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冥淵深處7獵誘

入夜後的草地上空星星點點,一道銀河淺淺地流淌在夜空,空曠的原野在月光下裹着朦胧的銀光。

四周安靜極了,只能聽到草地裏低低的蟲鳴。

一位身材白皙的少年在草地中間姿勢別扭地躺着,上半身沒穿衣服,下面也只搭了層若隐若現的輕紗,修長瑩白的腿露出來一大截,遠遠望去像是一道秀色可餐的祭品。

“祭品”忍着蚊蟲叮咬努力保持着優雅姿勢側躺着,不時悄悄拿手指撓撓大腿上被蚊蟲叮咬出來的紅包,真的好癢啊,到底什麽時候結束?到底為什麽選我做誘餌啊——

一旁不遠處草坡上趴着幾個人,他們隐藏在深深的草叢裏,正專注地看着那個“祭品”。

“小右能引出那魔物來嗎?”壓低的聲音竊竊私語。

“能吧,那女魔不是最喜歡這種白嫩少年嗎?咱們中屬他最白最娘,啊不,最秀氣,應該沒問題。”

“也是。”

大家安靜地等着,一群螢火蟲飛過來熒熒點點散布在他們周圍,從一個人身邊飛到另一個人身上,忽明忽暗,煞是可愛!

曠野的夜空下飛來了美麗的螢火蟲,大家的目光很快被這群螢火蟲吸引去了,幽幽綠光像在和他們親近,一點也不怕人,它們飛啊繞啊,最後停留在了安末面前。

安末全神貫注地看着草地上躺的少年,并沒在意身邊圍過來的小飛蟲。

他清冷的臉上面無表情,卻被那淺淺綠光一點一點慢慢點亮了墨染的眉峰,薄薄的鳳眼,還有微抿的菱唇。精致的下巴如同工匠手中最美的雕刻品,混着月白和螢綠的淡青熒光柔和了他的眼眸,微波流轉、燦若繁星,長睫彎曲出美好的弧度,讓那雙眼勾出了與衆不同的風情。

謝則晰呆呆地看着,看安末的臉在螢火蟲的照耀下閃閃發光,美到連鼻翼在側臉留下的暗影都讓人失神。

修士們看直了眼,冥界的神,都這麽好看的嗎?

螢火蟲們還在安末臉龐流連忘返,草地上的少年卻突然“啊——”一聲尖叫,衆人立刻反射跳出沖了過去,圍住少年。

“怎麽了?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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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站在原地尴尬地撓撓頭:“一只大蟲子咬我屁股!不,不好意思啊……”

“你!唉……”

衆人掃興地散開回到原地重新趴好,謝則晰轉身看了一眼剛剛趴的位置,全身血液瞬間冷凍成冰!

“安末呢!!”

“啊?”

是啊,剛剛還和他們一起趴着的人呢?怎麽突然連人帶螢火蟲全都不見了!

“艹!”謝則晰盛怒,“那女魔在哪兒?”

“不,不知道啊,要知道的話咱們也不用使用誘餌了不是?”

西則大人發脾氣的樣子好可怕啊,跟被搶了女人一樣!

“找!”

謝則晰怒不可遏地發出怒喝,誓要把整個地界掀翻掘地三尺也要把安末找出來!

可哪那麽容易!這四周荒涼的除了草地就是不遠處城郊的倉庫廠房,早被他們搜索過無數遍了,根本什麽都沒有!

就在衆人無頭蒼蠅一樣瘋狂亂找時,一只通體漆黑的大鳥飛了過來。

“你們快去救我主人啊!他被女魔抓走鎖在結界裏我進不去!”

“神鳥!是安神使的神鳥!”

“太好了!它知道在哪,快帶我們去!”

“好久沒見過神鳥大人了,去哪了這是?”

衆人跟着冥鴉邊跑邊親切地慰問。

謝則晰看到冥鴉的剎那一臉茫然,費了好久才從記憶裏翻出這只鳥,這不是冥界幫助自己尋找季炀的那位死神的烏鴉嗎?

怎麽會在這裏?他們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安末的神鳥?

這烏鴉是安末的?那安末是——死神?

那個全身被黑鬥篷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死神大人?

“你家主人是死神?”謝則晰疾步攔住了烏鴉。

冥鴉納悶:“是啊,你怎麽知道?”主人幾百年不幹這差事了,這人消息還挺靈。

“是帶我入輪回找季炀那個死神?”

