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以色迷之

魏嫣斜瞄無一。

無一朝她拱了拱手，無聲用口型說了兩個字——口供。

魏嫣撇嘴，然後清了清嗓子，張口便斥，“胡鬧！身為公門官差！怎可對一介無辜女子這般使用強刑！還不退下！”

幾個甲子軍便立時朝後退了幾步。

曹氏一見，愈發把魏嫣當成了救命稻草，死死地抓着不肯松手，整個人幾乎都依偎進魏嫣的懷裏。

魏嫣順勢擡手，攬住她的後背，将人一帶，走下臺階，到了庑廊外的院子中，一處點着蠟燭散開幽幽燈火的石燈前。

輕聲細語道，“吓着夫人了，您別怕，有我在，他們不敢傷你半分。”

說完，還愛憐地伸手，替她理了理耳邊的鬓發，油裏油氣地溫柔道，“別哭了。您這麽一哭，叫我看着，心裏就跟被那尖刀割開了似地難受。”

曹氏哪裏經受過這個！

曹萬全是個莽夫，又愛拈花惹草，素來對她頤指氣使吆五喝六，根本不懂體貼溫存是什麽。

曹氏自忖嬌美，縱使不甘，可憚于曹萬全一直不敢有什麽花花心思。

可如今曹萬全已死，又被這麽個俊朗無雙還風流多情的公子撩撥，哪裏經受得住，當即滿面通紅，春心漣漣。

擡起一雙妩媚含淚雙目，含羞又依戀地看向魏嫣，輕顫着喚了聲：“魏，魏郎。”

“……”

魏嫣擡着的手指不易察覺地微微一顫，後背頓時一層雞皮疙瘩！

面上卻是一副受用的神情，摟着曹氏又往旁邊挪了兩步，道，“夫人既喚我一聲郎君，可願信我一句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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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只聞她周身清雅，說話時令人如沐春風，方才的驚懼全化作了情意。

擦着淚水一副故作姿态地颔首，“魏郎只管說來。”

魏嫣微笑，輕聲道，“想必夫人也瞧見了，如今我不過是淺蒙長公主信重，才得以在這武德司行走，但是我這一無官身二無實權，要想從這些要人命的甲子軍手裏頭護夫人萬全，只怕是極難的。”

曹氏一顫，當即求助地看向魏嫣。

魏嫣又拍了拍她的後背，“好在夫人并未牽涉曹萬全作惡之事中，這其中，尚有轉圜之機。”

曹氏立馬輕顫道，“魏郎救我。”

魏嫣故意朝無一那邊瞥了眼，曹氏順着看過去，只覺得那幾人兇神惡煞如同索命惡鬼，不由輕呼一聲，又往魏嫣懷裏縮了縮。

魏嫣默默地望了眼漆黑的天，将人半摟半抱地護住，同時再次壓着嗓子道，“武德司今日請夫人來，不過也是因着想問清楚那教唆夫人隐瞞曹萬全已死之事的人到底是何身份，夫人不若便将知曉的圈告訴武德司，如此，我尚可在武德司的大人面前替您求一句情。”

曹氏的臉頓時微微發白，她咬了咬牙，這才含淚可憐地看向魏嫣，“魏郎，不是我不說，只是我所知曉的，全都告訴了他們啊！”

魏嫣一聽便皺了眉。

曹氏看她這副神情，頓時吓得不行，連聲道，“你信我！我真的什麽都……”

魏嫣卻是分為南地打斷了她，“夫人，我自是信你的。可武德司的衆位大人，只怕不能信啊！”

曹氏頓時滿面驚恐，幾乎是趴在了魏嫣懷裏，顫聲道，“魏郎！你救救我！我，我什麽都願意給你！”

說話間，她的胸口緊緊地壓在魏嫣的心口處。

魏嫣被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後背都被壓得冒了一層汗。垂眼一看，當真是頭一回感受到了女人跟女人之間的差距。

