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當晚,陳景皓和溫禮在酒吧裏喝得酩酊大醉。

溫禮顯然不勝酒力,幾杯下肚,人就開始活泛起來,叨叨絮絮,跟陳景皓講了許多田遙以前的事。

陳景皓先是問他,“田遙為什麽不會主動和家裏聯系,是不是鬧翻了?”

縱然頭暈腦脹,陳景皓依然能記起對門地動山搖的砸玻璃聲,以及田遙那聲憤怒的——“滾”。

“鬧翻了?”溫禮端起酒杯,呵呵笑了兩聲,酒杯裏褐色的液體跟着晃動,“什麽鬧翻了啊——根本就是斷絕關系。”

陳景皓:“……”

“你不知道,他們根本不在乎小遙。”溫禮灌了一口酒,白淨的臉早已被酡紅色侵占。他兩手拄在膝蓋上,說:“小遙還有個姐姐,但是呢——人人都說,好基因都遺傳到姐姐那裏去了,父母的優點,妹妹什麽也沒繼承到。唔——”溫禮突然擺擺手,“當然除了那張臉,都長得挺像的……”

陳景皓也是醉眼迷離,他笑了笑,神情苦澀,“她還有個姐姐啊——我從來都不知道,她沒跟我講過。”

“那很正常。”溫禮說,“那很正常,千萬別跟她提她姐姐,不然——”溫禮做了個掐脖子的動作,神色嚴峻,不像玩笑,“小遙會掐死你——”

“……”陳景皓拿着酒杯的手,僵在了半空。

“但我告訴你,并不是那樣的,小遙畫畫很有天賦——”溫禮自顧自颔首,“真的,但是他們就不肯出錢讓她去上興趣班,姐姐呢——她姐姐真是要什麽有什麽——姐姐想學鋼琴,他們立馬就給搬一臺回來……”

陳景皓轉了轉手裏的杯子,擡眼看了看溫禮,他靠在沙發上已經有點癱軟了。

“……怎麽那麽憋屈。”陳景皓說,“你不會在開玩笑吧。”

溫禮瘦長的手軟塌塌地一揮,“我吓唬你做什麽——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麽想的。”

溫禮側頭看着邊上的沙發,好像那裏坐了一個誰。他看得太久了,也不說話,害得陳景皓也跟着往那看——那裏當然什麽也沒有。

溫禮忽然嘿嘿一笑,似想起了什麽趣事,“不過,小遙确實讓他們挺操心的,曠課、打架、早戀,總之都不肯好好讀書,你都不知道他們有多頭疼……她姐姐就很聽話,學習好、性格好、相貌好,總之一路的三好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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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陳景皓想象溫禮描述中田遙的樣子,發現并不難想象,甚至,他覺得自己曾一度接近過那個時候的她。

“那你怎麽就看上田遙了?”陳景皓說,語氣裏帶着點挑釁,和好奇。

溫禮已經快頂不住了,就算陳景皓話裏夾槍帶棒,他也完全無招架的力氣。

“怎麽看上的啊——”溫禮扶着額頭,往後靠去,而後便再無話。

陳景皓:“……”

方曉君遠遠見着兩個男人靜坐沙發上、不再端杯子,她嘆了一口氣,叫上戴雲輝一起過去。

方曉君指指陳景皓,說:“阿呆,你送你皓哥回去,開他的車。”

“哦——”戴雲輝看向溫禮,他一動不動,已經醉得不省人事。

“那這個醫生呢?”戴雲輝說。

“他啊——”看到溫禮那樣子,方曉君也不由皺眉,“他你不用管。你送你皓哥回去就好。”

戴雲輝了然,“……好呗。”

戴雲輝擡起陳景皓的胳膊,把他架起來。陳景皓醉得不徹底,掀開眼簾看清來人,又懶懶地阖上,借力站了起來。

“哎喲,皓哥你慢點——”

陳景皓生得比戴雲輝高大得多,現下大半個身子挂戴雲輝身上,戴雲輝險些站不住。

陳景皓悶笑了幾聲,踉跄走出幾步,忽然回頭,擡眼看着方曉君。

“曉君啊,這男人不行。”陳景皓說,“才那麽幾杯就倒了……”

“……”方曉君橫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要你管!”她目光射向戴雲輝,“阿呆,別送他回去了!拖出門口,在樹底下随便挖個坑埋了。”

戴雲輝:“……”

陳景皓不怒反笑,任由戴雲輝攙着出去。

方曉君走近溫禮,她彎下腰,“喂,醒醒,你家在哪裏?喂——溫醫生?”

方曉君試着搖溫禮的肩膀,但他眼皮子都沒掀,只眉頭一皺,無意識“唔”了一聲。

“……真喝醉了啊。”

方曉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溫禮架到酒店,溫禮腦袋沾到枕頭,不久便發出微微的鼾聲。

方曉君跪坐在他身旁,有些哭笑不得,“哎,幸虧你遇上我啊,不然準被人給劫財劫色了。”

她盯着溫禮泛紅的臉,漸漸有些呆了,她終于忍不住,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臉頰。

“唔,皮膚還蠻好的。”方曉君癡癡笑了。

溫禮早上是被電話吵醒的,他順着震動聲摸到了手機,開眼便見是他媽媽的來電。

溫母:“哎,你在家嗎?”

