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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娘娘召見李芸娘清寧母女,這對于這些天一直處于擔憂的老夫人來說,是個天大的好消息。愛殢殩獍

雖是猜不到皇後娘娘為何要召見她們母女,會不會與這沈清雨宋子逸的傳言有關?老夫人自是揣摩不到皇後的心思。

但不管是因為什麽樣的原因,在老夫人看來,這實在是個好消息。

在她看來這召見總比不見,受冷遇的好。

想到此,老夫人不禁就想着那外面傳得傳呼其神的謠言,又因着楚姨娘臨死前說的那些話,她其實這些日子裏不禁也對沈清雨與宋子逸的事生出了幾分懷疑。

若……

如果傳言是真的,也是挺好的,養個老姑娘總是有些不好聽。

然老夫人雖是心裏有這樣的打算,但此時老夫人也是還不敢有太多的算計和太重的私心的,大孫女與宋子逸兩人的親事,是皇後定下來。

如今整個京城的謠言都未散,議論得如此熱烈,在這個時候若是自己也把沈清雨想辦法塞到過去,那不是直接證實了那傳言的真實性?那不是直接印證了皇後娘娘棒打鴛鴦了?

雖是打算養二孫女一輩子,但為了孫女的将來,把她嫁到建安侯府上去倒也是個極其不錯的主意,畢竟以後有自己親姐姐的看顧,那宋家那小子又與她們兩姐妹一起長大,這日子總會比養在侯府裏強。

可如今,老夫人偶爾在心底閃出來的心思,也只好壓下去。

為了侯府,暫時不能動。

更何況,娶妻娶賢,納妾納色。

二孫女容貌毀了,這宋家會不會接納二孫女,還不一定!

因此宮女一走,老夫人立刻讓林媽媽把李芸娘請去了陶然居。

“來的宮女有沒有透露皇後娘娘召見你是為了何事沒?”宮女說的是皇後娘娘許久不見李芸娘與清寧,甚為想念才召見,但在老夫人看來,當然不會如此的,于是老夫人直接開口問李芸娘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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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是沒有。”李芸娘搖了搖頭,笑了笑,說道,“我與寧兒也确實是很長時間沒有給皇後娘娘去請安了。”

“不是年初宮宴的時候,才見過。”老夫人不以為意,也就才半年多罷了。

勳貴世家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所以興寧侯府雖是侯府,但如今的沈峰不是天子近臣,只是在禮部的一個閑散官職,二來沈家沒有女兒在宮內,所以與那皇親國戚或是顯赫的勳貴世家一樣夫人們有事可以遞牌子進宮。

這宮裏沒有召見,沈家除去了李芸娘與皇後有交情外,老夫人與裴氏卻不是能輕易進宮觐見的,也就是每年在過年,中秋這樣大喜慶的日子,定例的宮宴才有機會進宮。

還有便是宮裏舉行有時候舉行宮宴的時候有那機會進宮。

“母親說的是。”李芸娘笑着點了下頭,那樣的宮宴,人多,有隔得遠,對于李芸娘來說,是不算在內的。

不過她也沒有說出來,只是認同了老夫人的話。有些東西,自己心裏明白就行,說出來了,在別人看來說不定就是顯擺,恃寵而驕了。

李芸娘不僅性格棉柔,更是不會占人便宜,更加不會仗着有皇後的寵愛便趾高氣揚。

所以,一直來,過節的禮,李芸娘從來不會落下給皇後娘娘送的禮,那送的禮也不會太過顯眼而出格,總之是盡心意。

雖然她有銀錢。

而平時,除非皇後娘娘召見,她從不會遞牌子進宮求見。

“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帶寧兒進宮觐見?”老夫人問道。

“明日。”李芸娘回道,皇後娘娘說是要她得空進宮一趟,她當不會真的得空才進宮去,當然是随皇後娘娘什麽時候方便了。

“明日啊!怎麽這般急促?”老夫人皺了皺眉頭,道,“好生拾掇妥當了,可不要冒犯了皇後娘娘,那衣服,首飾可都是準備好了?”

