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車裏, 廖繁坐在後座,安靜地望着對面小區高樓。

司機說這裏就是風華裏,可廖繁來了之後卻更茫然了。因為, 他根本不知道許亦微住的是哪一棟。

上次他搭乘她的便車回來時,只聽代駕說過風華裏這個名字, 他一直記得。

司機問:“就停這?”

廖繁點頭:“好。”

透過車窗,他向四周望了望,目光鎖定了最亮的一扇窗。那扇窗沒有全部拉上窗簾, 裏面溢出柔和的光。

廖繁也不确定這扇窗是不是許亦微的,但他知道許亦微喜歡看窗外的風景。無論是以前住的地方還是去度假別墅, 她都喜歡坐在窗邊,把窗簾只拉一半,然後窩在沙發上看外面。

他想, 也許這時候她應該也是這樣。

這個點正是人多的時候,人們都陸陸續續歸家,然後開始亮起燈火。廖繁目睹了這座小區的喧鬧, 又目睹了它慢慢歸于平靜。

車裏不知在放什麽歌, 或者只是司機無意調的一個音樂廣播頻道。

音樂輕緩地流淌着——

“晚風裏藏着多少精靈

滿天的星辰都被喚醒

白天那些流放的光明

剪接成夜空仰望的風景......”①

這時,手機進來了個消息, 他低頭看了眼,是母親楊雅琴發來的, 問他到嘉開了沒。

Advertisement

他回了句:【到了。】

下一刻要退出時,無意中瞥見許亦微的頭像。

默了會,他點進去,界面上還留着兩人的聊天記錄。

2020年12月23日23點08分

LF:【?】

許亦微:【?】

LF:【?】

許亦微:【?】

LF:【什麽意思?】

許亦微:【什麽什麽意思?】

LF:【為什麽一直輸入?】

許亦微:【哦, 就是想問問我們公司案子的事。】

2020年12月23日23點26分

LF:【剛才進來個電話。】

LF:【案子的事明天再談, 今天太晚了。】

這個對話框,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現過信息,它像突然被遺忘的一片區域,時間靜止,如今隔了三年,卻再一次出現了兩人的對話。

廖繁失神地盯着許亦微的頭像,少頃,點開看。

頭像圖片還是一片花海,花海左下角有個比V的手勢,依舊沒變。又或許她換新號之後就已經忘記有這麽個微信賬號了。

此時看見這段聊天記錄,他有那麽一刻感覺像做夢。

車內的音樂還在繼續——

“星際閃耀光影落入你的眼睛

如迷人的水晶把浪漫放映

愛是種魔法給我們指引

穿過黑暗森林去尋找黎明......”②

廖繁的指尖繼續往下拉,最下面,是兩人最近的一次對話。

2020年12月26日08點36分

許亦微:【藥收到了,謝謝。】

2020年12月26日12點07分

LF:【我回商寧了。】

許亦微:【聽說了。】

許亦微:【家裏有事?】

LF:【嗯。】

對話停止在這裏,廖繁的眼眶也漸漸變得酸澀。

他擡頭繼續望着那扇窗,不知什麽時候窗簾已經全部拉上了,窗邊映出個模糊的人影。

廖繁的目光頓住,怔怔地集中在那個人影上。

“星際灑下光影點亮你的眼睛

像缤紛的夢境我不願蘇醒

餘生的光陰牽你的手前行

我們共赴一場光年的旅行......”③

随着車內歌聲結束,窗邊那個人影突然消失,他心裏慌了下。

他緊緊盯着那裏,在期待着什麽,但等了很久也沒有動靜。

這時,司機從外面抽煙回來,開門坐進駕駛座,問:“老板,你還要待多久?”

廖繁也不知道,他還不想離開。他說:“沒事,你繼續打表,我可以加錢。”

“不是錢的問題,”司機說:“我都抽了三根煙了,現在已經快十點,我要趕回去交班。”

默了會,廖繁點頭:“好,我現在下車。”

所幸這會兒雪停了,廖繁從後車廂提出行李,就這麽站在人行過道上,孤零零。

他站在棵樹下,繼續望着剛才的那扇窗戶,這會兒,人影已經走回來,似乎正在打電話,緩慢地在窗前徘徊。

也不知這麽望了多久,直到兩個保安趕過來。

“你鬼鬼祟祟的在這幹什麽?”

