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49醋意濃
第二日,安沐沒有乖乖在家習書,眸辰一早去她房內想要幫她洗漱梳妝時,屋內已經沒了人影。
“哎,小姐真是胡鬧,都要參加大考了,還整天往外跑……萬一被老爺夫人知道了,又該挨罵了!”
眸辰這替小姐急呢,卻又不知道她跑到哪裏去了。走到外面一瞧,這天色估計又得落雨,不知道小姐帶了傘沒有。
安沐自然是沒有帶傘,那日買的油紙傘放在家中,又招了手搖船去了十五裏街。
十五裏街是姑蘇城內最熱鬧的地方,不僅衙門在這裏,各種小商販和店家都在這裏安營紮寨,天氣晴好時踏入十五裏街的街口就能聽見絡繹不絕的吆喝聲。
今日安沐着了一身翠花小衫,裏面青色長裙一襯,腰間還挂着一個裝書的小口袋,一看便知是讀書人。
因十五裏街裏有大考的報考點,這幾日除了商販之外最是讀書人多。安沐走在十五裏街,看報考的學生們多為男性,像她這樣的姑娘家也不是沒有,只是依舊占少數。
在街裏走了好幾個來回也沒看見賣傘的姑娘,手中攥的那十文錢越來越覺得礙事,安沐便把那錢裝到了口袋裏去。
走到那日躲雨的茶樓,安沐也覺得累了,便坐到二樓去飲茶。她挑選了一個靠窗邊的位置,想來這裏也是十五裏街進進出出的必經之路,只要那姑娘路過,她就能瞧見的。
茶樓裏正有戲曲演出,安沐平日并不愛聽那昆曲,但今日往這兒一坐,想到賣傘姑娘,平息了多年的念頭又在心頭翻湧,那昆曲竟也聽到心上去了。
只是賣傘姑娘一直都沒出現。
也是,豔陽高照,她如何會出來賣傘?
安沐一直坐到日落時分也未等到賣傘姑娘的出現,手中的書翻來覆去地看也沒看進一個字去,只好作罷,站起身走到岸邊小墩,擡手招船。
剛擡起手就有冰涼的雨滴滴在她的手背上,安沐還沒來得及看,雨點就淅淅瀝瀝往下砸了。
安沐只覺得這兩天走背字,分明都有傘,可是出門看天氣晴好就沒帶,一沒帶傘就挨雨淋,這到底是怎樣的際遇啊。
安沐用袖子遮住腦袋,正想要奔回十五裏街躲雨,一艘小船搖到她的面前,船上坐着一位姑娘,懷中拿着好幾把傘,對着安沐笑道:“真是有緣千裏來相會,姑娘,今日又遇見你了,你又沒帶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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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沐站在雨中,等了許久的人忽然出現,倒有些不真實了。
賣傘姑娘看她傻愣愣淋雨的樣子不禁好笑,向她招招手:“妹妹,且上船來,雨那麽大你也不怕生病麽?”
“可是這船……”安沐自然知道,姑蘇城裏這些手搖船都是一人一艘,上了船就給錢,給了錢之後船家就不能再讓別的客人上來了。
賣傘姑娘嬌笑:“就說你呆頭呆腦,讀書讀傻了麽?就算是我的船你也能上,又不收你銀子。”
安沐踏上船,謝過賣傘姑娘,順道把十文錢給換了。
“你還真回來還錢了?”賣傘姑娘嘆息,“妹妹,你心眼太實了,這一把傘本身不過十文錢,上次落急雨,我當然是趁機擡價賺一筆了,你給了二十文本都可以買兩把傘了,沒想到你還真回來再貼錢?”
安沐一邊揮去身上的雨水一邊有點局促地說道:“我沒想過你會擡價買傘,只想着你賣傘不易,我不能欠着你的。”
賣傘姑娘也不說話,就笑。
安沐盯着她的臉龐看,問她笑什麽。
賣傘姑娘說:“你讓我想起一位故人。”
安沐試探地問道:“故人?我和她很像嗎?”
“的确像,死心眼的感覺都很像。”
“……原來我死心眼麽。”安沐似乎對自己有了全新的認知。
賣傘姑娘問她要去哪兒可以帶她一程,安沐說姑蘇城內水道四通八達,從哪兒走都能到目的地,而且她們現在在主幹道上,随意走走也無礙。
賣傘姑娘笑道:“讀書人快要大考了,還有這般閑情逸致?”
