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冥淵深處25幻境5

長長的車隊在林道上排成了長龍,侍衛們緊跟在車辇旁,守衛的卻是一輛空車。

謝則晰以在車內太悶想透氣為由,也騎了馬跟在沈清和安末身側。

安末不理他,他就和沈清聊,夾在中間讓那兩人一路也沒搭上幾句話。

天黑時,在路過的驿站安歇下了,疲累了一天的侍從們早早服侍主子們簡單洗漱後安睡,只留一隊守衛在外輪流守夜。

今晚的月被濃雲遮住了,微風吹過樹影晃動,幾乎看不清那一閃而過的影子。

黑影順着房檐悄無聲息地避開守衛,向某一間房快速移動着,趁着侍衛轉身的功夫閃身跳入了屋內。

屋裏漆黑不見五指,只能憑床上那人淺淺的呼吸聲找到目标位置。

黑影幽靈一樣靠近過去,還沒任何動作,床上淺眠的人就一腳飛踢過來,差地直擊面門。

黑影飛速避開,發現人沒睡着忙往後退,被床上那白色身影追着襲來。

兩人實力相當,打得難分勝負,最後黑影憑借身材優勢将人反手按在了牆上。

黑影故意壓緊了他,将他禁锢在牆和自己中間動彈不得。

洛衣這具身體已經發揮到了極限,和謝則晰一番争鬥打的體力不支終于在一絲停頓間被逮着時機拿下。

安末全身虛脫,不由煩悶這具身體真是弱的可笑!

“還不承認嗎?洛衣可沒這麽好的身手,你是安末!”

“大皇子半夜不睡,潛入我房內就是為了說這個?”安末掙了一下又被謝則晰再次按緊了身子。

他的手在安末身上由壓制慢慢變成在他扭疼的手臂上輕輕按摩着,幫他消除不适。

“你不承認,更不願和我相認,我只能出此下策。”

“承認又如何,謝則晰,已經發生過的事實是改變不了的,無論你做什麽都改變不了任何事!你的心意早在最初就已經表達清楚了,你要季炀!”

謝則晰松開手,第一次聽安末提及對當年事的感受。

“我知道當初的選擇傷害了你,我是選了季炀,可安末,我并沒有放棄你!”

“呵,”安末悲涼的微笑:“沒有用的,無論你再做什麽都沒有用,我不會信你。”

“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有什麽意義呢,你早知季炀會背叛,也已知道了真相,重來一次又能怎樣,這已經不是選擇題了,重來一次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安末不想再和他讨論這個話題,疲憊地走回床邊坐下:“你走吧,我累了,想睡覺。”

他身上的疲倦那麽明顯,陰影裏透着頹靡,謝則晰突然不知道再說什麽,似乎無論再怎麽解釋,安末都不會再信他。

“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安末躺下閉上眼,聽着房門打開又慢慢關上,那人如同來時一樣,消失在黑夜裏。

哥哥的游戲到底什麽時候才會結束,想回去了……

第二日,隊伍照舊出發。

離開了此處最大的一座城,慢慢朝着偏僻的荒山走去。

安末知道這一路可能并不會太平,太子一定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鏟除謝則晰,雖做足了準備,但一切發生時,還是很突然。

密林裏瘋狂射出的箭雨目标直指隊伍中最豪華的車辇,瞬時車仰馬翻亂作一團。

好在謝則晰并不在馬車中,仍騎着馬跟着安末,才逃過一劫。

剩下的就是搏命厮殺了,密林裏沖出的黑壓壓影子與沈清的人對上,謝則晰第一時間鎖住安末的身影,牢牢護在他左右幫他擋住箭雨。

“你讓開!”

謝則晰一刀砍斷飛來的利箭,回頭:“你現在是需要被保護的洛衣,柔弱的很呢,你想暴露?”

什麽?

