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報複

待萬瑾瀾與安陽十萬火急往密林深處趕時,遇到了被老虎追的四散而逃的貴族子弟與侍衛。

萬瑾瀾躍到樹上搭弓射箭,弦上有兩箭,對着老虎的眼睛射了過去。

她天生巨力,手上的弓還是特質的,弓力不到三石,是她能拉的極限,在軍中,能拉開兩石者已經是千裏挑一了。

老虎鬧出的動靜太大,二十名禁軍将它傷到狂躁,不顧疼痛的沖出了包圍圈。

箭矢穿過樹葉,刺破空氣,瞬發而至。

老虎因疼痛仰天嘶吼,雙眼被貫穿,沒有方向的蹿了出去,撞到了樹上,它跌跌撞撞間,拓跋宗從樹上跳到老虎背上,手極為大膽的伸到了虎口中,雙手用力一掰,老虎的下颚都變形了。

萬瑾瀾看的是渾身一寒,這位北蠻子,如同人形兇獸,比兇獸還兇,她都有點可憐這頭老虎了。

禁軍趁機出手,半柱香的時間後,老虎倒地沒了聲息。

找到萬貴妃時,萬貴妃正形容狼狽的靠在巨石後,倉惶逃走間,崴了腳,差點喪命在虎口,還是突然出現的蕭明環帶着護衛激怒了老虎,将它引走。

“今日這是怎麽回事?女兒先前在那邊還遇到了一只黑熊,侍衛被追的死的死散的散,怎麽又是老虎又是黑熊的?獵場哪來這麽多猛獸。”安陽扶着萬貴妃起身。

萬瑾瀾幹脆将姑母送上了馬,牽着繩走。

蕭明環騎着馬趕來,一臉關懷的問:“母妃,你無事吧?”

萬貴妃又恢複了平日的淡定,“無大礙。”

她上上下下看了蕭明環一圈,見他除了狼狽,有些外傷,看起來并不狼狽,心口微松。

若蕭明環因為救她出了什麽事,她又該如何自處?

老虎被解決,衆人都放松下來,紛紛議論今日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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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快些回去吧,誰知道獵場中還有沒有其它猛獸。”萬貴妃坐在馬上,看向衆人。

萬貴妃話音剛落,地面就微微的震動了起來。

她面色一肅,“快跑。”

這動靜十分熟悉,衆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逃亡,萬瑾瀾也沒想逞英雄,拉着安陽上了馬,策馬向外圍狂奔。

王孫貴族子弟能跑,禁軍們此時卻要迎難而上。

此時策馬狂奔而來的是皇帝所帶的大部隊,鎮國公和禁軍統領等人也在其中。

此時建安帝神色焦急,他的馬上此時還伏着一個腹部有血洞的青年男子,鞭子快被他揮出了殘影。

“陛下先回,臣等墊後。”鎮國公捂着流血的手臂揚聲道。

後頭追着的,是兩頭黑熊。

瑞王因為獵殺了一頭半大的黑熊,被大黑熊傷成了重傷。

皇帝憂心瑞王性命,并不戀戰,可這一路上,他們還遇到了兇猛的老虎以及野生土豹群,一路行來,死傷了不少,鎮國公的手臂差點都要廢了。

萬瑾瀾一行人剛到營地不久,便見到皇帝領着少許的禁軍護衛打着馬飛奔進了行宮內。

行宮仿皇宮而建,也分內外宮,內宮住着妃嫔,外宮住着幾為王爺和其家眷。

而萬瑾瀾這些人,都是住在圍繞着行宮而建的營房中。

認清在皇帝馬背上的人是瑞王的可不少,瑞王身上的血洞,大的驚人。

半下午,萬瑾瀾還在萬貴妃宮中時,有消息傳來,瑞王因失血過多,沒了。皇帝大發雷霆,悲憤之下親手揮劍斬了給瑞王治療的兩個太醫。

貴妃在行宮的住處離皇帝的上陽宮不遠,萊貴人肝腸寸斷的哭聲傳遍了整個行宮。

萬瑾瀾聽的發毛,下意識看向姑母。

萬貴妃觑她一眼,聲音沉着,“穩住,與咱們無關。”

恰好她此時腿腳受了傷,今日之事她也沒有參與分毫,她可以安心的躺在殿中。此時若是湊到皇帝跟前找存在感,那才是蠢的。

安陽今日受了一場驚,差點人就沒了,本還有些後怕,但此時聽聞瑞王沒了,腦袋前所未有的靈活了起來,她看了一眼兩人,小聲說:“皇後做的?”

萬瑾瀾也是這麽想的,皇後的報複可終于來了。可蕭明環呢?皇後要怎麽報複他?

蕭明環今日為救萬貴妃,不惜以身犯險,不少人都看見了,回到行宮後,還忙裏忙外的。

萬貴妃也不能再對他冷臉。

萬貴妃本還有些懷疑今日的事是不是蕭明環故意的,可得知瑞王出事以及今日獵場出現了很多兇猛的野獸後,那點懷疑又被她壓了下去。

萬瑾瀾在姑母這用了晚膳後出了行宮,回到營房才得知父親受傷的事。

她急忙趕過去後,也沒見到父親,還是常跟在父親身邊的僚屬張先生說,陛下派他父親與禦前統領一起查今日的事。

“父親身上的傷口可是被野獸咬傷的?”

