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山林中的傻鳥

聞七所說的地方，是位于荒火教南面的一處叫做‘焦’的山林之中。

步入這山林，百裏雲沒察覺到任何仙氣或者戾氣。

樹冠密密麻麻的擁擠在一起，遮住了大半天空，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光斑投射下來。常年處于陰霾氣氛下的樹林裏寒氣很重，走在樹林中，鼻翼間還能嗅到一股子腐爛的味道。

常年呆在翎羽門那種充滿仙氣的仙山的子書然，不禁一路皺眉到底。但因為這一行人中有百裏雲在，所以他并未有任何的抱怨。

但這裏實在太過普通，百裏雲不由有些奇怪的看着聞七，這裏除了那異樣的違和感之外毫無特別之處，他來這裏做什麽。而且聞七自從進了這山，神色越發嚴肅起來，有時候百裏雲與他說話他都會因為發呆而沒聽到。

更讓百裏雲不解的是，那墨千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竟然也跟在他們身後一路尾随到了山中。

對此，米墨是百般不高興。

“随他，反正大路朝天，你管不了那麽多。”百裏雲搖了搖頭，對米墨的不悅直接忽視。這畢竟牽扯到聞七，百裏雲不想讓這兩兄弟介入過多。

正當百裏雲與米墨說話的時候，聞七走了過來，他道：“主人，我想先離開一下，有個地方我想自己一個人去一趟。”

對于以前的事情，聞七想要在今天做個了結。

“去吧，我這邊不會有事情的。”百裏雲未做遲疑之後，點頭的說道。子書然算是一行人中修為最高的，他似乎察覺到了些什麽，所以眉頭越皺越深。

聞七少有的慎重态度讓百裏雲有些介懷，因為那主仆契約的原因，百裏雲已然把聞七當做自己人，可現在聞七明顯有事瞞着他。看着聞七的身影消失在山林之中，百裏雲的視線許久未曾收回。

“百裏，我們不要在這裏呆太久。”頓了頓，子書然難得有些任性的說道：“我不喜歡這裏。”

百裏雲點了點頭，子書然皺着鼻子的模樣竟然讓他覺得有幾分可愛。

“你想去，就跟着去好了。”在一旁的米墨鎖住了眉頭，臉色也沉了下來，他視線在周圍掃過，而後道：“這山中有東西，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但是不簡單。”

百裏雲緩緩收回視線，棱角分明俊俏面頰令他深色的雙眼顯得格外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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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的看了米墨半響之後，百裏雲才拂袖，道：“無事。我們今天就先在這裏休息好了，不要太深入這樹林。”

“不就是一只鳥，怕什麽？”坐在樹上的墨千冰冷的語氣中帶着十足的揶揄。

聞言，百裏雲臉上絲毫沒有驚懼的神色。他慢慢走到一棵樹下，坐下，然後閉目養神。

“我說你就真的沒有興趣嗎？”樹上，墨千故意壓低了聲音問道，“那東西按照你們修真界的說法來說，可是有名的聖獸。若是與聖獸簽定契約，你的實力可是會大大提升一截。”

“那又如何？”百裏雲并未睜眼。

墨千不着邊際的話，并沒讓百裏雲一頭霧水。相反的，百裏雲清楚的知道墨千那家夥再說些什麽。

在他踏進這樹林之後他就發現了，這裏面有東西存在，而且那東西能力強大無邊，并不是他能打贏并且征服的存在。雖然不知道聞七到這裏是要做什麽，但他沒有惹麻煩的興趣。

“啧啧……”墨千傾斜躺下，然後單手支撐腦袋靠在樹枝上。他沖着對面樹下的百裏雲喃喃低語，眼中的笑意卻越發明顯，“不迷戀力量的修真者，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見百裏雲不說話，墨千冷哼一聲，與此同時傳來的竟然還有米墨不相信的冷哼聲。

兩人無聲對視一樣，眼中滿滿的都是殺意。

在墨千心中，修真者都是一群虛僞的家夥，所以初次見到百裏雲的時候他才會覺得這人有趣，覺得驚訝。更甚至不顧翎羽門的目标而跟在百裏雲身邊，想看看這家夥會是如何一個人。

但見到百裏雲居然對那聖獸無動于衷，墨千還是忍不住冷哼一聲，虛僞，真真的虛僞……

能力強大的聖獸，就連他這個魔界的人都覺得感興趣，百裏雲一介凡人怎麽可能無動于衷？可明明動了心，卻裝作無動于衷，百裏雲比其他人更加虛僞得多。連自己的欲、望都不敢坦然面對。

米墨與墨千雖然并未交流過，可是想法卻出奇的一致。

就連對百裏雲感興趣的原因都是一模一樣。

“還是你沒那個能力？所以正在苦惱。”墨千邪佞的笑着，百裏雲對他的話始終無動于衷，量是墨千，這出獨角戲也有些唱不下去，“若是因為這個，我到是可以幫你一把。”

