題很正常,但你也理解我作為成年人,有自己的正常需求,你要是不行了別耽誤……”
“蘇墨。”傅時朝叫她,語氣有着幾分愠怒。
“找下家”三個字還沒來得及從喉嚨裏溢出來,就成了破碎的只言片語,被封于唇齒,吞回肚子裏。
剛才還一臉被強迫的男人,現在握着她腰的勁兒比誰都大。
有句話怎麽說來着,男人的性向來跟愛無關,就像傅時朝從開始就不喜歡她,卻還是不耽誤他們的新婚夜。
被抵在冰冷牆壁上時,蘇墨想,早知道這招這麽管用,她就不浪費時間了。
傅時朝像是蟄伏于黑暗的覓食者,還是被激怒過的,沒什麽耐心,前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蘇墨跟他足夠默契,動情不過瞬間。
但還是疼的。
眼淚毫無征兆掉下來的時候,她不知道哪裏更痛一點。
蘇墨凝視着他的眼睛,這雙她從未住進去過的地方,冰涼到讓她心冷。他讓她覺得,她是一個糟糕透頂的人。
“不舒服?”傅時朝擡手,擦掉她的眼淚,掌心裏有薄薄的繭,刮蹭的皮膚微疼。
也只有在這時候,他才會願意多跟她說兩句。
蘇墨常常想,傅時朝應該是一位體貼的愛人的,他對她的冷跟漠視只是因為他喜歡她罷了,如果換一個人,如果傅太太不是她蘇墨,應當是另一種結果吧。
她是個不被喜歡的人,一直都是。
蘇墨喉嚨裏蔓延着酸澀,卻向他貼近,近到幾乎吻到他的唇邊,道:“是不爽,說好的是我睡你。”
她纖細瓷白的手滑過來,眼波流轉,在他片刻失神時輕推了一把,調換了兩個人的位置。
蘇墨睥睨着他,殘留的眼淚已經幹掉了,使得一小塊皮膚發緊,她扯唇挑釁道:“這才對!”
然後,作威作福,扇風又點火。
這張臉,還真是百看不厭吶。
十年過去,大多的人跟事都像是紙上暈染的水彩,早就淡去,但蘇墨永遠記得跟傅時朝的第一次見面,可以細節到校長辦公室窗外棉絮般雲的輪廓,以及那棵枝葉繁茂的香樟樹上蟬鳴叫的頻率。
那天一切都很差勁,但他的出現,讓一切都變好。
蘇墨作為轉校生,能在第三天就被叫家長算是破了紀錄,理由是三次被抓到沒穿校服。校長是個面慈的中年男人,苦口婆心的教育校服的意義。教育的話她聽的多了,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好在沈女士來的快,讓她解脫。
沈女士熟稔的跟校長握手,“校長真是不好意思,讓蘇墨剛來就給你添麻煩了。蘇墨打小性格就不好,腦子也不聰明,不是學習的那塊料,學校已經轉了不知道多少個了,我們作為父母也很頭痛。”
校長沉吟了下,“蘇同學的問題倒沒有那麽嚴重,我剛跟她聊過了,她不壞,只是有點叛逆。”
“校長你就不用安慰我了,她什麽情況我當媽媽的還不知道嗎?她還有個姐姐,姐姐各方面都優秀,她一直認為我們偏愛姐姐,她心懷嫉妒,有時候竟然還會對姐姐動手。”
“親姐妹竟然能動手,這心怎麽能這麽狠呢,但她畢竟是我女兒,她變成這樣子,我做母親是有責任的。”
“……”
沈女士再一次拿出了經典演技,向校長哭訴作為妹妹跟女兒的蘇墨,她都壞到了骨子裏,而沈女士則是不離不棄的好媽媽形象。
最後,校長看蘇墨的目光從驚詫到厭惡,沈女士又一次達成了目的。
蘇墨習慣了,甚至覺得這戲碼重複太多次,過于無聊了。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沈女士的哭訴被迫中止,校長應答一聲,門被推開。她站在門邊,偏着的腦袋逐漸擺正。
蘇墨先聞到洗幹淨後的潔淨味道,就像是在黏熱的午後不經意吹來的一陣幹爽涼風。她懶懶擡起眼皮,看見的被穿的板正的藍白校服,一只手握着一疊整齊的文件,露出的手指修長,指甲修剪幹淨。另一只手貼着褲邊,手腕上骨節分明,手背上隐約能看見青筋。
給人的感覺,是漂亮又不失力量。
她一時好奇,擡頭才看清楚那張臉,線條清朗,眉眼深邃,漆黑睫毛下的瞳孔,鴉羽一般,短到不足一秒的對視裏,她聽到耳邊有人拉開了碳酸汽水發出“刺啦”的水汽聲,清脆悅耳。
在當時沒什麽語文素養的蘇墨,腦子裏自然蹦出一句話:卧槽,真他媽好看啊。
她揚唇,輕笑出聲。
沈女士又驚又氣,“蘇墨,你臉皮呢,都這樣了還笑的出來!”
