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立威

羅水月這舉動,驚呆了一屋子的人。愛殘璨睵

侯府的人是沒有想到羅水月會直接尋死,都怔怔地呆住了。

好在羅水月的兩個陪嫁丫頭落英,落葉反應迅速,兩人直接就朝羅水月撲了過去,兩個人抱住了羅水月的腰,哭着喊道,“小姐,小姐,您不要想不開,您若是出了什麽事情,奴婢怎麽和老爺和夫人交代?您若出了什麽差錯,老爺與夫人可要哭死了!”

“讓我去死,我剛進了侯府的門,侯爺就這般不給我臉面,我還有什麽活路?我這活着也是白白的給父親母親臉上抹黑,還不如死了幹淨。”羅水月掙紮着往要去撞。

“小姐,您不要這樣,您想開點不要這樣。”落英與落葉半點都不敢撒手,摟着羅水月的腰肢,一邊哭着勸說道。

“我的小姐,您千萬別想不開,您這樣,不是要挖老爺與夫人的心嗎?您可千萬不能做這樣的傻事。”羅水月的乳母衛媽媽疾步走了過去,摟着羅水月哽聲勸道。

“媽媽啊,我不這樣,還能怎樣?橫豎死了來得痛快!”羅水月跺了一腳,軟軟地靠在落英,落葉兩人的懷裏痛哭流涕。

“小姐!”主仆四人頓時抱在一起嚎天大哭,悲痛欲絕,如是痛失了雙親一般。

“小姐,您有什麽委屈,跟老爺夫人說,他們會給您做主的,您可千萬別想不開。”落英哭着說道。

“我的可憐的小姐,在家裏的時候,老爺與夫人是重話都舍不得說,這剛出門就受了如此的委屈,都是奴婢沒有照顧您!”衛媽媽臉上的淚水縱橫。

老夫人頓時回了神,忙起身,伸手去拉羅水月說道,“兒媳,快別哭了,你可還是新娘子,可不能如此哭着,晦氣,你啊也別生峰兒的氣了,這人在氣頭上難免會失言,你是我興寧侯府沈家八擡大轎擡回來的侯夫人,誰會不給你臉面,我第一個不饒!”

這剛昨天才成的親,若是新娘子就這麽哭鬧回娘家,那還了得!而且這樁親事還是皇上賜的。

“母親。”羅水月哭着撲向老夫人的懷中。

沈峰捂着剛上藥發痛的額頭,額角的青筋都要暴跳了起來。

他做了什麽?

不過是說了兩句,讓她好好待姨娘們,不要苛待。

她就這般尋死覓活的!

真是不可理喻!

以前李芸娘可是溫溫柔柔的,別說是姨娘們,就是對他收了房的通房丫頭都很和氣。

吃的,穿的,用的,從來都苛刻,也從不立規矩。

他雖是聽聞過羅氏的傳聞,可因有李芸娘在前,所以他也是覺得羅氏也應該會如李芸娘一般善待妾室的,然而這羅氏這才剛進門來,就擺起了譜來,一屋子的姨娘們都匍匐在她的腳邊。

這些美人可都是他的舊愛或是新歡,那容貌自是一個個都千嬌百媚的,他當然是見不得她們吃苦的。

老夫人遂不及防,被撞得胸口發痛,但也是擡手輕輕地撫着羅水月的背部,“乖,快別哭了,新娘子該高高興興的,不要哭了!你有什麽委屈,我給你做主。”

“是啊,大嫂,有母親給你做主呢,你縱是有天大的委屈,母親也會為你做主,給你一個說法的。”聽得裴氏羅水月的丫頭婆子話裏有要鬧回娘家的架勢,裴氏想着以後自己的兒子的前途,忙收起了火上澆油的心思,随老夫人一起忙撲火。

清寧看着靠在老夫人的懷裏披頭散發,釵環鬓亂的羅水月,眼眸劃過一抹笑意。

一哭二鬧三上吊,這剛進門羅水月就都直接齊齊上演,如此——

清寧掃了一眼跪在地上不敢吱聲的衆姨娘們,顯然因為羅大人,老夫人是站在羅水月那邊的。

清寧目光看向沈峰。

自己父親是憐香惜玉出了名的,這以後侯府可是有得鬧了!

他們涼薄至極,如今,可算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如此烏煙瘴氣的侯府,還是早點回母親那邊去的好。

“母親,我也不是容不得她們,她們比兒媳還要先伺候侯爺,兒媳又不是不過想盡一個主母的職責罷了,侯爺他就不管不顧地下我的臉,母親,您就讓我死算了。”羅水月嗚咽着大聲說道,“只怪我命苦,與母親您如此緣薄,剛進門不到一天,還沒有來得及孝順您老人家!”

