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照料

龍肆是不會照顧人的，但他還是堅持一個人給林清野洗幹淨。下人們送來了浴桶就馬上退下去了，若是看了林清野，一定會被龍肆弄死的。

龍肆抱着林清野将他放進了浴桶，林清野的身體接觸到水，那種刺痛讓他的顫抖愈加強烈。龍肆心中不忍，卻還是要給林清野洗幹淨，已經過了一晚，時間長了就更難處理了。

“野，沒事。”龍肆輕聲安撫着林清野，他都不敢碰他，因為一碰就會引來林清野的一陣抽搐，看着他，心裏就疼。

林清野的眼睛依舊是灰暗的，除了顫抖都沒有任何其他的動作。龍肆給他清洗的時候他就一直在抖，一半是因為疼，另一半卻還是恐懼。

龍肆将林清野的身體清洗幹淨，抱出來擦幹，感覺到懷裏滾燙的溫度，明顯是發燒了。也是，被傷成這樣，又在冰冷的地面上躺了這麽久，怎麽會不燒？

龍肆讓人送了退燒的藥和擦身體的藥來，給林清野喂了藥，然後細細塗了藥。然後就用新歡的被子将林清野緊緊裹住，抱着他，給他所有的溫暖。

其實龍肆是想要将林清野帶回家的，可是林清野這樣的情況實在是不适合出去，就只能現在這裏呆着，等到燒退了再走。

就算是在龍肆的懷裏，林清野還是在顫抖。他的全身都是冰冷的，是地板那樣冰冷的溫度，也是心裏那樣冰冷的溫度。身體的麻木漸漸褪去，就剩下了疼痛，雖然塗了藥卻還是很疼。偏偏還是在高燒中，腦子是迷迷糊糊的，不能夠思考。

“野，沒事，沒事的……”龍肆第一次感覺到了深深的無力，林清野這麽痛苦，他都不能幫助他分毫。而且這件事根本就是由他引起的，若是他沒有和白臨争，沒有将事情辦得這麽絕，如果他能夠多派些人好好保護林清野，那林清野就不會受這樣的傷。他早就應該将林清野接到家裏去的，為什麽要用宅子還沒有弄好的理由而讓林清野留在這裏……

本來只是淺淡的愛，在現在卻成了深深的自責。龍肆這才意識到自己是有多在意林清野，可是，在這種時候才知道在意，還不如從來都不用在意。沒有他，林清野雖然會被許多男人上卻不會變成這樣，他至少能夠好好活着。

聽到了龍肆的聲音，林清野總算是安靜了些，身體往龍肆懷裏縮了縮。他的臉頰還是紅腫的，眼睛也因為過久的哭泣而紅腫，本來俊美的臉變得楚楚可憐。林清野的相貌其實是比較陽剛的，并不像那些小倌一樣陰柔。可是此刻卻異常脆弱，比之女子，過猶不及。

龍肆緊緊抱着林清野，林清野終于在溫暖中沉沉睡去。只是夢裏依舊是痛苦，撕心裂肺的痛，那些痛将他的心，将他的尊嚴，将他長久以來拼命保護的驕傲全部撕碎。失去了驕傲的林清野就不是林清野了，不是了。

對于老板，龍肆沒有說什麽，這次的事情，有他的原因，卻并不全是他的錯。雖然禍根要從老板這裏來，但是龍肆難辭其咎，要讓老板擔負責任，他自己也有責任。況且當務之急是找到傷林清野的人，雖然對于是白臨讓人害林清野這件事心知肚明，但是沒有證據，龍肆也不能找白臨的麻煩。畢竟那不只是白臨，還有整個白家。龍家雖然始終壓了白家一頭，但是得罪了白家，還是有的好受。龍肆要是為了林清野而得罪了白家，那麽他的繼承人身份也幾乎就不保了。

如果感情可以純粹些，那麽可能就沒有什麽悲傷的事情發生。只是每個人的感情裏都摻雜着其他的東西，在封城這種地方，有誰可以心無旁骛地專心去愛呢？

等到林清野睡了，龍肆看着林清野的睡顏，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對于林清野的感情，因為林清野的受傷而瘋長，打得他措手不及。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愛林清野，因為這愛來得太急，太深，以至于太過虛幻，讓人無法想象。可是說是假的，心裏的悸動卻是真的，不想離開他的心情也是真的。他無法判別，他沒有愛過別人。

龍肆想着想着也就睡了，這幾天他一直忙着趕路，早已是身心俱疲，只是因為林清野的事情才硬撐着，此時林清野安靜下來，他的心也就靜了下來。

一覺醒來，龍肆只覺得十分疲累，用這樣的姿勢睡覺實在是折磨。他活動下麻木的手臂，摸摸林清野的額頭，又摸摸他的手，感覺燒已經退了。而他臉上的紅腫也消去了一些，看起來好多了。