推着她的肩膀将她推遠了些，呼出一口氣，笑道，“夫人，您若不信我，我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武德司的大人們，這人你們還是……”

“不！魏郎！魏郎！”

曹氏吓壞了，使勁地抓住魏嫣，拼命搖頭，“別把我交給他們！不要！魏郎！魏郎！”

庑廊下，無一聽着曹氏一口一個‘魏郎’，兩人依偎纏綿，大庭廣衆之下，一副生死難別的情态，嘴角隐隐地抽搐了一下。

而魏嫣也被曹氏折騰得出了一頭汗，用了內力按住她，面上一片無奈，只笑道，“夫人，我何嘗不想救你！”

她眼珠子一轉，忽然想起一招，擡手，摸了摸曹氏吓到冰冷的臉，緩緩俯身，湊了過去，“我對夫人一見傾心，恨不能替夫人受了這些罪。夫人，你可明白魏郎的心？”

曹氏猛地瞪眼！

又感覺那極其暧昧暖熱的氣息撲打在耳畔，直癢得她半邊身子都酥了。

接着聽魏嫣低聲道，“我比任何人，都想着夫人能平安無事地出了武德司。畢竟，佳人難求，小可這心裏對夫人，早已渴慕難忍。夫人，就不替小可想一想麽？”

“！！！”

曹氏又驚又喜又羞地看向魏嫣，不敢置信地問：“你，你當真對我……”

魏嫣立馬一臉正色，從袖子裏摸出一塊平安扣，遞了過去，“此乃家中長輩所贈傳家之寶，夫人出了武德司只管憑此物來尋我，若我食言，夫人斷可去敲登聞鼓，叫長公主知曉，我魏言是何卑鄙小人，受天打雷劈……”

“不許胡說！”

曹氏猛地捂住魏言的嘴，已是一副極其親昵的語氣神态，輕嗔道，“妾身何曾還要郎君發下這般毒誓？妾身自是信郎君的。”

魏嫣叫她捂得頭皮都炸了，幹笑着後退，“那武德司這兒？”

曹氏理了理頭發，終于放下心中最後一絲顧慮——有這麽個如今長公主身前的紅人護着，她還怕什麽！

走上前，雖還忌憚甲子軍的兇煞，到底多了幾分底氣，攥着那平安扣，道，“你們想知道什麽，我告訴你們便是！”

跟人離開前，還朝魏嫣遞了個含情脈脈的眼神。

魏嫣僵着臉送走人，扭頭就朝無一指，“大寶你不厚道！叫我來做美男計！也不提前說一句！”

無一無奈失笑，“二郎君一路也未曾給我半句說話的機會。”

“……”

魏嫣懷疑地看他，“你在說我話多？”

可不是話多麽。長公主身邊就沒這麽碎嘴子的。

無一微笑，“曹氏雖供出有人唆使她隐瞞曹萬全已死之人，可提供的線索卻是有誤的。故而無四便确定曹氏必然受人要挾，不肯說出實情。”

——無四？

魏嫣心裏數了數，一二三四，長公主給親随取名好随意哦！

又聽無一道，“可那曹氏卻不肯老實交待，原本我們只是想着二郎君親切，又非武德司之身，白日裏與那曹氏又，咳，十分親切，故而便想請二郎君來問一問，看能否問出什麽線索，哪知卻叫二郎君誤會了。幸而二郎君聰慧機敏，讓那曹氏自願招供，省去了武德司不必要的麻煩。”

魏嫣眯眼——誤會了？她這色相白犧牲了？

無一看她這樣子，又笑了，道，“二郎君放心，待會兒我會讓人将那平安扣拿回來……”

誰知魏嫣卻擺了擺手，“那東西我有許多，不是什麽貴重東西。”

無一想起先前在賭坊裏，魏嫣也拿同樣的東西裝模作樣過，笑了笑，點頭，“勞累二郎君，請二郎君往後園歇息。”

魏嫣頓時眼前一亮，“禦膳我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