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53将月心
宋漫郡要出個門并不容易,她現在是朝廷重犯,若是被抓到那是五馬分屍的命,但她偏偏還不安分,走南闖北準備東山再起。
想必這次她又是辦事路過姑蘇城,想來瞧上妹妹一眼。
宋漫貞對于宋漫郡依舊有心結,但當年為了幫她換臉,宋漫郡幾乎傾盡了剩下的說有家産,墓山先生才答應為她換顏。
雖是從小到大一直都處于對抗情緒,但身為姐姐,宋漫郡的确很縱容宋漫貞。如今姐姐要來看妹妹,也無可厚非。
就算宋漫貞還是不喜歡她。
宋漫郡的身份特殊,故不能光明正大地相見,每次見面都約在子時姑蘇城外小楓亭。
宋漫貞和眸辰一齊到達小楓亭的時候宋漫郡已然在那兒了。
宋漫郡即使身為朝廷欽犯卻依舊保持着優雅之姿,長裙拖地長發繁挽,站在幽幽月色中,便不像人間女子。
宋漫貞走近,才發現宋漫郡的身邊架着一副琴,宋漫郡坐到琴邊對宋漫貞說道:“漫貞,彈一曲給我聽吧。”
接着月光,宋漫郡的臉龐上寫滿的疲憊之意,讓宋漫貞有些心軟。
“你想聽什麽曲子?”宋漫貞坐到瑤琴之前。
“自然是想聽一曲‘将月心’。”
宋漫郡合上眼,聽着将月心的樂聲緩緩流入心中。
将月心是一曲只适合在萬籁俱靜的夜晚傾聽的曲子,任憑多一絲的雜聲都會破壞其美感。而這曲子亦太過脆弱,像是輕輕一折就會折斷。
宋漫郡聽着聽着便不知身在何方,憧真穿着雪白的衣衫在她面前掠過,對她笑,将她的長發散開,再挽起……
“憧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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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漫郡此語一出,宋漫貞撥弄琴弦的動作立刻停住了。
宋漫郡似從幻想中脫離,呆滞的雙眼微微眨動一下,笑了:“夜深了,你也回去吧,過些時日我再來看你。”
宋漫貞點頭,叫上眸辰一同歸家。
在回去的路上眸辰一直感嘆:“哎,大小姐這些年真是不容易,看她消瘦成這樣我心裏真是不好受。”
宋漫貞應道:“為何要替她難過?縱然她有可憐之處,但終究做過太多壞事,所有的道路都是她自己選擇的,怪不得別人。”
眸辰見宋漫貞語氣不善也就沒有再說話了。
歸家之路漫漫,明月當空,正是良辰美景,卻與何人說?
夜幕之下,宋漫貞沒有發現在小楓亭對面的山腰上亦有兩人并肩而坐,其中一人聽到了琴聲,眼淚簌簌。
“春水?怎麽了?”一位穿着長衫黑靴打扮如男子的清秀女子開口問身邊的女人。
“啊……沒什麽。”春水站起來活動了一□子,背對柳語堂而立,悄悄拭去眼淚,“只是不知有誰這般讨厭,大半夜的彈奏這等哀情的樂曲,教人渾身不舒服。”
柳語堂走上去拉住春水的手柔聲道:“你還在思念宋漫貞?”
春水也不抽手,任她握着:“若有一日我不再思念漫貞,那定是我魂歸西天之日。柳大人,不必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你有你的好去處,我也有我想要過的生活。況且守着一個心中裝滿他人的人……你心情可有一日晴朗?”
“我不介懷,這件事我早也知道。”柳語堂笑道。
“哎,這世間自虐之人真夠多的,我都不知道還有什麽話好說。不過,我知曉你現在依舊和宋漫郡在合作,想要再一次推翻夏朝。說句真心話,只要你還有一日和宋漫郡有聯系,我就一日不可能和你有進一步的關系。”
“你這等恨她?”
“此恨綿綿無盡!”春水斬釘截鐵,“若有一日她落在我的手中,我定要加倍報複!”
柳語堂将她的手握緊,春水想要溜,忽地聽柳語堂說道:“如果……我将宋漫郡拱手獻上,你是否能夠伴我左右?就算你心裏還有宋漫貞我亦不在乎……”
春水轉頭看柳語堂,見她的神情淡定不像是在說謊。
“柳語堂,沒想到你才是最最人面獸心。”春水罵完她之後琢磨了一下她的提議,還未仔細琢磨,宋漫貞丢下她一人逃離這件事又化作悲苦湧上心頭,讓她不禁失聲苦笑,“哈哈……其實誰也不是人面獸心?我春水活到今日早已看透這些事,就算愛得深愛得真又如何,到頭來亦是大難臨頭各自飛。你想要我什麽?我這破爛不堪的身體你也有興致?”
“有。”
“在別人面前是僞君子,在我面前則是真小人。行,等你拱手獻上宋漫郡的那一日,我便把自己獻給你,任你處置。”
柳語堂執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輕輕一吻:“契機很快就會到來,我已養精蓄銳多年,所有的計劃亦在我的腦海之中……春水,一年之內夏朝必将傾覆,等到那時,我會來接你,共赴富貴繁華。”
春水覺得柳語堂是被情-欲迷了雙眼,想當初她還口口聲聲和尉中承争辯,說這江山易主已成定局不要再徒增殺孽,亦說你尉中承複國是假想要自己當皇帝是真?
想到這些義正言辭春水就想笑。敢情不是落在自己頭上就能置身事外,一旦自己有了機會都想要往上爬。
柳語堂先走了,她還要連夜趕回皇城。
春水走到山路邊,看着腳下幽黑深淵,只要再往前一步,她就能結束一切的煩惱。
她深深地呼吸,擡頭望向明月,始終站在原地無法動彈。
她承認她害怕,她還是害怕死亡。
四年前,她是害怕死了之後就再也見不到乾沐青,害怕乾沐青其實對她亦有情,而白白錯過了一場兩情相悅。而現在她害怕死亡是害怕死了之後再也沒有機會見到宋漫貞,再也不能聽見她的聲音看她笑,一旦進入永恒的死亡,那張熟悉的面容将再也看不到……
多可怕。
是的,春水還不能死,死了之後太多的可能都會泯滅。
更重要的,她想要向這世間複仇。
為何只有我遭此厄運?我要教你們一同感受活着的痛苦滋味。
這一夜春水和宋漫貞都沒睡着,不同的是宋漫貞在床上翻來覆去,而春水卻挺屍睜眼看天明。
大考降至,宋漫貞一心想要奪魁,而春水則是掰着手指算夏朝還有多久能覆滅。
舒昌十二年,國泰民安。
就算是在平靜的湖水之下有些奇異的動作,作為小老百姓們是感覺不到的。
作者有話要說:寫古文真是痛苦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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