許亦微打完電話,收拾了下,準備下樓扔垃圾,順便去便利店賣點水。

結果才出門口,就見不遠處有幾個保安逮着個人,好像在質問他在做什麽,還有保安在一旁報警打電話。

許亦微只随意瞥了眼,然後轉頭走去丢垃圾。正打算離開時,她聽見個熟悉的聲音說:“我是來這見朋友的。”

“那你的朋友是誰?住幾棟幾樓你怎麽說不出來?”

“別狡辯!等警察來了你跟他們說吧!”

許亦微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站着又認真聽了會。

“保安同志你們真的弄錯了,我可以把身份證給你們看,我不是......”

“廖繁?”許亦微喊了聲。

“......”

廖繁渾身一僵。

許亦微走過去,問保安:“這是怎麽回事?”

“他鬼鬼祟祟地站這裏很久,還不斷往樓上偷窺。”

“不是偷窺。”廖繁耐着性子解釋。

保安觑他,不理會:“我們懷疑他意圖不軌。”

“......”

廖繁深呼吸。

許亦微錯愕地看向廖繁,他模樣有點狼狽。

就這麽,無奈且沉默地回望着她。

“你們弄錯了,這位是我朋友。”許亦微說。

保安狐疑:“真是你朋友?你住哪棟?”

“我就這棟,”許亦微指了指後面大樓,說:“8樓805室,姓許。”

為驗證她的話是否真假,保安用對講機問了問情況。

過了會,才笑道:“原來是個誤會啊,小夥子,以後別這樣了啊,之前我們也是接到舉報才過來的。”

廖繁點頭。

保安一走,兩人尴尬對望了片刻。

許亦微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一笑,廖繁也跟着笑了。

廖繁仔仔細細打量她,許亦微這會兒穿着件毛絨外套,下身露出兩條穿着緊身保暖褲的腿,細長細長的,腳上是一雙純色拖鞋。

跟平時精致幹練的模樣截然不同,很有居家宅女的感覺。

許亦微:“你怎麽在這?”

廖繁問:“你怎麽下來了?”

兩人同時出聲。

頓了下,許亦微說:“我下來扔垃圾,随便去賣點東西。”

廖繁點頭,解釋道:“我剛從商寧回來,在找酒店。”

其實他自己都覺得這理由站不住腳,哪有人找酒店找到小區來的?

但許亦微沒戳穿他,問:“找很久了?”

“還好。”

“吃飯了嗎?”

廖繁沒說話。

許亦微了然,猶豫片刻,說:“要不先上去坐坐吧,點份外賣吃,酒店慢慢找。”

“好。”

許亦微返回大樓,廖繁提着行李箱跟在她身後,兩人一起等電梯。

她瞥了眼廖繁凍得通紅的手,也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莫名地有些心疼。

進電梯後,她按樓層,邊掏出手機點進外賣平臺,問他:“想吃什麽?”

“随便。”

“吃面怎麽樣?這個比較快,而且吃點帶湯的暖和。”

“好。”廖繁把手往大衣袖子裏藏了藏。

不知道為什麽,他偷偷藏手的動作突然觸動了許亦微,一些遙遠而熟悉的回憶襲上心頭。

曾經很多次,他也是這樣,像只被人遺棄的大狗狗,等在她的公寓樓下。

她突然覺得,廖繁沒變,還是以前那個受了委屈就裝乖的少年。

沒過多久,電梯到了。許亦微按密碼開門,在玄關找了找,掏出雙一次性的拖鞋遞給廖繁。

“我家沒有男士拖鞋,你将就穿這個。”

廖繁視線垂了垂,落在那雙一次性的男士拖鞋上面,不禁想得多了點。

她随時準備男性拖鞋是要做什麽?