雖知道李芸娘心細如發,但如今,老夫人也不得不問詳細點。

“母親不用擔心,兒媳會準備好的,定不會失了侯府的臉面的。”李芸娘笑着保證道。

“你做事,我當然是放心的,但是,這段時間來,侯府一直都是是非不斷,你瞧瞧那外面都把侯府傳成什麽樣子了?真是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老夫人皺着眉頭說道,然後嘆着氣與李芸娘說道,“明日見了皇後娘娘,你與她提提,寧丫頭與宋家小子兩人是天作之合,最是和美的一樁親事。”

若是可以,老夫人是恨不得明日跟着她們一起進宮觐見皇後娘娘。這人世間最難以揣摩的便是那人心,更何況是高高在上的一國之母皇後娘娘,雖她與自己的大兒媳婦親厚上幾分,可誰知道會不會因一句不當的話而激怒了她并責罰大兒媳婦,責罰李芸娘老夫人是不會太傷心的,她更擔心的是會給整個侯府帶來禍端。

“母親您多慮了,皇後娘娘要打理後宮,想來是沒有那個閑心聽這外面的閑言閑語的。”李芸娘自是明白老夫人所擔心的,搖頭說道。

“雷霆雨露均是天恩,不怕萬一,只怕一萬,你瞅個機會記得與皇後娘娘美言幾句,還有宮裏的人都是貴人,你若巧遇上了,可要小心不要冒犯了貴人。”老夫人看向李芸娘,目光嚴肅,嚴肅中帶着幾許希冀。

“母親所言極是,兒媳會謹記母親教誨,明日進宮定時刻會注意一言一行,一定謹慎小心不會冒犯了貴人的。”李芸娘點頭。

若是皇後娘娘問起,她自然是要說的,但是皇後娘娘不提,李芸娘心裏也打算不會提的。

老夫人笑了起來,又是囑咐了李芸娘一些事情,這才讓李芸娘回去準備明日進宮的事宜。

黃昏的時候,沈峰知皇宮裏來了人,便到了慕瀾院,剛坐下,晚飯還沒有吃上兩口,便被朱眉派來的丫頭請走了。

李芸娘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兒子?

她心裏是盼望的,不僅僅是自己将來可以依仗,更是女兒将來的依仗。

娘家沒有依仗的苦,李芸娘深有體會,幸福的,傷心的,或是受委屈了,一切的一切只能自己往肚子裏吞,遇了什麽難事又不能與丈夫婆家的人說的時候,也只能自己尋思想辦法解決,所有,就算是将來女兒有豐厚的嫁妝,嫁入建安侯府,有娘家,有姐妹,有三個堂弟,可李芸娘還是依舊擔心,沒有一個血脈相連的兄弟姐妹,別的總是隔了那麽一層,那會如一母同胞那般掏心掏肺地待她?

可是十多年了,李芸娘也絕了那份心思。

李芸娘沒了那心思,然沈峰自從那日後隔三岔五地往慕瀾院跑,好在只要沈峰朝慕瀾院走,後院那一院子的姨娘聞了訊便是都尋了借口比沈峰還先到慕瀾院來侯着。

莺莺燕燕地大家一起說笑,熱鬧得跟菜市場一般。

李芸娘被鬧得不勝其煩,但看在每次那些姨娘們都能順順當單地把沈峰給拉走,李芸娘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由她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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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夢,翌日天氣晴朗,吃了早飯,打扮妥當的李芸娘與清寧坐了馬車進宮。