林清野并沒有醒，這場劫難實在是耗盡了他的心力，不知要多久才能恢複過來，或者，也許已經無法恢複如初了。

龍肆讓下人打了水，卻是自己端進來，洗了毛巾，給林清野擦身。就是這種刺激也沒有讓林清野醒過來，只是像小貓一樣哼了哼。龍肆擦着他的身體，一點力氣都不敢用，但是林清野的身體還是在顫抖，害怕還是疼痛，龍肆猜不出來。

給林清野清理好了，龍肆才又給他上了藥。給林清野穿了幹淨的衣物之後，龍肆才帶着林清野會自己家。

這回龍肆将林清野帶回去，老板也只能認了。林清野遭此大難，能不能夠好好活下去都很難說，更別說是利用了。林清野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

到了龍肆家，周寧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因為林清野現在缺不了人，就沒有另外收拾房間，只是在龍肆屋裏加了被子，讓林清野和龍肆一起住。

周寧本以為林清野應該是很清秀柔弱的樣子，但是現在的林清野雖然是憔悴不堪，但是看身形眉眼，卻是和他的想象不甚相似。

林清野并不是好馴服的人，周寧看到林清野第一眼就已經下了定論。周寧是跟着龍肆父母的老人兒，也算是閱人無數，所以他相信自己的眼識。不過想想林清野逢此大劫，或許會改變。

只是龍肆這樣的付出實在是反常，他只能夠好好照顧着。不過，如果龍肆真的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他也會阻止。龍肆的父母将龍肆交給他，他不能讓他們失望。

林清野到了龍肆這裏，龍肆每天就直接在卧室裏處理公事，順便看着林清野。林清野發了幾天的燒，等到身上的傷好了些，燒退了，林清野也就醒了過來。只是依舊是呆呆的，本來總是閃着精光的眼睛中沒有一絲的光彩，完全失了神。

等到林清野身上的傷不會碰碰就疼了，龍肆就時常将林清野抱在懷裏。林清野也沒有掙紮，要不是睜着眼睛，還會以為他在睡着。只是即使是睜着眼睛，也不知道他在看着什麽，想着什麽，因為他好像什麽都沒看，什麽都沒想。

從醒來開始，林清野就沒有再說過話，也沒有再看過龍肆。龍肆每日照顧着林清野，有甜蜜，但是更多的時候是深深的無力。他之前沒有阻止那件事的發生，而現在也很難将在這場磨難中受了傷的林清野從那場噩夢中拯救出來。

龍肆只是執意将林清野放在身邊，他龍家家大業大，多樣一個少養一個沒什麽區別。林清野變成現在這樣，也是因他而起，他一定會為他負責。

“野。”龍肆輕輕撫着林清野的臉，慢慢吻上了他的臉頰。林清野猛地一顫，但馬上就靜了下來，依舊是一動不動。這樣的林清野不像是人，而是像一個沒有靈魂的娃娃。

可是龍肆并沒有因為林清野的反應而不再動作，反而又在他臉頰上親了下。他心疼他，但是不能忍受一直不能觸碰他。況且，只有讓林清野慢慢适應，他才能快些好過來。

所幸，林清野只是開始的時候反應激烈了些，後來的觸碰并沒有讓他的情緒有什麽波動。可是這樣的林清野更讓龍肆感到不舒服，他無力改變他，無力……

龍肆褪下了林清野的上衣，但是看到了林清野身上的於痕。他停下了動作，然後慢慢将林清野的衣服穿上。

剛才真的是昏頭了，林清野還沒有好，難道真的想要害死他嗎？

龍肆将林清野擁在懷裏，拍着他的背。林清野就順從地靠在他懷裏，他的爪子好像是消失了，幹幹淨淨，不留痕跡。

龍肆苦笑，這爪子，在他不想要的時候長得這麽長這麽鋒利，等到他想要的時候，卻是半點都沒有了。

隔天，龍肆處理完了公務，看見林清野的指甲長了，就讓人拿了剪刀和器具來。肆少很少親自服侍什麽人，就是他的親生父母也因為早死的原因，沒有接受過龍肆的服侍。而龍肆現在卻時時服侍着林清野，實在是讓人覺得難以置信。

龍肆的手法并不生，他也不是沒給自己剪過，倒不像是其他的少爺，從小都要下人伺候着，連衣服都穿不利落。

給林清野把指甲打磨光滑，龍肆看着他剪得短短的指甲，用指尖輕輕觸碰。

“以前總是想把你的爪子磨平，可是現在我想要讓它快些長出來。”龍肆頓了頓，“我會好好保護它。”

可是林清野沒有回答，也沒有動。

時間悄然流逝，盛夏已過，夏天剩了個尾巴，雨下下來，也是冷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龍肆的行為闡述了一個字，賤。但是我就是好萌好萌的。

大家來留評吧，我覺得這兩個都挺容易吐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