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惶恐

容長安用手撫着小九的頭，把他摟進懷裏讓他靠着，用自己的動作無言的安慰着痛苦中的小九。

“小九不怕，小九不怕。我在呢！有我在呢！”

“那閻副帥，是不是會死呢？”

“不會，我會治好他的。”容長安肯定的說道，說給小九聽，也是說給自己聽。

“那你會燒死他嗎？”小九真正在意的确是這個。

“不會，不會的。我不會燒死他，我還為他求醫問藥，讓他早日康複。小九，你別想太多了。你還小，不要想那麽多事啊！”容長安也只能勸解，這個看似開朗心裏卻裝着很多心事的小男孩。

回到軍營，軍醫已經在議事廳，看樣子已經等了好長時間。

“将軍，瘟疫是重症，我建議您為了其他的将士和百姓，把閻副帥活埋了吧？”

“你讓我把閻離給活埋了，就為了我們自己的安全？你們是人，他就不是人了，啊？”容長安此時充滿了戾氣，針鋒相對的看着王軍醫的眼睛。

“将軍，會傳染的。您想讓我們大家都置身在危險中嗎？”王軍醫雖然被将軍的戾氣震懾，但還是試圖勸解。

“你下去吧，我拿回來兩種草藥，第三種過幾天也會取回來。你給熬藥吧！我是不會放棄他的，他是我三軍的副帥，是我們的一員。”

王軍醫低着頭走出門去，出了營帳還無奈的搖了搖頭。

屋子裏陷入了長時間的安靜，昏暗的室內寂靜無聲，小九輕輕的走進來，“将軍，你是在想閻副帥的事情嗎？”

容長安聽到是小九的聲音，“你進來吧，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麽辦呢？”

“這，将軍，我不知道。”小九坦誠的道。

“如果把他棄屍荒野确實能保證我們大家的安全，那他又何其無辜啊，他只是偶然得病罷了。為什麽要把這不公降臨到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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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讓他繼續呆在軍營，萬一別人被傳染呢？這更是危險至極的事情。”

容長安的心裏在天人交戰，打的熱火朝天，難分難解。

“将軍，我想你應該給閻副帥一次生的機會。也許，他可以活過來的，只要我們不放棄他，只要不讓他傷害到別人就好了。”小九的話深深的震撼着容長安，是啊，只要不傷害到別人，是應該給他一次機會的。容長安終于找到了一個說服自己留下閻離的理由。

容長安解決了自己的大難題，高興的跑過去捏了捏小九的臉。小九臉頰通紅，也不知是捏的還是羞的。

雖然容長安下令封鎖消息，但是軍營有人得了瘟疫的事情還是傳開了。

“你聽說了嗎？副帥竟然得了瘟疫！”

“聽說了，不知道怎麽辦啊？會不會傳染給我們啊？”

“不會吧？得了瘟疫，将軍會把副帥隔離吧？”

“太危險了，你還記得幾年前的瘟疫嗎？被縣令大人燒死了好幾十人呢！”

“記得，記得！貌似戴家那個風華無雙的大少爺就是小九的父親，也被燒死了！”

“是啊，本來人家都說他将來能中狀元，可惜還沒去參加科考就死了。”

“別說了，快回家吧！最近不要出來了！”

有人得了瘟疫，這讓百姓們都記起了幾年前的舊事，心裏更是膽戰心驚。當時，因為瘟疫死掉了好幾千人，後來當今陛下親下聖旨，只要有發熱的，不管是不是瘟疫直接放入火中燒死，一共燒了一個月燒了一百多人，瘟疫才停止。恐怖的場景歷歷在目，心有餘悸的人們進入了恐慌。

戴海山老先生知道以後，也很無奈。他寄予厚望的嫡長子也喪生在那次瘟疫之中，沒有人比他更加害怕瘟疫。可是，正因為他是受害者，他也想給受害人一個生的機會。所以，容長安尋找藥材，他馬上就給，也安排自己的二兒子去采摘紫心蓮了。盡人事，聽天命吧！

消息已經傳開，容長安也不能夠再隐瞞，就把大夥召集起來宣布了自己的處理政策。

“大家安靜一下，我和你們說說瘟疫的事。千萬不要害怕，瘟疫也是一種病。是病，就會有治病的方法。所以，瘟疫并不可怕。咱們不怕，啊！”

“你們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麽不把他給燒了？這樣大家就安全了。可是他也是人，也是我們的朋友，我們能把自己的朋友給燒死嗎？不能。我容長安做不到。只要他不放棄，我就不會放棄他。”

“但是你們也放心，我會安排把他的生活區隔離，不和大家在一起。這樣就不會出現傳染，只要不傳染給別人，那他就不是危險的。既然他并不危險，那為什麽不給他一次存活的機會呢，是不是？”

“我們剛來潼關城的時候，前面的大軍已經棄城了，是我和副帥還有将士們沒有放棄大家，才有了現在的生活。他也曾給我們做出巨大貢獻，現在他生病了，我們就把他火燒了，你們的心裏過得去嗎？”

“好了，都回去吧！我容長安什麽時間都不會放棄你們中的每一個人。即使得了瘟疫，只要你不放棄，還有最後一口氣，我就不會放棄你。”

容長安聲情并茂的演講，讓大衆們心裏有了底。那些上次瘟疫的受害者更是淚流滿面，原來他們的親人根本不用死啊！有了容長安的對比，他們對以前的縣令有了隐隐的憤恨，為什麽不給他們的親人一次機會？被活活燒死的，可是他們的親人啊！

人群裏，戴海山老先生早已淚流滿面，他只是默默的聽着，之後，默默的走回家，只是那越來越佝偻的背影顯得他的心情是多麽的蒼涼！

容長安把宋強喊到了議事廳，“宋強，這段時間你暫代将軍之職，有重大事情再找我。”

“那你去哪裏啊？”宋強被這沒頭沒腦的吩咐吓了一跳。

“我去照顧閻離，我既然決定留下他，就要好好的照顧他。讓他趕緊好起來。”

“将軍，要不換個人照顧他吧？萬一您感染了怎麽辦？太危險了。我們不能沒有你啊！”

“我也是人，別人也是人，我自己去吧！軍營就交給你了！”

容長安一錘子定音，宋強反對也無效，只能暗自祈禱閻離快好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