皇後娘娘派了人在內宮迎兩人,到了皇後娘娘住的宮殿鳳儀宮門口,又有皇後娘娘身邊的大宮女素絹笑意盈盈地迎了上來,迎着了兩人往裏走。

進了鳳儀宮的大門,清寧便是覺得一股端莊大氣,嚴肅莊嚴的感覺。

來往的宮女與內侍腳步悄然無聲,低聲而有禮地朝素絹與清寧,李芸娘行禮問好。

清寧提了精神目不斜視地與李芸娘跟在素絹的後面往裏走。

遠遠瞧得素絹與清寧,李芸娘走來,守在門口的宮女便往裏去禀報。

進了主殿,裏面卻只見得宮女與內侍,沒有見皇後的身影,素絹領着兩人繼續往旁邊走,一邊笑着輕聲解釋說道,“娘娘在這小偏廳呢,兩位請這邊走。”

繞了屏風,從側開的門進了小偏廳。

容貌秀麗,端莊大方,身着銀珠色宮裝的皇後坐在主位上品茗,眉眼間透着威嚴,聽得腳步聲,忙放下手裏的茶盞,擡頭笑着看向走進來的李芸娘與清寧。

看到李芸娘清寧的瞬間,眉目之間的威嚴被笑容溫和了下去。

李芸娘與清寧兩人朝皇後行禮叩拜,“臣婦/臣女參見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後連忙笑着擡手道:“快,快免禮,你們快把沈夫人與沈小姐扶起來。”

素絹等人便忙扶了一把李芸娘與清寧。

起身的時候,清寧微微看了一眼,不與剛主殿的端莊肅穆,金碧輝煌,這小偏廳布置的溫馨而大方,透着溫暖的氣息。

“來,到這邊來坐吧。”皇後娘娘指了指對面的位置,朝兩人招了招手。

“謝娘娘。”李芸娘謝了一句,走到了皇後娘娘的對面坐了下來。

等宮女上了瓜果,點心,與茶,皇後便揮手讓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了素絹與素尺在身邊伺候。

“真是女大十八變,這才多久沒變,這丫頭就出落得如此标志了。”皇後目光和藹地看向清寧,說道。

“娘娘謬贊。”李芸娘也跟着笑了起來。

“來,讓本宮好好瞧瞧,本宮可快差不多快一年沒有見你們了。”皇後朝清寧伸出了手。

清寧忙起身。

皇後把清寧拉到了自己的面前,慈祥地看了看,與李芸娘說道,“嗯,比你年輕的時候還要漂亮上三分。”

大熱的天氣,皇後的手透着一股子微涼。

清寧臉微紅,屈膝,“娘娘謬贊了。”

皇後笑容愈發深了起來,扭頭與李芸娘說了一句,“這丫頭眉眼之間的神潤愈加像李大人了,端正中透着剛毅。”

然後轉回頭拉着清寧的手,問道,“你如今在家都習什麽呢?你母親可有請先生教你讀書?可是請的誰?可有習那針鑿功夫……?”

便是細心地問起了清寧瑣碎的日常起居生活來。

清寧帶着笑容,落落大方地回了。

“嗯,你教了一個好女兒。”皇後朝李芸娘笑着說道。

“不過是讓她學着磨磨性子。”李芸娘笑着回道。

“娘娘,九公子來了。”

“姑母,我來了。”三人正說着,外面傳來宮女與一聲男子醇厚的聲音。

“進來吧。”皇後的話剛落下不到一瞬,身着水藍色寶相花暗紋的顧煥便落入了皇後,李芸娘,清寧的眼簾。

見得他如此不管不顧就走了進來,皇後佯怒道,“怎的如此冒冒失失的失了禮數,本宮這有貴客呢。”

顧煥見得李芸娘與清寧,一愣,随即與皇後笑着解釋道,“侄兒聽得她們說姑母在小偏廳,以為只有姑母一個人在呢。”

“奴婢明明說了的。”跟着顧煥走了進來的宮女委屈地低聲說了一句。

“你又沒有說是興寧侯府的沈夫人與沈小姐。”顧煥理所當然地說道,這往常自一般在主殿或偏殿會見,小偏廳是皇後姑母平時小憩放松的地方,他當是以為宮女怕他打擾姑母而尋的借口,自然是不會信的。

“還不給沈夫人與沈小姐道歉。”皇後扭頭與李芸娘,清寧說道,“這小子沒規沒距的,讓你們見笑了。”