安沐脫口而出:“只是想和春水姑娘多待一會兒。”說完馬上驚覺說錯了話,見春水的表情瞬息萬變,一時間安沐只想扇自己倆耳光。
“原來如此。”春水了然地笑,“小鬼頭主意多,連我的名字也打聽好了。哎,看來我這輩子是沒男人緣了。”
雨點拍在船頂,響成一片。水面上春風習來暖意陣陣,甚是舒服。
安沐和春水都不說話,但春水的臉龐上挂着笑意卻是一時半會都沒有消去的。
沒錯,安沐正是當年的宋漫貞。
當初她和春水決裂,請求姐姐宋漫郡帶她去找墓山先生換顏,現在這幅模樣及不上曾經皮囊一半美豔,但卻是蓋頭換臉任誰也無法再瞧出她就是宋家三小姐。
只是這容顏易改,聲音卻是無法改變,故第一次見到春水的時候,一開口便讓春水驚訝了。
大概春水沒有想過宋漫貞回換顏,只當是這姑娘的聲音和宋漫貞太過相似。天底下姑娘那麽多,且都是青春年少,聲音要是相似起來也沒有什麽好驚詫。想通這點之後春水便坦然許多。
手搖船慢慢前行,雨也一時半會沒有想要停止的意思。到了霞光路口,船家便對春水說:“姑娘,到了。”
春水收拾了雨傘對安沐說:“我到了,若你還想要繼續消磨時光的話這艘船就歸你了。對了,可以跟船家砍價的,他們對外都說三十文游遍整條主幹道,你可以砍到十五文絕對沒問題。”
安沐搖頭:“我也沒想要消磨時光,我也要回家去了……”
“還真是專程送錢來的?”
安沐點頭。
春水笑道:“真是乖巧,有機會姐姐請你喝茶。”
安沐追問:“有機會是什麽時候?”
春水皺眉:“有這般迫不及待?可惜今日晚些時候我還要去擺攤賣貨,不能配你一起玩兒了。”
安沐堅持道:“我也不想玩兒。姐姐不是要擺攤?我可以幫你忙。”
“擺攤很辛苦,一站就要一晚上,不是你們這些讀書的小孩願意做的事情。”
“姐姐,我習武的,就算單腿站立也能站兩個時辰紋絲不動!”
看安沐意志堅定要和自己一起,春水露出的笑容更加狡猾:“怎麽?這麽想和我厮混?”
安沐看着她比江南雨景還要柔美的臉,點了點頭。
春水抱着傘從船上踏到岸邊,很明顯的瘸拐動作讓安沐不注意都不行。
春水這個舉動相當的刻意,就像是要她看清楚她的殘疾。
春水站在岸邊:“現在還要來和我厮混嗎?”
安沐……就是宋漫貞,從船裏望上去,見夜夜思念之人正在眼前,栩栩如生,就如同每個夢境裏夢到的她一樣。
無法否認,雖然一心想要忘記她,但卻無法真的忘記。
當年春水重回乾沐青的懷抱,這其中必然有什麽隐情。宋漫貞知道春水不是朝三暮四的人,這是她一直都知道的事。可是無論如何,春水就是選擇了離開她,讓宋漫貞心灰意冷的是春水的不堅持。
但三年過去了,這無數個日日夜夜中宋漫貞也有反思,當初春水為什麽會離開她。
當年的她無知懵懂,脾氣倔強又容易動怒,并不是一個能夠讓人幸福的人。
這些年來,朝廷一直在通緝她們宋府之人,她換顏之後随着幾名家眷四處漂泊,漸漸也平靜了心思,學會了更多待人接物的道理,也能理解當時的自己無法給春水帶來幸福,就算最後沒有人為的破壞,她也無法和春水走到最後。
宋漫貞只想高中狀元,一鳴驚人,成為萬衆矚目之人,到時候若還能和春水重逢,那定會待她如掌上明珠。
只是重逢有些過早,宋漫貞還沒有完全準備好。
但春水根本不明其中的玄機,只是對着她笑。這笑容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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