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燈火微涼
自己辛辛苦苦喜歡了大半年的人竟然是個GAY,自己居然還每天都傻傻地問他,他一定在笑吧,笑自己傻,把自己騙得團團轉……無論自己付出再多的努力都沒有用,原來從一開始,就什麽都是假的,都是騙人的……
杭雪春看着她的眼睛,就知道了她在想什麽,心劇烈地震了一下,卻什麽也說不出來,只有一句淡淡的、認命似的“對不起”。
姑娘看着他看了一會兒,又回頭看了看殷惠,然後沉默着跑掉了。
“沒人幫你了?”殷惠笑着,“真是可憐,看樣子你是被蕭子夏甩了吧……”
杭雪春連站着都覺得吃力,苦笑兩下,轉身走了。
殷惠沒有追上來,那群英語系的又重新聚在了一起,叽叽喳喳地講着不知道什麽事情,杭雪春渾渾噩噩地走着,仿佛落進了一出戲劇裏,主角們在笑,他呢,褪下了戲服的他,只能灰敗。
就簡簡單單走進了一家燒烤店,煙霧缭繞,他坐下來,什麽都不要,只要了一瓶很便宜的白酒。
他沒有喝過白酒,第一口下去,就像是火,一路燒到靈魂深處,燒掉了什麽東西。
袁筱也沒有了,他淡淡笑着,數着,蕭子夏呢,沒有了,誰都不要他了,只有他一個人形影相吊了……這樣衆叛親離的局面,究竟是為什麽會落到這樣的下場……
他覺得頭疼,便什麽都不去想了,第二口酒靠在嘴邊,他卻沒有再去喝。
今天晚上的雲層很厚,完全看不到月亮,只有城市的燈光将天映成橘黃色。蕭子夏慌慌張張地從屋子裏走出來,四處找人。
已經快要十點鐘了,他去了哪兒?他又沒有別的朋友,他一個人要去哪兒?
蕭子夏最害怕的事情莫過于杭雪春的死亡,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把他找回來。
他去了他們以前去過的公園,去了繁華的商業地段,也去了漆黑的河邊,都沒有,他的手機關機,這麽大的一個人,好像就憑空消失了一樣。
失魂落魄地走回學校附近,卻在無意中看到了他。
杭雪春拎着一瓶酒,面無表情地在一條昏暗的巷子裏走着。巷子裏的燈光是暖黃色,照得他的身子分外單薄。
“小杭!”
聽到蕭子夏的聲音,杭雪春慢慢轉過頭來。
蕭子夏追過來,如釋重負:“小杭,你怎麽在這裏,已經很晚了,我們回家吧……”
“你不要管我。”
“什麽不要管你,快點回家,現在天也很冷了,要是在外面呆久了會生病的!”
杭雪春忽然擡頭瞪着他:“你是我什麽人?我說了別管我就別管我!”
“小杭,你在生什麽氣?”蕭子夏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沒有說話。
“小杭,我是為你好,看你不在家我都要急死了,我跑了多少地方你知道嗎,哪兒我都找過了,打你電話也關機,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你還生什麽氣呢?”
杭雪春沉默了一小下,說道:“你管我去哪兒!我是死是活和你有關系嗎?蕭子夏你不要再這麽虛僞了,做這麽多事給誰看?反正你也不喜歡我!”
忽然說到上次的話,蕭子夏心中莫名升騰起一陣恐懼,連忙說:“我怎麽不喜歡你?”
“那你吻我啊!”杭雪春借着一點酒勁兒吼着,似乎連空氣都震顫了兩下。
他死死地看着蕭子夏的眼睛,喘着氣,眼中滿是別人看不懂的絕望。
不知為何,在這樣一個光線昏暗的夜晚,也許是站在了一個絕妙的角度,蕭子夏通過了光線的層層折射,竟然看出來了。
自己對面的人頹廢地倚在身後紅色的磚牆上,大大的眼睛清澈無比,蕭子夏呆呆地看了片刻,終于下定決心,低頭吻了上去。
杭雪春沒想到他真的會這樣做,一時震驚地松了手,酒瓶落到地上,幸而沒有碎,骨碌碌滾到了巷子的另一邊。
蕭子夏的吻技很糟糕,幾乎是什麽都不會,跟繼父差得遠了。但是杭雪春瞪着大眼睛,看着眼前這個從未如此親密的人,鼻子酸起來,眼淚控制不住地落下。
心裏是從未有過的幸福。
淚水滑落,滲進了二人的嘴裏,鹹鹹的。
杭雪春慢慢閉上眼,身體幾乎就要墜落。蕭子夏忙不疊地抱住他,不肯罷休似的依然吻着他。
其實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吻一個男孩子……
一吻結束,好像已經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杭雪春睜開朦胧的淚眼,雙手圈上蕭子夏的脖頸,輕輕回吻了一下。
蕭子夏在他耳邊輕聲說着:“小杭,我別的什麽都不怕,最怕的就是你尋死,我想請求你,鄭重地向我發誓,以後不管生活有多麽艱難,都不要放棄活下去,我真的……很害怕。”
他吻了吻他的額頭,杭雪春吸一口氣,舉起一只手起誓。
“我杭雪春對天發誓,從今往後,直到老死,都不再動輕生的念頭,如有違背,天打雷劈——”
“哎哎這不還是死麽,不行不行,換一個……”蕭子夏趕緊打斷他。
杭雪春笑了,又說着:“……如有違背,就、就罰我被蕭子夏讨厭一輩子……”
蕭子夏微笑着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兩人相視一笑,便走回了家。
然而今晚依舊沒有月亮,天幕下還是一片人造光渲染出來的暗橘色,幾只蝙蝠飛過,撲棱棱的惹人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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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父自從離婚危機解除了之後便日思夜想着杭雪春美麗的身體,暑假裏沒空耍花樣逼他,大二一開學就急不可耐地到學校去找他。
門衛依舊說學校裏道路在整修,外來車輛不允許入內,連行人也沒辦法走,學生都被困在裏面兩天了。
繼父看那老頭說得頭頭是道,猶豫着準備走,忽然看見幾個學生悄悄往一個小角落裏去了,他跟過去,一看正是這個大學的學生,夜不歸宿出來上網,現在天亮又翻牆溜進去。
那一處的小矮牆好像就是專門為逃課學生準備的一樣,大男生人高馬大,輕松地就翻了進去。繼父身材一直都保持得很好,翻個矮牆沒什麽,很容易便進去了。
學校裏哪有修路的樣子,處處平平整整,綠化也不錯。
繼父忽然明白過來,笑自己真是太傻,搖着頭慢慢走向學生宿舍。
走到杭雪春的宿舍裏,才被告知他已經搬出去住了。
小妖精,知道躲起來了……繼父抹抹嘴唇,漫不經心地向教學樓走去。教學樓很大,又不能明目張膽地一個個仔細看過去,看了一會兒他便放棄了。正一籌莫展之際,他忽然看到學校宣傳欄裏去年獲獎的那幾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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