“娘娘言重。”李芸娘忙道。

顧煥先朝皇後行了禮,然後才朝李芸娘與清寧抱拳作揖說道,“沈夫人,沈小姐,驚擾了。”

“九公子。”清寧忙起身還了一禮。

顧煥嘴邊帶着笑容,站到了皇後的身後。

“下次可不許如此了?”皇後說道。

“是。”顧煥恭敬地應了,走了幾步,站到了皇後的身邊。

清寧不由得悄悄地看了一眼皇後與顧煥。

這傳言說皇後甚是寵愛顧煥,可是清寧卻是沒有想到的時候顧煥會如此深得皇後的寵愛,剛這一小小的事看來,這哪裏是姑母與侄子,倒像是那親生的母子一般親密無間。

想着皇後生的大皇子幼年夭折,一直來膝下空虛也沒有把其餘的皇子公主記在名下,清寧便有些了悟。

皇後瞧得顧煥見到清寧本人,臉色沒有什麽別樣的表情,目光更是坦蕩清澈,皇後一直懸着的心也放了下去,她真是怕這我行我素的小祖宗不管不顧地攪和了進去。

這他是可以沒法沒天,我行我素不管世人的眼光和謠言,可是人家清寧是女孩子,這稍一差錯,可就要名聲掃地,毀了人家一輩子。

“正好你來了,你陪着沈小姐出去走走,本宮與沈夫人說說話。”李皇後笑着對顧煥說了一句,又看向清寧問道,“如何?”

“是,娘娘。”清寧起身說道。

“好生照顧着沈小姐,還有外面的太陽烈,你就帶着沈小姐在鳳儀宮裏走走便是了。”皇後囑咐顧煥道。

“是,姑母。”顧煥應了一聲。

便與清寧往外走。

“這孩子,都是被本宮給寵的。”

“九公子乃性情中人,娘娘無需多慮。”李芸娘道。

“不說他了。”皇後端着了茶喝了一口,看着李芸娘說道,“芸娘,你啊,本宮若不召見你,你就不會遞牌子進宮來。”

語氣帶着一絲埋怨,但臉上的笑容高興的。

“娘娘教訓的是,下次臣婦遞牌子求見,叨擾娘娘。”李芸娘點頭。

“你啊盡是說這些好聽的話給本宮聽。”話是如此說,皇後卻是心裏知道,李芸娘是不會那麽做的,皇後打量了李芸娘幾眼,“本宮瞧着你清瘦了不少,是不是有什麽煩心的事?”

“娘娘厚愛,是前斷時間天氣太熱了,臣婦沒有胃口才會瘦了的。”李芸娘笑着回道。

“你當本宮是真的不知道滿京城的傳言嗎?本宮當年答應過你母親要看顧你一二,可如今外面都傳成如此沸沸揚揚了,你別說是進宮與本宮訴訴苦,你是口信都沒有遞過一次進來。”皇後皺着眉頭說道。

“娘娘厚愛,臣婦自記在心裏的,但是這外面不過是傳言罷了,臣婦哪敢拿這莫須有的謠言來煩娘娘您呢。”李芸娘回道。

聽李芸娘如此說,皇後蹙起的眉頭松了幾分,“你這樣說,那本宮就信你,你自己能處理好。”

“謝謝娘娘。”李芸娘笑着道。

皇後輕輕搖了搖頭,嘆道,“本宮也算是從小看着你長大的,從小你便是如此善良的性子,什麽事情不管是好的壞的,由你說出來,總是成了好的。”

皇後比李芸娘大上十來歲,因此皇後也算是看着李芸娘長大的。

皇後當年與李芸娘的母親李夫人十分交好,後又在危急的關頭李夫人曾相助過她,李夫人臨死的時候,于是在李家夫婦死後,皇後對這個故人之女頗為照顧。

在她當了皇後後,她依舊如那個李家那個知書達理嬌俏的小姑娘,大方懂禮,循規蹈矩。

“讓娘娘擔心了。”李芸娘目光閃過一絲感動。

皇後點頭說道,“本宮聽你這麽說,也就放心了,聽得那謠言,本宮真是擔心當年的好心讓清寧那丫頭所嫁非人,誤了一生。”

