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傅時朝嘴上不說, 心裏已經好了許多。

他伸手抱着她,問了幾句生日聚會的事情,又說雖然人沒去, 但還是備好了禮物,畢竟她玩的最好的女性朋友只有宋霜霜一個。

聊到這,才後知後覺問:“我是不是很好哄?”

黑眸裏, 浮現着些許迷惑,像是在反思自己從鬧脾氣到被哄好到底有多少分鐘,三分鐘有沒有?

蘇墨咬着唇, 強忍着笑, 但彎成月牙的眼睛早已經暴露她的表情,她緩了緩, 一本正經道:“一點點吧。”

見他眉皺着,又道:“你要是過意不去,那我再哄哄你?”

任誰聽, 這對話的兩人加起來都沒人鞋碼大。

傅時朝:“……”

“可以, ”他合上了電腦,托着她的臀,就這麽給抱了起來,“換個地點吧。”

換哪?床上。

床頭吵架床尾和, 總是沒錯的。

事後,蘇墨總習慣性靠着他,伸手去撥弄他的脖頸, 如有機會碰到突出的喉結就是賺到了。

聊天時,不可避免談到了隐婚的事情。

隐婚是蘇墨提出來的, 她當時剛入公司不久,別說實力了, 才其他前輩眼裏,就是剛出學校還青澀的很的小菜鳥,如果突然變成了老板娘,其他人怎麽看,表面上一碗水端平,實際還是會傾斜她。

她不喜歡走捷徑,怪沒意思的。

所以新婚夜時蘇墨就跟傅時朝提起過,他很冷淡的只回了兩個字:“随你。”

随後就去了浴室。

蘇墨盯着他的背影發呆,想他這句“随你”裏,應該也多了一些解脫,畢竟她就不是他的首選。

她才驚覺自己有時候竟然也這麽矯情。

分明是自己希望的結果,他同意後,她竟反而覺得不舒服。

“這個月已經是第三次了,我快死了,我現在懷疑我爸媽把我生下來,就是想把我給嫁出去。”

茶水間裏,永恒的“催婚”話題又開始了。

随着工作後,以前還大談特談不允許早戀的父母,開始催着談戀愛結婚。

身受其害的人裏,就有宋霜霜。

自從家裏發跡後,有幾個錢,宋霜霜媽媽就退居二線,安心操持家裏大小事務,其中包括了,三個孩子的婚事。

大姐已經嫁人了,挨着年齡數,就輪到了她了。

所以她在催婚的話題裏,有着領頭人的地位,聽到了同事楊琪吐槽後,感同身受道:“每次相親都覺得像是配種。”

“我媽又給我發了一位,微信已經推給我了,拜托,我真的一點也不想加,每次都是尬聊的我真的腳趾都磨光了。”楊琪靠着椅子,“我以前怎麽不知道我媽人脈這麽廣?”

但凡開始牽紅線了,犄角旮旯的人都能撈出來。

蘇墨過來倒咖啡時,話題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

楊琪擡眼,見到那張披麻袋都好看的臉,眼前一亮,“蘇總蘇總,我能拜托你個事呗。”

“嗯?”

“相親男約我吃飯的時候,能不能約你一塊去?”楊琪雙手合十,“拜托了拜托了,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銘記。”

“怎麽,缺打手?”蘇墨倒完咖啡,轉身笑着問。

“讓蘇總您當打手太可惜了,我想着你跟我一塊去,那相親男看見你怎麽可能還挪得開眼睛,那他肯定對我沒意思了,到時候就是他拒絕了,我媽那我也好有個交待。”

“你放心,我一定不會暴露你的信息,到時候還可以取個假名,你只管往那一站就夠了。”

仙女什麽都不做,光站在那,就已經足夠靓殺全場了。

楊琪搓手,“拜托拜托。”

雖然是馊主意,但也是被三天兩頭的相親給逼出來的。

“沒準這位就不錯呢,試一試。”蘇墨沒直接答應。

楊琪一臉菜色,“剛開始我也是這麽跟自己說的,但自從相親多了,也見識了物種多樣性,我就對這玩意不抱希望了。”

“霜霜有事,其他的姐妹大多都是結了婚的,蘇總,您就是我的王牌,球球了。”

結了婚的。

蘇墨靠着櫃臺,莫名想到了那天晚上跟傅時朝的對話,自己也是已婚的身份。

她一直沒公開的身份。

楊琪看她在思考的樣子,還以為這事有戲了,撒着嬌還說只露個面就好了,就假裝是路過巧遇,聊幾句,丢個飛眼就夠了。

三招下來,什麽男人拿不下。

蘇墨笑,語氣平淡,“我也想幫你,但我結婚兩年了。”

說出來,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難以啓齒,這段婚姻,也不是什麽不能見天光的醜聞,它也是自己經歷的一個階段。

她好像開始在釋懷。

不僅楊琪,茶水間的其他人都張着嘴,好一會都沒合攏,李心剛進來就聽到這爆炸性的消息,瘋狂眨眼睛,以為是幻視幻聽。

怎麽可能?!

他們公司的高嶺之花,向來斬男無數片葉不沾身,竟然英年早婚了?

