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廣陵王妃
一柱香後,萬秋雨被翠文姑姑領着進來了。
萬秋雨身體虛弱,走在廊道裏都差點暈倒,她咬牙撐着。
人一進了廳堂,沈卿難免打量起來。
第一次見面的沖擊還是有的,畢竟萬秋雨完全是被紅姑姑按照揚州瘦馬培養的。
我見猶憐的面龐,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走路的姿勢,還有那雙眼睛…
沈卿心中一嘆,若這姑娘真是當年府中走丢的庶女,這些年,怕是沒少受罪。
萬瑾瀾在屏風後頭探着頭看萬秋雨,随着萬秋雨離的越來越近,那股子脂粉味也愈發濃重。
她突然就想起那張信箋紙上的淺淡脂粉味。
話說起來,這位突然冒出來的也很奇怪。
她若是還記得自己是公府的小姐,為什麽這些年沒有想辦法往府上遞信。
想到此處,萬瑾瀾一頓。若那封信是她送的,那她為什麽不先給公府遞信,好回府去。
這兩者豈不是自相矛盾?
“你說自己是公府走丢的姑娘,有何憑據?”沈卿放下茶盞,淡淡開口。
萬秋雨見廳中并無旁人,解開腰帶,露出腰後的紫色胎記。
沈卿雖不是萬秋雨親生母親,也在萬秋雨丢後聽趙姨娘說過萬秋雨身上的特征印記。
見萬秋雨搖搖欲墜,沈卿柔聲道:“你先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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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秋雨坐下後說:“我本不記得自己是誰,還是之前生病,高熱不退,人差點都燒糊塗了,等醒來後,想起些許幼時的片段。我的親生母親,好似姓趙,我的名字,叫秋雨。”
沈卿點點頭,“你是不是公府走丢的姑娘,憑你三言兩語,我也不能判斷,畢竟我不是你的生身之母。”
“看你身體虛弱,今天便先到這裏。”
“翠文,領她下去休息,再找個大夫來看看。”
萬秋雨心中松了一口氣,只要能先留在沈府,就不必擔憂夢好閣了。
她出來這一路十分小心,夢好閣的人根本未曾察覺。如今進了伯府,她就更不怕了,只要她躲到随沈卿母女回京,一切就好了。
“母親,她眉宇之間和趙姨娘是有幾分相像。”萬瑾瀾從屏風後出來說道。
沈卿也覺得像,所以才将人留在府上,不過又交代了底下人将人看好,并不許萬瑾瀾與她接觸。
這個一個突然出現的人,身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不妥,更怕的是,她是有目的的。
接下來的幾日裏,沈卿大致将萬秋雨這些年的遭遇摸清了。
被拐後被賣入夢好閣,因為好顏色,夢好閣的老鸨将她當作未來花魁培養,這些年吃了不少苦。
萬秋雨知道這段過去抹不掉,她幹脆便不費那個事,反而還想利用此時博取沈卿同情。
沈卿也不是她說什麽就信什麽,讓人去夢好閣探查了情況。
紅媽媽這幾日正在上火找人,鬧出的動靜還不小。
就這樣,萬秋雨安穩在沈府的小院住了下來。
沈卿讓丫頭婆子将她的院子守好,又請了大夫,吃食上和藥物上一點沒省,都是該怎樣就怎樣,但她自己也沒去看過幾次。
是不是公府姑娘,得回京讓趙姨娘見過才知道,就算是,也不是她親生的,她只是嫡母,也沒必要親近她。如此這般,在不确定的情況下,她自認做的已經可以了。
萬秋雨在沈府安安靜靜的養着身體,人也算安分。半個月過去,萬瑾瀾都快忘了府上有這麽一號人了。
沈卿自姐姐沈碧說了廣陵王的打算後,心裏就一直不怎麽踏實,随即,她給廣陵王府遞了拜帖。
這次去廣陵王府,沈卿帶上了萬瑾瀾和沈星玉,好讓二人陪蕭思蕊說說話。
見過沈府的宅子,又見到廣陵王府的宅子,萬瑾瀾想說,一山更比一山高。光是占地,都是沈家的三倍,而且更為富貴。
萬瑾瀾見到了廣陵王妃,才知道蕭明依像誰。
廣陵王妃是個極為豐腴的女子,不過面上唯一不好的是,長了雙吊梢眼,看人時那眼睛讓人很不舒服。
廣陵王妃讓下人上了茶,“萬夫人今日來,可是要看沈側妃?你今日來的正是時候,沈側妃這兩日肝火旺盛,還敢和王爺頂嘴,難免吃了些挂落。”
“本妃就不多留萬夫人說話了,你們直接去看沈側妃吧。”
“哦,對,萬夫人你也好生勸勸沈側妃,兒女婚事,既然王爺定下了,就沒她一個妾室再插嘴的份。王爺雖然寵愛她,但她也要顧規矩體統。許是出身富貴之人,大抵都有些看不清自己,也不知自己到底幾斤幾兩。”
說最後一句時,廣陵王妃還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沈卿。
廣陵王妃語速極快,根本沒給沈卿還嘴的機會,不等沈卿反應,她起身就走。
沈卿:“…”!
她作為鎮國公夫人,在京中參加各類宴會,都沒有她說不上話的時候。
不是她說話快慢的問題,而是這位廣陵王妃根本就沒有将她放在眼裏。她出門在外,代表的可不只是她自己的臉面,還有公府的臉面。
聽廣陵王妃說沈側妃那麽難聽,她剛才又是鼻孔朝上看人,沈卿也惱了。
她就沒見過這樣待客的婦人。
随即萬瑾瀾就瞧見她母親随手就将手邊的杯子砸向了地面。
杯子碎裂的聲音響起,廣陵王妃還沒從側門離開,聞聲回頭。
沈卿笑着,笑意只是不達眼底:“不慎手滑,王妃勿怪。”
廣陵王妃眼中有了火氣,瞪着眼半晌沒說話。
沈卿才不怕她,宮中太後皇後貴妃她都見過,哪個不比她有氣勢。
沈卿今日壓根沒想到,今天來廣陵王府,會讓人羞辱。
“今日初來王府,卻沒想王府的待客之道是如此,讓客人坐着等了半個時辰,也沒上一口茶水,許是我公府的門楣,廣陵王妃打心底裏瞧不上。”
廣陵王妃咬牙,“萬夫人,你可是來我府上找茬的?”
她在揚州多年,身為王妃,任何場合她都不需向人行禮,更不需費心讨好任何人,是以,唯我獨尊慣了的。這個沈氏,她怎敢?
沈卿哼道:“我只是說了事實,何來找茬?”
“還勞煩王妃指個婆子給我帶路,再不去沈側妃那,都快到用午膳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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