安末忍住動手的沖動,被他這麽一說,只能顧慮着身份左閃右躲,什麽忙都幫不上,還得靠謝則晰保護。

謝則晰眼角瞥過一支飛來的箭,閃躲的剎那猶豫了一下滞住身形,讓那支箭直直地***了自己的胳膊上,一陣鑽心的劇痛!

“謝則晰!”

安末沒想到他會沒避開,臉色微變上前扶住了他:“你怎麽樣?”

謝則晰嘶嘶吸着氣,疼得嘴唇微抖:“好像紮骨頭上了。”

安末一聽心緊了緊,将他拉到身後擋住,換自己幫他殺退襲來的刺客。

沈清效率很高,除了一開始措手不及的慌亂很快鎮定下來穩住了局面,将刺客連殺帶捕,殺退了這一波!

回過頭才發現大皇子受傷了,車隊又慌慌張張找來大夫給謝則晰看傷。

沒傷着骨頭,可箭上有毒,好在大夫能治,謝則晰軟軟地躺在馬車上,等着喝藥。

安擔心不已想要上前侍奉,可被謝則晰拒絕了,直接點名讓洛衣來照顧,其他人只能留在車外。

安委屈的紅了眼眶,明明出府前還圍着自己各種追求,那深情的眼眸他不會認錯,大皇子喜歡自己喜歡的不得了,怎麽一出來就變臉了呢?

男人的新鮮感這麽容易消失嗎?洛衣明明是他之前不要的呀,現在唱的又是哪出?安自問自己外形容貌更勝洛衣一籌,此刻莫名被比下去氣得飯都沒吃,滿臉不甘。

大夫藥熬好了,安末遞過去:“你喝藥。”

謝則晰皺眉指指自己纏裹着繃帶的右手:“我受傷了,你喂我。”

安末黑臉,堂堂戰神連個流箭都躲不過去,還在這裏裝柔弱,他很難相信謝則晰不是故意的。

安末拿起碗,看在他是因保護自己才受傷的份上忍着喂他喝了藥。

最後一口時謝則晰故意嗆着,藥汁噴灑出來弄了一身,順着衣領流進了脖子,滿車苦澀味道。

“啊,我不是故意的,你幫我擦擦。”

安末忍,拿過巾帕擦拭他的唇角,被他突然張嘴叼住,咬住了巾帕。

安末瞪他:“松口!”

謝則晰輕笑:“你擦太用力了,我疼。”

安末心裏想翻白眼,又忍住:“抱歉大皇子,我會小心的。”

謝則晰得逞後慢慢松口,讓安末把手伸進衣領擦淨脖子上的藥漬。換衣衫時安末忍得耳根都紅了,看得謝則晰心癢難耐,差點将人撲倒。

等謝則晰終于折騰完,安末拉開距離冷冰地撂下一句:“大皇子好好休息養傷,我出去了,有事您叫我。”

不等謝則晰再找什麽理由,安末快速退了出去,坐在車尾生悶氣。

這個身份太被動了,總是被他一句話就困住,想回避都難。

安末的心在馬車的颠簸中,晃得亂七八糟……

謝則晰在車裏沒消停多久,很快又嚷嚷着馬車裏悶,想要出去騎馬輕松一下。

安末去給他牽過一匹,謝則晰挑眉:“我手臂受傷了,拉不了缰繩。”

那什麽意思?

謝則晰指指馬背:“你和我一起,幫我拉缰繩。”

……

這就是得寸進尺吧,仗着自己受傷,為所欲為?

謝則晰被人扶上了馬,伸手向他遞來想拉他上去。

安末忍了忍,上去坐在了他身後。

侍從将缰繩遞給他,安末被迫把他半攬進自己懷裏,按照他的指揮跟着隊伍往前走。

沿途荒涼的風景變得賞心悅目起來,親密貼在安末前胸靠住的身體是故意的,手不老實地亂放在安末大腿上也是故意的,謝則晰這會兒愛死騎馬這個運動了,抓住機會拼命占便宜!“你別再亂動!”安末忍無可忍,謝則晰已經第八次突然回頭差點擦過自己的唇了,他的故意裏都是滿滿的惡意!