言下之意,今日不如了她的意,就別想罷休。

沈峰氣得臉成了鍋底,顫抖着手指着羅水月,怒罵,“你,你是非颠倒,胡攪蠻纏!”

“母親……。”羅水月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黑莊的身子往老夫人懷裏縮了縮。

“你給我住口!”老夫人瞪了眼沈峰,轉而把羅水月從懷裏拉了出來,把她拉到了椅子上坐了下來,然後吩咐落葉與落英去打水來。

落英與落葉很快就打了水回來,兩人利索地給羅水月擦了臉。

“兒媳,這件事我給你做主!”老夫人瞥了眼玉姨娘,喝道,“林媽媽,把那狐媚子拉出去交給人牙子,發賣了出去。”

“老夫人,夫人,饒命。”玉姨娘當即吓得臉色發白,驚慌失措地看着老夫人與羅水月求道,“老夫人,夫人,賤妾知錯了,賤妾以後一定好好伺候夫人您,求老夫人,夫人不要把我賣了!”

這發賣出去,玉姨娘很明白以自己這樣的姿容,一定是會人牙子賣去那倚門賣俏的青樓!若是運氣不好,被賣去做了暗娼,那便是生不如死!

“侯爺,求求您不要賣了玉兒,侯爺救救玉兒!”玉姨娘淚水盈盈地看向沈峰求助。

一張蒼白的小臉如雨後梨花,俏生生的說不出的美麗動人,沈峰立即看向老夫人說道,“母親,玉兒她又沒有做錯什麽事?不能賣……”

“你站在一旁不要說話,就是因為她這個狐媚子,當着主母的面就敢勾搭你,讓你與剛娶進門的媳婦生了芥蒂,這等居心不良的狐媚子,若不是你們剛成親,忌諱,我今日就亂棍打死了她,如今只是發賣出去了,算是開恩了!”老夫人冷然打斷了沈峰的話。

林媽媽叫了兩個婆子進來,架着玉姨娘就往外走。

“老夫人,賤妾冤枉,賤妾沒有勾引侯爺!”玉姨娘哭喊道,又是淚眼婆娑地看向沈峰,“侯爺,侯爺,救救賤妾……。”

“母親……。”沈峰皺着眉頭看向老夫人。

“不過是一個玩意,你這是要為了這麽一個玩意,忤逆我嗎?”老夫人冷冽地看向沈峰,一個孝字壓向他。

沈峰頓時立即低頭,“兒子不敢!”

“老夫人,夫人,賤妾錯了,再也不敢了……”

“侯爺,侯爺救救玉兒……”玉姨娘被拖了出去,呼喊的聲音漸漸遠去,直至聽不見。

羅水月臉色不變地坐在老夫人的身邊,小小的眼睛裏閃着過一抹得逞勝利的光芒,瞥了眼其餘的嬌媚的姨娘們,眼裏閃過冷芒。

屋裏的姨娘們都蒼白着臉,低下了頭,有些膽小身體簌簌發抖得如風中的落葉。

這老夫人是殺雞儆猴,給新進門的夫人立威!

站在老夫人身側的沈清妍皺着眉頭,目光含憂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雪姨娘,一雙手緊緊地揪住了衣袖。

“好了,這礙眼的狐媚子已經發賣出去了,你心裏這氣也該出了,可不要再說不活了的話了。”老夫人拉了羅水月的手,說道。

“兒媳,謝謝母親疼愛,驚擾了母親,是兒媳的不孝。”羅水月自知見好就收的道理,起身朝老夫人屈了屈膝。

“說什麽見外的話,你是我兒媳,我不疼你,疼誰?”老夫人拉了羅水月起來,目光看向姨娘們,敲打羅水月說道,“她們伺候峰兒大都是有些時間了的,你剛進門,這規矩自是要立起來的,但夫妻之間要相互敬着,這有什麽事情,可要與峰兒好好說,可再不要如此大打出手了,你瞧,峰兒額頭都出血了,這沒得若是讓外人知道了,會說興寧侯府沒規矩。”

“兒媳謹記母親教誨。”羅水月颔首回道。

“夫人進了門,你們可都要敬着,好好伺候夫人與侯爺。”老夫人看向姨娘們說道。

“是,賤妾定好好伺候侯爺與夫人。”姨娘們異口同聲。

“好了,都散了吧。”老夫人罷手。

姨娘們規規矩矩地垂首退了出去。

老夫人看向羅水月說道,“你也累了,好好歇着。”

