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打臉回去

周芳谷死死地瞪着這看上去無知卻惡毒的地痞，嘴角因為用力而微微抽搐，耳邊又傳來小妾那煩人的哭聲。

忽而心頭一動，怒斥道，“曹捕頭自昨日起就不曾來過府衙！若是他私下行事有不妥你們只管去他家詢問捉拿便是！為何要來我府中！還如此羞辱我府上內眷！我看你魏二分明就是假公濟私要報複京兆府！居心不軌！”

反正只要咬死對方的錯，他們就不能奈何他！

誰知，魏嫣卻不搭茬兒，反而微微瞪眼，略顯錯愕地看向周芳谷，“周大人竟不知麽？”

周芳谷叫這地痞的表情給弄懵了，不解地看他，“不知什麽？”

魏嫣的眼睛一下瞪得老大，掩了掩嘴，忽然不知道怎麽說似的，往後退了退，偏生這般，一雙眼還故意朝他身後瞥。

周芳谷疑惑地回頭看了眼自己的小妾。

就聽那邊魏嫣用一種極其古怪的語調，十分誇張又同情地壓着嗓子說道，“原來大人不知您這心頭肉，也是曹捕頭的……懷裏嬌啊！”

說是壓着嗓子，可是那嗓門，滿院子的人都能聽到！

周芳谷眼眶一瞪！那雙老眼差點瞪出來！只覺周圍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瞬間嘲弄諷刺，仿佛在看一只綠殼王八！

他瞪着面前的小妾，“你！”

小妾嬌媚的臉瞬間一白！

當即抓住他的袖子拼命地搖頭，“沒有！大人！他胡說的！他想害妾身！想害您啊！大人！您不能信！不能信！”

周芳谷被晃得兩眼昏花，回過頭來，惡狠狠地盯着魏嫣，“魏二！污蔑朝廷大臣內眷，乃是重罪！你沒有真憑實據，胡亂朝本官頭上潑髒水！本官現在就能下令将你下獄！”

“不敢當不敢當！”

魏嫣卻絲毫不懼，笑着連連擺手，“不如周大人紅口白牙颠倒黑白，辱人清白聲譽，還自诩公正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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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着，笑容愈發諷刺，“我這等微末口才，拍馬也不及大人半分啊！”

這分明就是在說他那日诋毀魏氏與蔣懷才！

周芳谷哪裏聽不出來，氣得胸口劇烈起伏，“你！你公報私仇！”

說完卻見魏嫣笑得更燦爛了，徑直走到跟前來。

周芳谷下意識後退一步！

就見她擡手！

周芳谷一把将小妾推出擋在面前！

又聽魏嫣笑道，“多謝周大人。”

周芳谷睜眼一看，魏嫣伸手，從他那小妾的頭上拽下一根釵子，笑眯眯地舉起來，道，“此物，乃是曹萬全半月前，在天工樓購得。天工樓記錄有冊，掌櫃與夥計皆是人證，天工樓還有這釵子的制工圖，皆為證據，周大人可要驗一驗麽？”

周芳谷只覺腦中一陣金星亂蹿，仿佛被人當頭一記狼牙棒，砸得是老眼昏花不知天南西北！

他堪堪站穩，不可置信地看向身前的小妾！

小妾忽然跪下，哭着搖頭，“妾身冤枉！大人！這，這釵子，是，是妾身托曹捕頭去買的沒錯！可是妾身與他絕無私情！”

魏嫣看着這個嬌滴滴的小美人，想起她前世裏指着大哥鼻子謾罵的尖酸模樣，轉了轉簪子，朝她笑着搖頭，“何必呢？”

小妾含淚看她。

魏嫣彎唇，愛憐地将發簪插進她散亂的發髻中，還伸手，替她壓了一縷落下的鬓角在耳後，然後才惋惜地嘆道，“何必不見棺材不掉淚呢？拿上來吧。”

她手一伸。

一個面沉如鐵的甲子軍上前，将手裏的東西丢在了小妾的腳邊。

竟是幾件女子極其隐秘的小衣與鞋襪，還有幾封花簽。

周芳谷的視線落在其中一件蝶戀花的桃紅抹胸上，頓時眼珠子赤紅！

魏嫣掃了眼已面如土色的小妾，笑道，“這些物事，乃是從曹萬全位于永寧坊的宅中搜得，只是永寧坊中早已人去樓空，不見曹萬全身影。經武德司查探，各城門并無曹萬全出城記錄，故而現下懷疑，曹萬全乃是被人窩藏起來。”

她說着，再次轉向周芳谷，流裏流氣地抱了抱手，笑道，“從曹宅左鄰右舍口中指認，曹萬全曾多次與一女子私下相會，武德司在行走司查得，此女乃是京兆府中人！因此懷疑曹萬全被人藏于京兆府！而今日小可冒犯，帶人強闖京兆府。這一來呢！”

她學起了某位最近震驚朝野的禦史臺大人的說話語氣，頭頭是道地給周芳谷說明，“這一來呢，是擔心曹萬全提前知曉消息潛逃。二來呢，也怕驚動了這窩藏曹萬全之人，來了個打草驚蛇。三來呢！”

她咧嘴，皺眉擔憂地看向臉都氣青了的周芳谷，“怕這曹萬全萬一為了活命，圖窮匕見，害了咱們京兆府的朝廷命官，這可如何是好？故而還請周大人體諒武德司為捉拿嫌犯極盡用心之處，多加海涵。”

“……”

周芳谷嘴唇胡子一起哆嗦，素來能說會道的嘴，居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黑的白的好的歹的都讓這地痞一個人說了，他還能說什麽？說什麽都有阻撓武德司辦案之嫌！

而不遠處的無二，卻默默地擡頭看了眼站在周芳谷面前一副軟骨頭模樣的魏二。

心中知曉——這魏二娘子，在給武德司辦案一個正大光明足夠為外人說道的理由！

武德司素來辦案強勢兇狠，所以被冠上以長公主之勢用強權壓人的名聲。便是順順利利地除了為非作歹之徒，也會被人說成是殺人的劊子手，竟還有同情那無法無紀的歹人的！

久而久之，世人眼中，武德司便成了無惡不作的存在。便是出生入死捉拿極惡之徒，也會被人倒罵一句‘惡鬼’，強唾一口吐沫。

長公主更是站在他們之前，替他們阻擋了無數謾罵攻擊。

無二等人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與長公主并肩，擋在他們身前，笑眯眯地，将那開口辱罵武德司的嘴，一個耳光一個耳光地扇回去！

對面，分明沒被挨打，卻已臉都腫了的周芳谷終于憋出了一句，“京兆府怎會窩藏嫌犯！”

——好！直接承認了曹萬全的罪！

周芳谷說完就是一驚，還要辯解，可魏嫣哪裏會給他這個機會！

當即擰眉一臉認真地點頭，“正是如此！小可也是如此思慮的！所以抓出這曹萬全的姘頭！她定然知曉曹萬全何在！”

說着，聲色俱厲地瞪向那小妾，“說！你把曹萬全藏在何處了！可別牽連我們京兆府的朝廷命官！”

“……”

周芳谷直哆嗦。

不遠處，無二忽然無聲地笑了下。

“我沒有！你冤枉我！我沒……”小妾忽然尖叫着撲向魏嫣。

無二眼神一變，剛要飛身過去護住魏嫣。

可那纖細懶散的軟骨頭，忽然劈手，一巴掌将那小妾扇了出去！

“啪！”

人直接摔回了周芳谷的腳邊，驚得衆人一陣靜默。

周芳谷更是不可置信地看向魏嫣，“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