聽到傳言,皇後不是生氣,而卻是擔心清寧,這是真心關心清寧。李芸娘很是感激地看着李皇後,說道,“娘娘如此厚愛,是寧兒的福分,有娘娘的垂愛,她又與宋世子有青梅竹馬之誼,她會幸福的。”

“那是最好。”皇後笑了起來,又道,“聽說侯府裏如今是老夫人掌事?”

李芸娘也不意外,這侯府自是有耳目,況且這老夫人管着侯府,人情來往,這京城知道的貴夫人自然也就知道了,也不定是有人在皇後面前會提那麽一兩句,所以皇後知情自然很正常。

于是李芸娘笑道,“是母親憐惜臣婦。”

見李芸娘不想多說,皇後也就不問了,想要她與自己求助,那一天定是走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既不想說,那自己也就多多給她在背後撐腰些呗。

那侯府的老夫人與侯爺母子兩人看在自己的面上,就算她不當家了,那他們也會給她應有的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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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煥帶了清寧到了鳳儀宮院子裏的涼亭,亭子旁邊有一棵很大的梧桐樹,微風吹過,很是涼爽,等宮女上了點心和茶水,顧煥便讓宮女與太監都退到了亭子外。

“你別介意,我最是不喜歡身邊那麽多人伺候着。”顧煥與清寧解釋說道。

“不介意。”清寧淡笑說道。客随主便,她當然随他了,更何況她也不喜歡那麽多人。

“這是禦膳房裏最好的禦廚做的桂花糕,你嘗嘗。”顧煥把裝着桂花糕的碟子往清寧面前推了推,熱忱地說道,俊朗的眉眼,整個人神采飛揚,精神奕奕如早晨初升的朝陽,尤其一雙烏黑發亮的眼睛,亮如星辰地看着清寧。

清寧捏了一小塊,放入了嘴裏。

“好不好吃?”顧煥看着清寧問道,見得她依舊平靜如水一般的表情,沒有他預料一般欣喜的表情,不禁有些失望。

清寧緩緩笑了起來,點頭,“入口即化,唇齒留香,嗯,很好吃。”

“那你多吃點,等會我讓宮女你包幾包帶回去吃。”顧煥這才會心一笑,就說吧,這十幾歲的小女孩,怎麽會歷經滄桑的人一般平靜如水呢?

“好。”清寧輕笑着點頭,神情飛揚的顧煥,竟說出這樣如孩童的話一般,卻又如此的理所當然。

“對了,七夕那晚我看着你人擠走的,可惜離得太遠又人太多,伸不出手來拉你一把,幸得你沒事。”顧煥說道。

“嗯,人太多了,我都沒有看到你。”清寧笑着道。

“哎,那宋世子實在是……。”顧煥看了眼清寧,想着那宋子逸是她的未婚夫,也就沒有把不好聽的話給說出來,不過餘下的話卻是毫不客氣地說了出來,“既他是要救你那妹妹,可也騰得出來手看顧你的,你便是在那他伸手可及的地方。”

“我說句不好聽的話,你別生氣。”顧煥看向清寧,用商量的口吻與她說道。

“九公子有話直說無妨。”清寧淺笑說道。聽他話裏的意思無非是說那宋子逸,她又不在乎。

“我說那宋世子實在是不良配,沈大小姐你還是早點打算的好。”顧煥臉色有些嚴肅。

“此話何解?”清寧如水一般的眸子閃過一絲異樣,心微微提了起來,難道這顧煥看出了自己的心思?還是皇後娘娘讓他來套自己的話的?

