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沙發溫存
丁煜松開我被桎梏的手腕,倒叫我瞬間無所适從,不知該往哪擱。他側身貼着我傾壓了過來,黑眸晶亮,氣息溫沉,薄唇逼近,我多年未近男^色的小心心又開始怦怦亂蹦,心知此時最宜閉眼等待,卻依然擡了眼瞧着他愣了神,兩頰已燒得火熱。
“我感冒了。”我的聲音竟似嘤嘤呓語,低不可聞。潛藏的那聲雅蠛蝶早就灰飛煙滅。
他淺淺勾唇,雙眸微眯,忽地一沉銜住我的雙唇,靈舌敲開貝齒蜿蜒而入,咖啡的醇香盈潤其間。大掌撫過我的腰肢将我箍得更緊,我的雙手也不自覺攀上他寬厚的肩,摩挲過他質地舒軟的襯衫,綿延進他腦後蓬軟的短發。
初見時目測他一頭墨發手感應該不錯,時隔十多年終于實踐出真知親手驗證了當年的推想,一時間感慨萬千。交錯又分開的十幾年,一幕一幕如散落在空中的撲克牌一樣在眼前閃過,卻混雜一片看不清究竟是怎樣的幕景和橋段。
口中溫軟纏綿游動,百骸皆醉軟,腦仁開始混沌。他的吻細細碎碎地蔓延到了我的耳垂一路向下。只覺一股春筍破土而出之勢,我渾身一顫,心如戰鼓擂動,他卻将之視作前進的信號,大掌從衣擺探了進來,肌膚相觸的一瞬猶如電擊,我不自覺就輕叼住了他赤紅的耳垂。
全世界只剩下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和急促紊亂的呼吸聲在交錯,兩股聲音猶如兩蛇相纏,略有琴瑟相和之感,深夜收費檔的節目調到黃金強檔來播放只有一個慘烈的下場,就是肥皂劇漸入佳境之時突然強力插播了一段廣告——我那歡脫的手機鈴聲又跳躍了出來。
丁煜渾身一頓,旋即無視之加快了攻勢,他的手竄到我背後咪咪罩的扣子上,我卻不可遏制地笑場了。剛笑了兩秒,卻鼻子一酸,側頭連續打了兩個噴嚏。他當場僵住,随即收手理了理我的衣擺,頹然地從我身上爬起,看也不看我,垂手撈起手機遞給我。我從沙發上坐起接過手機,他撿起茶幾上的煙盒和打火機,走到陽臺上抽煙去了。
手機鈴聲還在自我陶醉響個不休,只有一個人會孜孜不倦地打兩個以上的電話催命,大有不接電話就跟我的電池同歸于盡之勢,剛才打的噴嚏說不定就是詛咒我沒接電話。盯着屏幕上爛熟于心的名字,這電話比大姨媽還會掐時間,一時間卻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失落。
“喂?有啥好事?”我接起了電話,卻發現自己的嗓音沙啞無力得如幹渴了三天三夜。
“沒好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嘈雜的人聲包着老唐略微低沉的聲音從那邊傳來,聽起來他有點疲憊,以致他忽略了我的異樣。
“剛加班完?”
他剛應了一聲,旁邊一個清越的女聲奉送了一條溫馨的語音提示,“昊哥,我們先走了。”老唐嗯嗯答了一聲。
“昊哥,噗。”我忍不住笑了,平時叫慣了老唐這個無性別的名字,這時聽着有人叫他“昊哥”就好比叫豬八戒叫“八哥”一樣,感覺完全不是同一物種。
“你閉嘴。跟你說正經事,周六跟以前同學聚一下,吃飯唱歌什麽的,有空來吧?”
“好啊好啊。”我滿口答應,又發現答應得太輕率,補問,“那個,都有誰?”