大抵第一印象總是重要的,蘇墨後面想,傅時朝對她的讨厭大概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風雨漸歇,兩個人各占據床的一側,中間能隔出楚河漢界來,仿佛剛才交頸的另有其人。
蘇墨瞥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扯唇嘶了聲,像是對某人的能力評價。
傅時朝保持着平躺的姿勢,前額的幾縷碎發因剛才的動作有些亂,有不安分的一小撮企圖去觸碰優越的高挺鼻梁上。
他沒看她,嗓音有些啞,問:“還想要?”
“……”
蘇墨揉着發酸的腰實在沒辦法嘴硬,她輕哼了聲,随手拿過睡裙套上,落地時雙腿酸澀的閃了下,心想下次一定不要再跟素了個把月餘糧充足的男人逞兇鬥狠。
哦,好像也沒下次了。
等她洗過後出來,傅時朝已經在次卧浴室洗完重新躺回床上,閉着眼還沒睡着。
蘇墨多看兩眼。他睡覺姿勢也像是模範生,平躺着,雙手垂在兩邊,規矩的很,睡着了也不會亂動。
不像她,恨不得滾完床單的每一個角落,但跟傅時朝躺一個被窩後,她克制不少,以免他多一個讨厭自己的理由。
但今晚,她懶得伺候了。
蘇墨不僅在床上滾了,還強行滾進了傅時朝的懷裏,大半個身子壓過去,像是樹懶于漂流河水中找到了一截懸浮木頭,抱的安穩牢固。
牢固到随時都準備“安然離世”姿勢的傅時朝突然睜開眼,看到胸膛前的腦袋時,表情過于錯愕。
“蘇墨。”他全身發僵,聲音從胸腔震動發聲。
大概聲音的傳播媒介從空氣變成了骨頭,蘇墨聽他聲音更低沉了,怪好聽的,她将大半張臉埋進去,聲音悶悶的,“別動,抱會兒。”
就當是,她也短暫的擁抱過她的月亮了。
即便,這月亮注定不屬于她。
星河灣是富人區,房子隔音絕佳,蘇墨在這裏度過的夜晚總是寂靜無聲的,今夜,她聽到了聲音——傅時朝胸膛裏心髒跳動聲。
從急促到平緩。
好可惜,以後都聽不到了呢。
傅時朝醒時,身邊早已沒人了,胸口的位置早已沒了被枕過後的溫度,仿佛昨晚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
但床頭櫃上還擺着用的差不多的套。
蘇墨愛睡懶覺,至少在他們同床共枕的時間裏,他總是先醒的那個,這次倒是反常,不止是今天,昨晚的蘇墨也很反常。
傅時朝推開卧室門,聽到樓下的聲音,垂眼看過去,是蘇墨蹲着身子,扣上了行李箱。
要出差?
他沒問,他們從來不過問各自的生活。
蘇墨聽到了腳步聲,仰頭看到了還穿着睡衣的傅時朝,她将行李提起來,她起來時就用了鯊魚夾将長發綁起來,沒處理的碎發散漫自由,如同她現在懶洋洋的神情。
她偏了下頭,有點苦惱嘆道:“可惡,不能帥氣的走了。”
沒頭沒腦的話,是蘇墨一向風格,傅時朝已經習慣,他卻鬼神使差的多問了句。
“去哪?”
因為不習慣,他微不可聞的清咳了下,喉結微微滾動,表情如常。
在蘇墨聽起來就像是随口問的,并不在意答案。
但她還是貼心的回答,“搬出去,沒想到兩年的東西不少,我帶不走了,不過你放心,我會請人上門清理掉,保證會清理掉我的所有痕跡。”
蘇墨笑意不達眼底,平靜道:“傅時朝,我們離婚吧。”
餐桌上放置着份文件,不用猜也知道是離婚協議,靜躺着,像是在表明,她提出離婚并不是一時興起。
--------------------
作者有話要說:
小傅,老婆沒了警告
感謝在2022-05-30 00:59:00~2022-05-30 14:19:3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春花秋月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