身處在黑暗中的人，最看不得別人比自己過得好。但百裏雲不是這樣，他一樣狡猾多段，為了活命不擇手段，但是百裏雲身上有一種墨千和米墨都學不來的灑脫。

那些事情，他做了就是做了，甚至是連利用別人來活命他也并不反駁。但他從來不像是米墨和墨千那麽介懷自己做過的事情。

墨千鋒銳的視線如同匕首一般在百裏雲身上刮過，讓米墨心中都忍不住泛起一陣的寒意。

“不過我幫了你，你也得答應我一個條件。”墨千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我幫你，你也得幫我。據說你和翎羽門的關系很不錯，你幫我去翎羽門取個東西就好。然後再去魔界玩玩也不錯。”

米墨有些驚訝的看着墨千，他道：“魔界的人居然會激情修真者去魔界，這可是聞所未聞的稀罕事情。”

百裏雲完全沒理會兩人的真吵，他微閉起眼，全身都放松了下來。

他與聞七之間有着主仆契約，按照《玉魂》這本小說的設定，主人是可以探查到對方的行動的。百裏雲也只是看過類是的情節，這還是第一次自己嘗試。

那種感覺很是微妙。放松了身體之後的百裏雲，意識像是流水一般想着周圍散去，一開始還只是十分朦胧的感覺，仿佛隔着一層紗。但随着百裏意識的擴散和對精神力的熟悉操縱，周圍的東西竟然逐漸在他腦海中清晰起來。

濃密厚重的樹冠，潮濕且帶着腐爛氣息的空氣，腳下的枯枝枯葉，雜亂樹葉下的蟲鳴，還有跟遠處的鳥鳴與風聲……

跟遠處，還有一道急促的腳步聲。

順着腳步聲而去，百裏感覺到了急促的呼吸。

“……百裏？”聞七微有些急促的聲音突兀的在百裏腦海中響起，百裏微有些驚訝，聞七怎麽會知道是他？

知道對方就是聞七，百裏眉間的皺紋卻不自覺的松了下來。

“是我，你怎麽了？”百裏嘗試着在自己的腦海中說道。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這并不像是小說中說的那種主仆契約關系才會有的‘心領神會’，可也挺方便的。

另一半，聽到百裏雲的聲音之後，聞七将手裏橫在胸前的匕首微微垂下了一些，但他腳下的步伐卻并未慢下來，“主人，快離開那裏。逃！”

聞七話音剛剛落下那瞬間，他身邊就傳來一陣巨響。

百裏雲的臉色登時就變了，那聲音不光是在意識中聽到了，在現實之中他也聽到了。

“這是怎麽回事？”墨千被從樹上震了下來，差點兒狼狽的跌在地上。米墨見他狼狽的模樣，毫不猶豫的咧嘴嘲笑道：“白癡。”

米墨譏諷的冷笑讓墨千怒火中燒，但現在他也找不出任何話反駁。

“這是怎麽回事？”

百裏雲從地上站起身，子書然已經站在他身前，戒備着周圍。“這是……”頓了頓，子書然臉色嚴肅，“那東西來了。”

墨千不解，“什麽來了？”

百裏雲身軀猛的一震，他看着子書然靜默片刻後，才咬牙道：“逃。”

“逃？”墨千冷笑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堂堂魔界皇子還會怕什麽東西不成？”

正因為墨千看得出百裏雲眼中的認真，所以他才會如此火大。墨千不覺得自己會怕任何東西。

倒是米墨先反應了過來，他不禁駭然道：“難道是墨千那家夥剛剛說的那東西來了？”

“沒錯，就是他剛剛說的要收服的聖獸。”子書然看着他，眼帶柔光，一字一句的說道，“這會兒他正追着聞七過來。”

百裏雲深吸一口氣，道：“聞七這家夥，做事半點兒也不讓人安心。”

子書然含笑搖頭，“這次貌似不是因為他冒失惹事的原因，而是因為……”子書然眼波流轉，看向一旁的墨千。

墨千和米墨，一妖一魔，兩人身上的妖氣與戾氣十分濃郁。那聖獸常年憩息在這片樹林的結界之中，怕是許久未成遇到戾氣這麽濃郁的人來訪。在加上剛剛米墨和墨千亂放殺氣，聞七又在這樹林亂晃。所以理所被當作入侵者了。

時至傍晚，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

聞七為了避免牽連到百裏雲，帶着那追着他跑的東西往另一半而去。雖然衷心可嘉，但效果卻不大。

之前平靜的樹林掀起一陣沖天的扭曲狂風，處于暴風中心處的幾人倒是沒受影響，但他們現在顯然已經不可能走出這樹林。伴随狂風而來的是無盡的殺意，幾人竟然被那殺意鎮壓得有些直不起腰來。

墨千輕笑着低下頭，仔細擦拭着手中不知道什麽時候拿出來的，泛着青光的匕首。米墨的武器是一柄稍長的短刀。就連素來眼中含着淡淡笑意的子書然，此時都拿出一柄紙扇很在胸前，做出防備的姿态。

百裏感覺着冰冷的殺意伴随着狂風襲來，隔着衣衫緊貼在他肌膚上時，心中竟然感到一絲不可言喻的振奮。那是一種讓百裏雲激動到無比興奮的顫栗。

“你不是說要幫我收服這東西嗎？”百裏居然在這種性命攸關的時候看向墨千，“怎麽，現在畏怯了？”

墨千看了百裏雲一眼，沒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