“小周。”老唐幹脆利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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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半晌無語,早就該猜到沒好事,小周以前在班裏怎麽也算個人物,人物都有參加接風洗塵聚衆吃喝的傳統。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你總不能一輩子都躲着他吧。”老唐搖身換上了一副老方丈參悟人生的口氣,把我當成那個騙茶喝的年輕人。
“哼,要躲也是他躲着我。”想起先前在他面前的心驚膽戰就心有憤憤,實在太窩囊了,真給老唐丢臉。
老唐嘿嘿笑,天花亂墜誇了一通他教妹有方。末了想起今日離開公司時沒把包包帶上,家裏鑰匙在包包裏,就問老唐能否收留我一晚。老唐說沒問題,又問我在哪裏,他來接我,我答在雅悅花園。
“沒鑰匙怎麽不去找你大姨媽,呆在雅悅花園作甚?”老唐質疑。
“就不許我勾搭門衛小哥聊聊人生啊。”我心虛地笑道,老唐直接摁了我的電話。
挂了電話手頭上一時無事,瞬間有種茫然無措的感覺。陽臺上丁煜的背影籠在暗淡的月光下,煙頭的星火紅光忽明忽暗,煙霧散淡混入月色中。我猶豫了好一會,還是輕步走到他旁邊,不敢看他的臉,目光只是投向陽臺外面的萬家燈火。
“等會我哥來接我。下午,謝謝你。”
他含糊嗯了一聲,再也無話。我立了一會覺得有些涼意,便回了客廳。老唐電話再來的時候,我跑到陽臺跟他告辭時,他身前的花盆成了亂葬崗,橫七豎八躺了好些煙屁股。
走出小區大門時我鬼使神差地往後傷春悲秋地瞟了一眼,連游魂都沒跟上來,再擡頭想尋找那只帶火星的陽臺,做夢吧,隔了幾棟樓呢。
坐上老唐的車時候有點恹恹,老唐打趣道:“跟門衛小哥難舍難分啦?”我随口嗯了一句。
老唐看我興致不高,也不在調侃我,發動了車子。我慢騰騰地關上車窗,卻好似隐隐約約聽到了有人在叫“付昀”。
“是不是有人叫我?”我自言自語。
“你幻聽呢。”老唐左右望了一眼,卻突然停下了車。我問他幹嘛,他喊我下車自己看。我趕緊摁下車窗伸頭看,只見丁煜在車後不遠地方大步走來,手裏提着一個白色的小袋子。
我開門下車向丁煜走去,路燈光将他的影子拉長,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覺身材筆挺,閑庭信步,一如初見那年他也這般走進我的歲月。
“你的藥,忘帶了。”他徑直伸手過來,我接過時候似乎聞到了一股若有似無的煙草味,“走了。”他說完頭也不回地甩着大步向大門走去。剩下我晾在燈光下一時不知做何種反應,連一句謝謝都還未來得及說。
“喂,望夫石,上車了。”老唐催促道,我塌着肩膀縮進了車裏,“嘿嘿,這門衛小哥長得不錯啊,勾搭上了沒?”
我剜了老唐一眼,他識相地閉嘴開車。
剛一到家老唐就吆喝一聲,元明清小朋友盯着來人方向先是一愣,旋即撒開腳丫子見鬼似的躲進了老唐卧室。
“你兒子跟你一樣慫,見到我來就躲起來,虧我還給它掏了幾天的貓屎。”我邊換鞋邊跟老唐說。
“那是我兒子識貨,不跟你親,宋宋來它就大大方方出來接客。”老唐白了我一眼。
“我看宋宋來躲起來的是她吧,她不是最怕毛乎乎還會動的東西嗎,你看小明多像條毛毛蟲,哈哈。”
老唐卻高深莫測地瞥了我一眼,一副“這你丫就不懂了吧”的自鳴得意,卻一個字也不說,叫我愛幹嘛幹嘛去自個兒就轉身沖涼去了。
我窩在沙發上看電視,把電視臺輪了一遍又一遍,差點把遙控器的每個按鈕都試了一遍,腦電波卻接收不到半點信息,反而電視裏的每個畫面似乎都在重播剛才沙發上的溫存一幕,心情像吃錯藥一樣糟糕。
在我把老唐的遙控器蹂躏得屍骨無存前,他穿這個大褲衩大大咧咧跑出來了。
老唐一屁股坐在我旁邊,邊用毛巾龍卷風一樣揉擦着頭發邊問我,“妹妹啊,見到小青了嗎?”
每次他一叫“妹妹”都是一次天雷預警,我全身的神經都進入武裝防禦狀态。
“嗯——”我假裝若有所思地拉了一個尾音,“還摸到了。”
“首戰告捷,戰績不錯。”
首戰告急還差不多。提到的明明是小周,丁煜的身影卻又不停地浮出腦海刷存在感。
“他怎麽突然回來了?”我抱過一只抱枕,無聊地揪起一角揉弄。“你們之前聯系過嗎?唔,我是說,我跟他分手之後。”
老唐頓了一頓,旋即搖搖頭,低聲道,“沒聯系,太不夠意思了。”
一時無話,老唐顧着擦頭,我假裝忙着看電視。
“要哥哥我幫你揍他嗎?”老唐突然撩下毛巾,頂着一頭蓬松的黑色雞窩盯着我。
老唐的話突然就觸到了我的淚點,四年前剛失戀的時候他也說過類似的話,雖然最後我們都沒能找到那個欠揍的人,但是他起碼從頭到尾陪我對之口誅筆伐了一遍。
本來想說“老唐我愛你”的,但想到他肯定又答“我也愛我”,我就拍拍他肩膀發自肺腑說道:“老唐,你真是個好人。”
他嘴角一抽,“別給我發好人卡。”
我亂笑了一通,眼角都溢出了淚花,運了幾口氣平整呼吸,正兒八經地問他,“老唐,你覺得丁煜這個人怎樣?”
作者有話要說: 丁×:搞毛線啊,這麽冷的天都不給片肉吃,還讓不讓人活了→_→
抱歉T_T又來遲了,明晚還是這個時候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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