莫名地,心裏有點堵。

許亦微沒注意他的神情,轉身就去廚房燒水,她招呼道:“你先坐,我沖杯茶給你。”

廖繁穿好拖鞋,邊走去客廳,邊打量她居住的環境。

這是個二室一廳的房子,簡單的新歐式裝修風格,家具都是淺色的,牆壁很白,偌大一片只挂了幅梵高油彩。

跟以往她在商寧的住所比起來,這裏顯得過于簡單,簡單得到處透着冷清的氣息。

“你一個人住?”廖繁問。

“嗯。”許亦微走出廚房,從沙發一角扒拉出個暖手寶遞過去:“暖一暖。”

“不用。”廖繁拒絕。

他一個大男人用什麽暖手寶!

但許亦微不管,直接丢給他,廖繁趕緊接着。

許亦微又去忙了會,也不知道是忙什麽,外賣到的時候,她也忙完了。然後坐在廖繁對面,邊看他吃東西,邊跟他聊天。

“你家裏的事處理好了?”

“奶奶糖尿病住院,我回去看看。”

“老人家現在怎麽樣了?

“她年紀大了,老毛病就比較多,我爸媽請了阿姨專門照顧。”

“哦。”安靜了會,許亦微繼續問:“怎麽不在家多待幾天?”

廖繁沒回這話,徑直吃面。

他吃得很優雅,幾乎沒發出聲音。

許亦微這才仔細地打量他。

他面色疲憊,像是幾天都沒休息好了。頭發有點濕,應該是剛才在樓下站太久了的緣故。

相比以前他好像黑了點,但依舊看起來帥氣,下颚線變得更犀利精致,已經有了成熟男人的印記。

“你怎麽知道我回商寧了?”片刻,廖繁問:“尤經理告訴你的?”

“嗯。”

“擔心你們公司的案子?”

許亦微不知道他這句話是想問什麽,還是想确定什麽。默了會,她淡淡地點了下頭。

廖繁眼睫微垂,繼續吃面。

大概過了十分鐘,他吃完面。許亦微上前去收拾,廖繁攔住她:“我來,你坐着別動。”

只這麽句話,又讓許亦微的胸口湧起了點溫溫熱熱的東西。

以前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他也總是這樣什麽都不讓她做。

廖繁收拾好從廚房出來,在桌邊站了會。

許亦微坐在沙發上幫他找酒店,她問:“繼續給你訂公司附近的酒店怎麽樣?”

廖繁靜靜望着她,沒說話。

許亦微停下來,不大自在:“怎麽了?”

廖繁張了張口想說點什麽,但他自己也不知道要說什麽,他只是不想這麽快離開。

可此時已經十一點多了,夜色已濃。

站了片刻,他說:“不用,我還回原先的酒店。”

“我剛看了,那家酒店已經訂滿了。”

“我之前的房間還沒退。”

許亦微頓了下,安靜的空氣裏仿佛有什麽東西在緩緩燃燒,燒得她的臉有點燙。

所以,他今天來這的目的......

“你送我回酒店吧。”廖繁說。

“好。”許亦微點頭,趕緊起身走去玄關換鞋。

廖繁也走過去,他的行李還放在門邊,小小的一個箱子,融進這個房間很和諧,就好像原本就放在這裏一樣。

他盯着行李箱看了片刻,等許亦微換好鞋,他蹲下去穿自己的。然後拿着那雙一次性的男士拖鞋,踟蹰了下。

“這個......”

“就放這吧,回頭我處理。”

廖繁放下,起身出門,出門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問出堵在心裏的話。

“你為什麽會準備男士拖鞋?”

許亦微剛關上門,愣了愣。

“沒別的意思,”廖繁輕笑了下:“我就随便問問。”

“也沒為什麽,剛搬過來的時候,同事們過來幫我整理家具,我當時準備的。”

“哦。”

奇怪得很,廖繁突然心情好起來,唇邊也緩緩揚起點笑。

有些話就不自覺地脫口而出:“這幾年你沒再找男朋友嗎?”

這時,過道裏的聲控燈忽然熄了。許亦微看不清他的臉,只能通過窗外透進來的微弱光線辨別他就站在她面前。

兩人離得很近。

近到她能聽見他的心跳聲。

作者有話說:

內容①②③出自《滿天星辰不及你》的歌詞。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