說完就起身。

“母親,兒媳送您回去。”羅水月忙起身扶了老夫人的手。

老夫人和藹地笑着對羅水月說道,“你折騰了一上午了,好生歇着,峰兒送我回去就好了。”

說罷,朝沈峰伸了手。

沈峰忙伸手扶了老夫人的手往外走。

清寧,裴氏,沈清雨等人也都起了身跟着往外走。

羅水月送到了門口,等老夫人等人出了慕瀾院,羅水月才轉身,一轉身頓時笑容滿面,“落葉,吩咐下去讓他們快擺飯,餓死我了。”

“真是虧得小姐吃了這麽大的苦,就把一個玉姨娘給發賣了,這還有一屋子的姨娘呢,還有通房丫頭不知道有多少。”落英頗為不甘心。

“不着急,慢慢來!”羅水月端着笑坐在了椅子上,眼裏閃過不屑的光芒,一群狐媚子,慢慢來,一個個收拾!

“小姐說的是,今日這麽一鬧,那些姨娘們若是有腦子的自是一時半會是翻什麽出風浪來的。”衛媽媽點頭。

**

老夫人在路上便是把清寧,裴氏沈清韻母女,以及沈清妍都打發了回去,只與沈清雨沈峰帶了翠香等人回了陶然居。

回陶然居碰上了大夫,便把大夫也請去了陶然居,大夫看了傷口,又給沈峰診了脈,重新包好了,然後留了外敷的藥和方子告辭離開了。

“我的兒,痛不痛?”老夫人心痛不已地看着沈峰的額頭,問道。

“不礙事,母親不用擔心。”沈峰笑着安撫老夫人。

“父親,您真的不痛嗎?剛流了那麽多的血?”沈清雨蹙着眉頭很是擔憂地看向沈峰問道。

“沒事。”沈峰笑着看向沈清雨。

老夫人讓翠香擺飯。

三人一起吃了飯,沈清雨給老夫人與沈峰沏了茶,

“你也回房去吧。”老夫人接了茶,對沈清雨說道。

“是,祖母。”沈清雨明白老夫人與父親有話說,于是乖覺地退了出去。

因為羅大人的緣故,今日的事情又因是沈峰的妾室而鬧了起來的,所以老夫人剛在慕瀾院是不得不站在羅水月的一邊,但是兒子被她砸破了腦袋,老夫人心裏到底是不悅,一直憋着一口氣。老夫人啜了一口茶,擡眸看着沈峰的傷,于是不由得沉了聲說道,“她可真是下得了手,你可是她的丈夫,這剛進門就對你大打出手了,真真是沒規矩,你以後可得好好捏着着她點。”

沈峰點頭。

“你拿捏她要有分寸,她畢竟是你的妻子,該給的臉面你都要給,可不許如今日這般為了一個上不得臺面的人,惹惱了你媳婦,她還不得跟你鬧?”老夫人皺着眉頭說道。

“母親,我沒有。”沈峰蹙眉,只覺得自己真是冤枉無比。

“以往李芸娘在的時候,她心善性子綿軟,對你屋裏的人都良善,但如今,羅氏進了門,她這要管束你屋裏的人,是應當的,這該立的規矩是應都該立起來,所以,她要怎麽管束你屋裏的人,你都不要插手,這是內院的事情,這妾室姨娘們是主母管束的。”老夫人告誡沈峰,“可你再不要為了她們跟你媳婦鬧了。”

男主外,女主內,老夫人說的有理,沈峰點點頭,“母親,您放心,我知道怎麽做的。”

“好好與她過日子,她是羅家女,縱是她容貌一般,你也不能怠慢了她,她是你正妻,是皇上賜的婚!”老夫人囑咐。

那叫一般?是一般就好了!沈峰心道,面上卻是應了老夫人的話,“是母親,您放心,我明白的。”

若是說的這般好就好了!老夫人了解自己兒子性子,好在李芸娘走的時候把他屋裏人的賣身契都交到了自己的手裏,這沒得賣身契,羅水月應不至于太過分,而且剛自己已給她立了威。

老夫人點頭,“你明白就好,好了,你回吧。”

沈峰起身告退。

聽得沈峰遠去的腳步聲,老夫人半眯了眼睛,揉了揉抽痛的額角。

兒子憐花惜玉,羅水月心胸如此狹小。

老夫人不由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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