溫禮交替看了看周圍和自己,他正和衣躺在酒店的床上,偌大的房間只有他一個人。

溫禮撐着坐起來,揉了揉眼睛,說:“什麽事?”

“你姑姑從葵安上來。”溫母說,“帶了些芒果,我和你爸兩個人也吃不完,給你送點過去。”

“哦。那你來吧,不過我可能要晚一點才能回到。”

“沒事。”溫母愉快地說,“你先忙,不急,反正我有鑰匙。”

挂了電話,溫禮腦袋放空在床上坐了好一會,忽然輕聲笑了。

溫母左手提着芒果,右手提着兩袋菜,走到溫禮樓下,她将那袋芒果交到右手上,空出左手去開信箱。

溫禮沒有檢查信箱的習慣,重要的信件快遞都會往醫院寄,水電費按時交足量,基本也不會特意去看水電費的單子。

長期不開,他的信箱幾乎要被小廣告單擠爆了。溫母一開信箱,花花綠綠的廣告單嘩啦啦掉了下來。溫母埋怨了幾聲,費勁地彎腰撿起。

廣告單是在太多,有一張飄到角落裏,她沒注意到,只撿起眼前的,一手捏着廣告單,一手拎着三只大袋子,喘着氣走向電梯。

角落那張被遺忘的“廣告單”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紙的右邊寫着溫禮的地址,左邊,只以小楷寫了兩個字——

祝好。

那是一張明信片,右上角的郵戳清晰地印着瀾陽二字。

對于上班族來說,十一長假過後的期盼便是元旦假期,哪怕只有少得可憐的三天,也比雙休強。而對于陳景皓這種沒有固定節假日的人來說,日子似乎少了那麽點盼頭。何況,即使坐班,他也不可能盼着元旦——因為那是楊凱的忌日。

陳景皓依然固定每個月去一次瀾陽,而相比以前,他在街上逛的時間明顯增多。

他還想問老徐有沒見過那樣的一個女孩子來找他,可要具體描述田遙是怎樣的,他又想不出具體詞彙,他甚至連她的照片也沒有。

陳景皓只得作罷,他估摸着,要是田遙真來找過老徐,老徐應該會主動跟他提起。

日子就這般索然無味托磨到了今年的最後一天。

這晚,酒吧異常熱鬧,許多年輕人都擠進來,成雙成對的,一起來跨年倒計時。

陳景皓坐在吧臺邊,看着那些相擁的小情侶,說不羨慕——那是扯淡。

他去尋找方曉君的身影,發現她和他隔了幾個人,正跟一個美女聊着天。

那美女穿了黑色小禮服,身材比例極佳,妝化得恰到好處,一看就叫人舒暢。

不知方曉君和她說了什麽,兩人同時看向陳景皓。陳景皓愣了一下,旋即笑了笑。

方曉君走過來,陳景皓挑眉,說:“你朋友?”

方曉君抱臂,笑得意味深長,“是啊。怎麽樣,正點吧。”

陳景皓:“呵呵。”

方曉君說:“就我說上次要給你介紹的那個設計師喲。”

“是嗎。”陳景皓看過去。那美人也看着他,剪水雙瞳似笑非笑。

陳景皓朝方曉君點點頭,“不錯,有眼光——”

他端起酒杯,笑着向她走去。

午夜,陳景皓只穿了一條黑色褲衩,坐在床沿上抽煙。空調開的足夠大,他并不覺得冷,甚至,他的額角還有未幹的汗跡。

他的身後,白色的被子淩亂地堆在床尾,浴室裏傳來嘩嘩的流水聲。

房間裏響起手機震動的嗡嗡聲,陳景皓看了一圈,發現聲源來自地上。他扔在地上的褲子上,屏幕從口袋裏露出一角,發出微弱的光。

陳景皓走過去撿起來,上面是一個本市的座機號,他坐回床邊,接起電話。

陳景皓的喉嚨有點幹,那個簡簡單單的“喂”聽起來特別沙啞。

那邊沒有馬上說話。房間很安靜,陳景皓可以清晰地聽到電話那端呼呼的風聲。

“喂?”靜了一會,陳景皓又說了一遍,語氣已經有些不耐。

身後床墊忽然凹下去,背部傳來溫熱軟潤的觸感,陳景皓被抱住,接着耳邊是嬌嗔的三個字——“陳景皓。”

手機裏毫無征兆地傳來嘟嘟的挂機聲,陳景皓拿開手機,又看了一眼那串電話號碼。

“呃,你在打電話啊,不好意思。”身後那人說。

“沒事,騷擾電話。”

陳景皓說完,把手機丢到床邊桌上,掐滅了煙頭,回頭沖女人暧昧一笑,又将她壓到身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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