“從七夕那晚的事看來,他那個人雖仗義,但卻是失了主次。”顧煥眯了眯眼睛,說道。

“九公子,實在是——————。”清寧微提起來的心落了下去,輕笑了起來,“實在是慧眼如炬,目光敏銳見一葉而知秋。”

這身邊的人都認為宋子逸是自己的良人,就算是自己的母親都如此認為,然,眼前的顧煥與他們以往不過是點頭之交,卻說出了這樣的話來。

自己認清了宋子逸是因前世他的涼薄無情。

而他卻沒有這樣的經歷。

想他這般驕傲,自然有皇後的寵愛是一面,更多的只怕是他自己驚豔的才華。

他顧煥————有那個持才傲物的資本。

顧煥聽得清寧的話,臉上的笑意驟然加深,烏黑俊朗的眉目,如水墨浸染了一般,潤澤動人。

“聽得你話的意思,你的看法與我的是不謀而合啊,可惜姑母也卻不認同我的話,那你打算怎麽辦?”顧煥頗有見到知己一般的感覺,絲毫不覺得與清寧談論宋子逸與她兩人之間的親事有何不妥。

“九公子以為什麽辦法最好?”顧煥眼神清澈而平靜,清寧也就沒有太多的羞澀,挑了挑眉笑了起來,問道。

“外面的謠言不錯,你利用得好,便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不過解決不了根本。”顧煥說道,“你們的親事是姑母定的,所以,這解鈴還須系鈴人,你們的親事若要解除,還得姑母出面。”

說完了,顧煥瞥了眼站在亭子外面的宮女與內侍,道,“要不要我助你一把?”

“多謝九公子好意。”清寧笑着婉拒。

皇後娘娘膝下無子,照着剛小偏廳的情況來看,皇後這是把顧煥當親兒子寵着呢,若是他出面,讓皇後娘娘誤會了什麽,以為她這個有婚姻在身的人行為不端,高攀勾引顧煥,一怒之下自己與宋子逸的親事那可要成了那死結了。

那可是得不償失。剛才小偏廳皇後娘娘打量自己與顧煥的眼神,她可沒有錯過。

顧煥笑了起來,也不堅持。

“九哥,九哥,你改日帶我去玩可好?”遠遠地傳來一聲如銀鈴般悅耳歡快的聲音。

清寧轉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一對少男少女正往鳳儀宮走。

男子十六七歲的年紀,頭束金冠,身着紫色錦緞衣,衣服上用金線銀線繡成的祥雲若隐若現,五官輪廓俊美得如雕琢,玉帶束腰,腰垂玉佩,貴氣逼人。

身邊的少女約有十四左右,紅色衣裙,靈蛇髻,發髻上七彩寶石的簪子光彩奪目,小巧精致的鵝蛋臉,皮膚欺霜賽雪,秀氣如畫上去一般的眉眼,瓊鼻,唇瓣嬌豔如櫻。

此時正帶着笑與身邊的男子說着話,神色歡喜而生動,人如五月盛開的紅色石榴花一般熱烈奔放,嬌豔動人。

清寧心裏不禁贊嘆了一句,好一個明豔動人的姑娘。

“是九皇子與宜柔郡主。”顧煥對清寧說了一句,便站了起來,朝兩人招呼說道,“九殿下,郡主。”

神情依舊是神采飛揚,卻少了剛才與清寧說話的那份随和,

九皇子與宜柔郡主頓住了腳步,朝清寧與顧煥望了過來,然後擡腳走了過來。

“顧煥,你怎麽在這裏?”宜柔郡主一進了亭子便是瞪着眼睛看向顧煥,沒好氣問道。

“真真好笑了,這是我姑母的宮殿,我在這裏,當然是來給姑母請安的。”顧煥給了她一個你傻的眼色同樣沒好氣地回了一句,然後朝九皇子拱了拱手,“九殿下。”

“顧表哥。”九皇子笑着喚了一聲。

“清寧見過殿下,郡主。”清寧朝兩人屈膝行禮,道。

“免禮。”九皇子道。

“你就是興寧侯府沈家的大小姐?”宜柔郡主目光看了過來,烏黑晶亮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清寧一番,皺着眉頭,撇嘴說道,“難怪你會被妹妹搶了未婚夫。”

這算是什麽話?清寧有些哭笑不得。

顧煥看向宜柔郡主道,“什麽叫難怪你會被妹妹搶了未婚夫?還有你是從哪裏得知她的未婚夫被妹妹搶了?”