李心扶着門,“我這不是假期過後起早床的後遺症,聽到了根本就沒有的東西。”

楊琪回頭看她,同樣是一臉的錯愕。

“我怎麽感覺到我們全公司男同事今天集體失戀了。”

李心長嘆一口氣,“別說,我也有失戀的感覺,不,這比我男朋友跟我提分手還讓我難受。”

蘇墨:“……”

都是做公關的,戲精集體上身,演技都不錯。

在得知蘇墨已婚,另一位當事人就顯得更神秘了,一個個八卦臉,等着她公布身份。

李心捂着自己的小心髒問:“我們什麽時候有幸能見見?”

蘇墨很實誠回答:“你們見過。”

“卧槽!!!”

又一輪新的轟炸。

然而蘇墨低頭看了眼腕表時間,跟客戶約好的時間要到了,走的時候順帶着拎走了小助理。

只留下一地驚呆的下巴。

楊琪早已經忘了被催婚的痛苦,被這消息轟的八卦心爆棚,跟其他在茶水間的同事猜測這位到底是何方神聖。

名字猜了很多,但一經說出來就被否定了。

直到有人說了“時餘”,衆人集體失聲,安靜片刻,楊琪擡手,“來人啊,把他給拖出去!”

原因很簡單,蘇墨是不可能嫁給“姐妹”的。

這邊讨論聲一波蓋過一波,而蘇墨那邊,只有一個孤立無援的李心,她小眼神挺多,不斷瞥向上司,好奇心抓心撓肝的。

兩個人一起上了車時,李心湊過來,像是做賊一樣,小聲哔哔:“蘇總,我能問一下是誰嗎?”

蘇墨偏頭,問:“想知道?”

李心頭立即點的跟撥浪鼓一樣,眼裏有光。

“哦,你不能。”蘇墨道。

李心:“……”過分了,但她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李心知道蘇墨老公的真實身份,是一個很平常的工作日。

公司淡季一過,迎來了前所未有的旺季,各種事層出不窮,每個人加班加點,恨不得做牛做馬。

這就是他們工作的主旋律,大家都早已适應。

蘇墨下班之前給傅時朝發過消息了,他會跟以往其他時候一樣,在前面街道等着她。

她轉動手上的戒指,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已經習慣戴着它了。

傅時朝發來消息,說已經到了。

蘇墨被時餘叫過去,臨時開起了會議,沒看到消息。

會議中途,下起了大雨。

時餘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憔悴道:“連老天爺都覺得我們過的太慘了,年紀輕輕的就要猝死了。”

這大雨,很應景。

蘇墨很務實的想到自己沒帶傘,待會只能讓傅時朝車開到地下車庫來接人,但公司裏的同事有車的不少,有一定幾率被撞見。

最好是,會議結束,雨也停了。

但蘇墨沒想到的是,這雨能這麽持久,會議結束,也沒見要停的趨勢。

她這會兒才看到了傅時朝的消息。

【我到了。】

【下雨了,有傘嗎?】

【雨很大,我過來接你。】

【不用擔心,僞裝過了。】

蘇墨盯着“僞裝”兩個字,一時啞然,忍不住笑了。

僞裝什麽啊?怎麽僞裝的?

她發現被人發現擔心,已經被好奇取代。

蘇墨回了消息,收拾包下樓,一并下去的還有楊琪李心幾位同事,電梯裏忍不住吐槽這幾天的奇葩事。

她心不在這。

楊琪問了幾句也沒得到回應,便碰了碰蘇墨的肩膀,“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沒有,你們在說什麽?”蘇墨問。

“沒什麽,看你都沒拿雨傘,這麽大的雨怎麽辦,是不是老公過來接你?”楊琪問,八卦的念頭又開始了。

好在電梯已經到了一樓,門打開,電梯裏的人往外走,也就顧不上回答她的話。

傅時朝已經拍過身後的照片,示意自己的位置。

但這個點下班人不少,人頭攢動,她還沒看到人。

往那個方向走時,就聽到楊琪驚訝又意外的聲音,“傅總,您怎麽來了?”

傅總,這公司也沒幾個姓傅的,更別說被稱為傅總了。

蘇墨下意識看過去。

只見傅時朝站在角落裏,照常是筆挺的西裝,但不同的是,臉上帶了口罩,遮住了大半的臉,露出的眼睛,眼廓深邃,眸底漆黑,極具辨識度。

更具有辨識度的,是生人勿近的疏離感。

大概也只有他自己,将帶個口罩當成僞裝,就沒人能認出來了。

他大概是看見了自己,擡手想叫她,沒想到提前被楊琪給認識了,擡起的手,又默默的放了下去。

像是犯錯被老師發現的乖學生。

他微微偏頭,移開視線沒看蘇墨,好像就能撇清楚兩個人之間的關系,生硬的點了點頭。

但蘇墨怎麽看,怎麽覺得像是被遺棄的小社恐。

因為楊琪認出來了,其他的同事也跟過去,一起向他打招呼,傅時朝被團團圍住,再一次點頭。

“傅總這是在等什麽人嗎?需要幫忙上去叫嗎?”楊琪熱心腸道。

“不用。”傅時朝道,餘光裏瞥見蘇墨,沒多看,擔心會給她帶來麻煩。

孤獨弱小又無依。這是她看到的。

蘇墨忍着笑意,走過去,大大方方的牽住了他的手,像是認領一樣,“給大家介紹一下,我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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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是等待被認領的社恐·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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