冥鴉傻眼,看着眼前人突然就和幾百年前那個凡人重疊了影子,這,這是害主人被罰的那個謝則晰?!!!

這模樣變化也太大了!這一身霸氣側漏的氣場,更加英武俊挺的模樣完全和之前那個陰郁暴躁的謝則晰不一樣!自己第一眼竟沒認出來!

難怪主人一聽見是他來,就讓自己神隐了,是不想自己再多嘴唠叨?

可是第三世主人的真身不是已經和他見過面了嗎,他不知道主人就是死神?

冥鴉點頭:“是啊,你沒認出來?哎呀,別啰嗦了,快救人!”

這個謝則晰是不是傻?主人都陪他經歷三生三世了,這家夥居然認不出主人?不是被你摟着又親又抱的時候了是嗎,就算那是人偶,裏面的魂魄可是主人的,跟被親了有何區別?

冥鴉本想再嘲諷他幾句的,想到他也不知道內情,想想還是忍住了!

要不是一堆人看着,冥鴉真想把他親筆簽過名的造假手續都扔他臉上,白幫他找前世情人了是不是?

謝則晰被劈中了,腦子徹底亂成一團,整個人一會兒像泡在冷水裏,一會兒像架在火上烤,完全沒了着落,思維空蕩蕩地不知道該落哪了。

所以安沒有被燒死,是因為他是神所以不可能被燒死?

真是要瘋了,安竟是死神?那自己豈不是,豈不是睡了那個冰冷無情的死神?

謝則晰的心髒突突直跳,分不清是慌的還是驚訝的,想到之前幾次匆匆照面,除了那半截下巴自己連死神是圓是扁都沒在意過,那時的自己一心全撲在季炀身上。

現在想想,安身上那冷冷的性子可不就和那位死神如出一轍嗎?

可死神為什麽要在雲硩國,他為什麽會在重傷的情況下和自己一起在輪回裏?

一團團疑惑堆積成雪球一個個朝他砸來,砸得他頭暈腦脹。

沒時間想這些了,先救出安末要緊!剩下的事以後再問!

安末覺得頭重的擡不起來,剛剛少年尖叫的那一刻他感覺有只螢火蟲猛鑽入了他的鼻孔,等他察覺到螢火蟲有問題時已經晚了,那蟲子在自己鼻腔炸開一股極刺鼻的氣味,只一瞬他就失去了知覺,被帶到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

他艱難地睜開眼,過了好一會兒才看清周圍的事物,是間倉庫嗎?

高挑的屋頂,簡陋的梁柱,一旁堆積的貨物落滿了塵土,他身下倒是挺幹淨的,絲白的毯子從光潔的肩頭滑落,大腿下面的觸感是軟軟的棉墊。觸感?安末反應過來後驚見自己身上的衣物早已不翼而飛,正全身赤.裸地躺在地上!

身上暫時使不出勁兒,沒成想一時不察竟着了魔頭的道!

“祭品”它沒要,卻綁了自己回來,還真是膽大!

安末緩了緩勁兒,正想努力翻身坐起,視線中忽然出現一條類似響尾蛇尾巴一樣的東西,末端還帶着蠍子一樣的毒刺。

那尾巴高高仰在空中,對準安末脖子後的脊椎猛力刺下,淡黃色的毒液頃刻注入骨髓,順着神經血脈飛快竄入全身各部位。

安末痛得眼前一黑忍不住低哼出聲,彎下腰将身子蜷縮了起來,兩雙手很快順着後背摸了上來,一男一女,詭異的聲音同時在耳邊響起。

“真是美啊,原本不想現身的,可你美得讓我沒把持住,咯咯咯。”暗啞的男低音後面還伴着一陣女人的輕笑。

“我們難得眼光一致,一起享用啊,神的身子,我好期盼!”