“哼,外面的人說她妹妹與那什麽世子真心相愛,我看啊,定是她自己沒有看好,讓妹妹給搶走了。”宜柔郡主挑眉擡着下巴,看向顧煥說道,“不信你問問她自己。”

“人雲亦雲。”顧煥瞥了她一眼,道。

九皇子無視與争鋒相對的兩人,扭頭對清寧一笑,道,“沈小姐,坐。”

與清寧說說了一句,然後撩袍,自顧自地坐了下來。

這笑容分外的柔和,使得他俊美貴氣逼人的臉上線條也溫柔了起來,有種如春風拂面一般的柔和,

伺候在外面的宮女太監快速地把桌上剛才的茶和點心撤了下去,重新上了新的,然後又退到了亭子的外面。

“真好吃。”宜柔郡主吃了小塊桂花糕,眼睛都笑眯了起來,“桂花糕這劉禦廚做的最是純正好吃。”

吃兩塊後,宜柔郡主便不再吃,喝了兩口茶,然後這才看向清寧說道,“沈小姐,你可不能那般被人騎到頭上去,你得出手把世子搶回來,那世子本來就是你的,難能讓別人奪了去。”

“一天到晚就知道搶啊,殺啊,打的,真是野蠻。”顧煥帶着笑諷了一句宜柔郡主。

“顧煥,你說什麽?”宜柔郡主指着顧煥,道。

“郡主,九公子……。”

“你別管。”

“你吃糖。”

兩人異口同聲地打斷了清寧的話。

還吃糖!清寧瞥了眼顧煥。

“野蠻無禮。”顧煥面不改色。

“顧煥,你敢罵我!”宜柔郡主怒。

“我實話實說。”

“你……。”

看着兩人的這架勢,目光朝九皇子看去。

九皇子卻是有條不紊地喝着茶。

這……

顧煥這會把人家姑娘家家的給說哭了吧,清寧輕輕看向宜柔郡主,一張俏臉上閃着怒容,目光死死地瞪着顧煥,卻沒有如清寧擔心的有淚水。

“看我不收拾你。”宜柔郡主利落地把面前的茶盞給端了起來,并迅速朝顧煥砸了過去。

顧煥身子一偏,茶盞掉在了地上,連是那濺落的茶水也沒有沾染他半分袍角。

“你還敢躲?顧煥你有種就別躲。”

“我不躲?傻子嗎?”

宜柔郡主再接再厲,伸手奪了九皇子手裏的茶盞,朝顧煥再次飛了過去。

再次落空。

這……

“沈大小姐,我們還是先去外面消消食吧。”九皇子手裏沒了茶盞,便站了起來,跟清寧說道。

清寧點了點頭,不由自主地跟上了他的腳步。

他九皇子都‘臨陣脫逃’,她一個外人,實在是沒有什麽可留的,杯碟無眼,沒得還會遭了那池魚之殃。

走到了亭子外面,清寧看着亭子裏你追我趕的兩人。

桌上的剛還幸免于難的兩只茶盞已經不見了,宜柔郡主正奮力把桌上的裝點心的碟子,點心往顧煥身上砸去,顧煥雖是嘴上與宜柔郡主針鋒相對,可一直巧妙地躲開宜柔郡主的攻擊。

一人奮力地砸,一人輕松地躲。

清寧不免咂舌。

瞧得一旁的宮女內侍都低着頭,只當沒有看見涼亭裏的一幕,顯然,這樣的情況,已經是習以為常了。

這般大動幹戈———清寧平靜的面容上了帶了幾分驚愕,側首看向身邊悠閑自在的九皇子,問道,“九殿下,真的不要去勸勸?”