萬瑾瀾擔心的是這個,在禹城時,她走街串巷時聽聞過,有人進山中被猛獸所咬,傷口雖小,最後卻在月餘後死亡,此種病症,被大夫稱為“癟咬症”。此病一旦發作,只能等死了。

張先生見她這麽緊張,寬慰道:“姑娘不必擔憂,公爺是在與猛獸纏鬥時,砸在了尖銳的石頭上,大夫也給處理過了,應當無大礙。”

萬瑾瀾放下心來,如此就好。

回了營房,萬瑾瀾上了榻,卻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她從已知的消息中分析如今的局勢,若廣陵王真的造反了,外祖父家會如何?

行宮內,鎮國公與禁軍統領向神色可怖的建安帝禀報過查出的情況後,建安帝怒氣沖沖的去了皇後的住所兩儀宮。

鎮國公與禁軍統領對視一眼,随即出宮去了。

兩儀宮內,皇後齊整的穿着一身鳳袍,面上妝容齊整,梳着牡丹頭,發髻上的鳳凰展翅欲飛,看起來如往日般雍容華貴。

已是慕色四合,皇後卻妝容齊整,建安帝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真是這賤人!

“朕,有什麽對不住你的?”皇帝一手捏着皇後的脖頸,手背青筋鼓起,将人緩緩提了起來。

在皇後以為自己真的會被掐死時,她被扔在了地上,大口的呼吸着。

平複過後,皇後慢條斯理的起身,頭微偏,看向建安帝,神色不甘示弱,“臣妾也想問問陛下,究竟是哪裏對不住你?”

“在潭州時,臣妾與你共患難…”

皇帝打斷她,“朕給了你皇後之位!”

皇後冷笑一聲,“我是皇後,我的兒子本該就是太子,而你,卻為了萊麗珍,縱容順王與我兒相争,還故意将蕭明環這個出身低賤之人給了萬貴妃做兒子,我的陛下,臣妾從前怎麽沒看出來,你對自己不愛的女人生出的兒子,是以養蠱的方式對待。臣妾,不會如你所願!”

見皇帝滿臉陰鸷,皇後心中暢快卻又悲哀。

“如今我才想明白,當初先皇後和方家為什麽會被陛下斬草除根。不是因為方家挾恩圖報過分猖狂,而是萊麗珍懷的第一個胎死腹中的孩子,是方皇後所下的手。她察覺到了你的心思,你才想除她和方家以絕後患!”

皇後的脖頸再次發出了咔咔聲,她說的艱難,“陛下以為,你的心思,還,還有多少人不知曉?”

建安帝手中力道微松。

“告訴你個秘密,滿宮上下都知道了哈哈哈…”

殿內空曠,皇後的笑聲嘶啞難聽。

皇後再次被扔倒在地咳了起來。

建安帝蹲下身子,冷冷的看着皇後,“告訴朕,是誰告訴你的?”

“告訴朕,朕或可饒了王家。”

皇後笑了起來,前俯後仰,“他們死不死,與我何幹?”

王家那群人,在她兒出事後就倒向了蕭明環,對于叛徒,就算是血親,皇後也只有痛恨的份。

皇帝捏着她的脖頸,咬牙切齒,“你瘋了!”

皇後又哭又笑,“臣妾是瘋了,臣妾的兒子被陛下發配到皇陵,他的傷還沒養好,眼窩中潰爛發膿,他受不了便自絕了。”

皇後悲憤之下用力将建安帝推倒在地,憤怒的扇了建安帝一巴掌,手中握着的珠釵刺進了他的胸膛。

“你怎麽不死!今日你怎麽不陪着你的好兒子一起死!”

“你就該下去陪着我的珏兒,你是最該死的那個!”

癫狂的皇後哭到涕淚橫流,手中的珠釵也染了血,她發髻松散,珠釵散落了一地。

建安帝捂着胸口一腳将人踹開,皇後倒地不起,也沒了聲息。

當了半天柱子的李福慌忙上前,“陛下,您的傷,奴才這就去傳太醫。”

建安帝捂着胸口,喘着粗氣,“看看皇後如何了。”

李福上前,只見王皇後七竅流血,雙目圓睜,探其鼻息,他躬身垂首道:“陛下,皇後娘娘殁了。”

建安帝神色冷酷,本恨不能将皇後千刀萬剮,如今她自己提前服藥死了,他的心頭之恨無處發洩,身上的氣息暴戾至極。

皇後的女官此時從屏風後出現,跪下說道:“陛下,娘娘先前交代奴婢,在她死後将宮宴前後的事交代清楚。”

李福看着陛下胸口處的血跡,擔憂道:“陛下,還是先回去處理傷口吧。”

建安帝置之不理,跨過了皇後的屍體,撩袍坐到了椅子上。

女官垂首,将皇後交代她的所有事情如實說出。

想想娘娘死前,忍受了毒酒帶來的痛苦堅持與皇帝說話,女官心中一陣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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