安末從微微張開的眼縫裏看到了傳說中的雙面魔,和古書上畫的一樣,雙頭,共用一個上半身,腰部往下卻是男女兩個不同的身體分裂出來,男人身後還長有一條響尾。

在現代叫畸形的連體嬰,在古老的年代卻是不祥恐怖的災星,他們從小被當成怪物養大,受盡淩虐怨氣過深成了魔,貪色重欲,戾氣極重,是魔陣的頂級标配,能讓魔陣煉化更高等級的魔物。

椒膛鏄怼睹跏鄭嚟

安末知道自己猜對了,有人用障眼法做了手腳,在使用神界禁用的術法增加神力。

他們神族每人的地位等級都由各自的神力決定,像安末這種戰力高的在冥界地位就不會低。

而若想獲得強大的神力只有兩個途徑,一是安末這種神族間的純粹血統繁衍,也就是神二代,他們天生就比那些修行人擁有更強的神力,再加上得天獨厚的條件,後期的修煉也會比別人事半功倍。

第二種就是普通人的修行歷練,終有一日能成仙封神。這個就完全看個人天賦能力了,勤修苦練天賦高的自然能做上神。

但也有第三種,這種就比較投機取巧了,也是神界一直明文禁用的方法,就是靠吞噬魔物的修為提升自己。

這種辦法雖然速度快,但事實證明沒有人能不被侵蝕影響最終魔化。凡想走捷徑的不是自此遁入了魔道,就是成了半人半魔的怪物,躲躲藏藏一世不敢見人。

現在設陣的此人,膽子大到拿地獄裏的大boss提升神力,這種做法也真是膽大到匪夷所思了!這冒的風險何止是使用了禁術啊,還私放地獄的魔物,神籍都不要了嗎?

魔陣中心那把劍,到底是誰的?

…….

很快安末就無法再思考了,他全身的經脈像是被刀子牢牢釘在了鐵板上,疼得連呼吸的顫動都能掀起滔天劇痛。

只有那兩雙手觸碰到的地方是舒适的、不疼的,還帶着極酥麻的甘爽。

他的身體一邊排斥着陌生的碰觸,又一邊渴望着那雙手替自己撫滅疼痛。

呼出的熱氣燙紅了雙眼,安末咬牙揮手做出奮力一擊,神光乍現将趴在自己身上的兩只魔瞬間炸出了幾米遠砸在貨架上。

“啊——”

雙面魔吃痛地爬起:“好強啊,我用了十倍的毒素居然還沒瘋,還能反抗,真是不簡單。”

長着一張男人面孔的魔擦擦嘴角的血,狠狠吐出來:“再等一刻鐘,我等着你滾地上爬着求我。”

女魔不贊同地用自己那半邊身子帶着男人一起重新走回來,她的頭發暴長出十幾米,朝着安末飛去,将他疼得發紅的身子緊緊纏住拉到自己懷裏。

“不要那麽兇啊,我真的好喜歡他的臉,你不要欺負他,我還想多玩幾天呢。”

女魔一點也不怕安末的再次攻擊,扭擺着身子就趴在了他的身上,那雙手撫平了他體內奔騰的劇痛,也讓他惡心的差點吐出來。

他一次次将他們擊退,又被一次次反擊回來,漸漸地安末沒了力氣,身上疼得全身的脈搏都在瘋狂亂跳,已經隐忍到了極限。

他想喚出鎖鏈、長鐮,可那女魔笑得花枝亂顫:“在找它們嗎?”

安末看到自己的鎖鏈被一根帶血的麻繩緊緊纏綁在了柱子上,那根麻繩上的血早已浸透進去成了難看的黑褐色,卻還不停有新鮮的血跡流出。

“我們當初就是被這根繩子綁着游街受刑、供人玩樂虐殺的,它可是陪我們時間最長的東西了,人們總是怕我們跑了,就把我們一直綁着,綁了幾十年,哈哈哈,成魔後我都舍不得扔它,天天拿精血養着呢,是不是洗練的特別不錯?”

女魔炫耀着她的麻繩,死亡對上虐殺,只能被更殘忍戾氣的虐殺占了上風,鎖鏈和鐮刀被封住緊緊綁着,一時半會兒也掙脫不了。安末額頭抵着地面微微輕喘,腦子不停飛速轉着想對策。

對了,還有冥鴉!

那只傻鳥!

安末猛睜開眼,用微弱的聲音喚冥鴉,女魔卻再次咯咯地嘲諷笑了:“他們找不到你的,我和哥哥布的結界沒人能找到,你那只烏鴉闖不進來的,哈哈哈……”

笑聲還未止,整個空間突然一陣劇烈晃動,結界被打破了。

謝則晰帶着一群人沖了進來,看見安末一絲不挂地被兩個人牢牢壓在地上,他臉一黑,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前已經踹翻兩只魔,飛快解下披風遮住了安末的身子。

此情此景容不得他再去确認什麽了,腦海中只被怒火燒出了一個字——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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