“不用,他們從小一見面就跟仇人似的,若是哪天不唇槍舌戰一般,或是不動手,那才不正常了,你放心,顧表哥有分寸的,不會出什麽事的。”

九皇子扭頭,唇角的笑意淺淺,與清寧解釋說道。

顯然,他們是對這顧煥與宜柔郡主兩人之間大打出手的事情已是成了習慣了,不勸,那就只好等着兩人停戰了。于是清寧便不再開口。

頭上的綠樹成蔭,從樹葉中投下來的幾縷陽光如剪碎了一般,點點地散在灑在兩人的身上,九皇子笑容柔和,面容清隽,旁邊的清寧神情淡雅,容貌昳麗。那邊亭子裏的的兩人杯碟點心四處橫飛,打鬧得火熱,這邊的兩人卻是安靜得如同是一幅畫。

半響過後,亭子裏的倆人才停下了手,宜柔郡主朝着九皇子與清寧招手說道,“打完了,你們過來吧。”

然後又朝宮女內侍吩咐道,“快上茶。”

清寧有些匪夷所思地走了過去,亭子裏杯盤狼藉,地上點心,摔碎的杯碟碎片灑了一地。

因剛大戰了一場,宜柔郡主如雪一般的臉頰上紅撲撲的,加上身上紅色的衣裙,臉色更是緋紅如花,似是要滴下來了一般,如那那最為上等的胭脂,潤澤透亮,仿佛只要伸手一碰就會沾到手上。

顧煥臉色沒有什麽變化,優雅地朝着清寧走過來的清寧笑。

宮女內侍訓練有素不一會的光景便是把亭子收拾得幹幹淨淨,并重新上了茶點。

宜柔郡主喝了兩口茶,這才看向清寧,烏黑的雙眸帶了一絲羞澀,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有沒有吓到你?”

“還好。”清寧笑着說道。

“你膽色不錯,第一次見我跟顧煥大家的大家閨秀,基本都是花容失色,大聲驚呼。”宜柔郡主看向清寧笑着說道。

“那人家沈小姐是鎮定。”顧煥臉上的笑容不變,看向清寧的目光裏漾了幾分贊許。

“哼,那輪得着你來教導本郡主。”宜柔郡主扭頭甩了顧煥一句,然後看向清寧說道,“你跟我學學,若你那妹妹再搶你的未婚夫,你就學我的,暴打她一頓,她定是再也不敢了。”

“那你怎麽不去搶那蘇……。”

“顧煥,你別胡說八道。”宜柔郡主臉色倏地沉了下去,剛才還紅撲撲的臉上瞬間冷了下來,目光直直地看向顧煥,似乎他再多說一個字,她便會撲上去拼命。

“蘇……”

“顧表哥,茶涼了。”一旁的九皇子恰到好處地出聲道。

顧煥看了眼九皇子,喝茶。

蘇……清寧眼前閃現蘇斐沉靜無暇的容顏以及他溫煦含笑的眼睛。

是蘇斐吧!

清寧平靜地看了眼此刻安靜地喝茶的宜柔郡主。

看顧煥的話,和宜柔郡主的神情,這郡主應該是心儀蘇斐。

前一世,清寧記得宜柔郡主的郡馬不是蘇斐,想來前世她也是心儀蘇斐的。

可惜蘇斐出了事被除了名,趕出了家,他從雲的高端跌落到了塵埃背負了那樣臭的名聲為世人所唾棄,京城那些心儀他的人,也只能望而興嘆。

因此,宜柔郡主的這份心意也只能埋在心底,再等到三年後蘇斐華麗歸來,而她卻已嫁人成了他人婦。

坐了一會,皇後便是派人請了四人回殿。

宜柔郡主與九皇子也來了,皇後本就想多留清寧與李芸娘一會,于是幹脆便留了幾人在鳳儀宮一起用了午膳。

吃了午膳,在鳳儀宮偏殿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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