“那要不,你在前面?”

有區別嗎?自己在前面貌似便宜被占更多!

被謝則晰騷擾的晃了神,在經過一處小鎮時才發現謝則晰已經靠在自己懷裏睡着了,是那藥發揮了藥效,這人終于消停了。

将謝則晰小心放回馬車裏蓋好薄被,下車時安末和車旁“安”嫉恨的眼神突然撞上,那複雜怨憎的眼神和當初季炀的一模一樣。

安末猛然清醒,從謝則晰編織的暧昧中抽離,季炀還在這裏,怎麽差點把他忘了。

再來一次又如何?安末不相信謝則晰會忍心讓季炀死,倘若真沒感情,上一次也不會只是關他一輩子,沒要他性命……

剩下的幾天,謝則晰以養傷為借口躺在馬車裏,将安末困在身邊照顧自己,看安末故作冷漠,被捉弄了隐忍不發,那模樣讓他愛到心口癢癢。

“洛衣照顧了我幾日,我覺得還是他在身邊伺候的周全,沈将軍,不如還讓洛衣回來跟着我吧,我讓安過去你那邊可好?”

終于找到了名正言順要人的理由,謝則晰在傷愈之際,趁機對沈清提出了要人。

“這……”

沈清沒想到他會反悔,理由又給的冠冕堂皇,一時竟找不到借口回絕。

安被送到沈清身側時,還是一臉迷茫,得知自己已經換了主子後心都碎了,偷偷躲起來哭了好久。

為何不喜歡還要對自己獻殷勤?奪走了心又不要,現在讓他如何自處?!

離最近的小鎮還有兩百多公裏時,天已經黑透了。

沈清讓人暫時駐紮在山腳下,燃起篝火紮起營帳,主子們歇在柔軟舒适的馬車上,謝則晰騰出了一架最舒适的馬車給安末。

憤恨、不甘燒毀了安的理智,他躺到半夜翻身起來,像被惡魔控制了神智,在夜深人靜時突然偷偷跑去點燃了安末夜宿的那輛馬車!

火順着風勢迅速燒了起來,馬兒受驚瘋狂奔跑,帶着劇烈燃燒的火苗在營帳間四處狂奔,不一會兒引燃了好幾處。

安沒料到事情會失控,被吓到的其他馬匹都瘋狂起來,混亂中安被撞到,馬蹄一腳踩碎了他的肋骨,疼得他暈了過去!

大家很快被驚醒,謝則晰聽說是安末的馬車出了事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就跑了出來,可已經晚了,那輛燃燒着數米高烈火的馬車失控翻倒進了山坡裏,他眼睜睜看着安末消失在他眼前!

沈清和謝則晰都瘋了般追過去救人,趕在馬車被徹底燒毀前,從旁邊的草叢裏找到了昏死過去的安末。

好疼啊!

肋骨像是被人一口氣打斷了好幾根,疼得安末不敢用力呼吸。

“安,你醒了!”

照顧安末的侍從看見他睜眼很高興,“你別動,你的肋骨斷了好幾根,差點紮進肺裏,要好好躺着千萬不能亂動!”

安末眨眨眼,看着完全陌生的侍從:“大皇子呢?”

“他正陪着那個新寵洛衣呢,聽說昨晚吓壞了,人到現在還沒醒。”

“洛衣?”“對啊。”

那我是誰?

安末遲疑地低頭看自己的身子,黑色的侍衛服,寬寬的腰帶,這是——

他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

安末身上疼,胸口疼,這會兒連頭都疼得快要炸開!

哥哥到底是在搞什麽鬼啊——

【作者有話說:

安末:哥哥真會玩。

謝則晰:嗯?

安末:我說幻境。

謝則晰:不是穿梭時空回到過去了嗎?

安末: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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