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我瘋了
清晨五點, 旅行大巴停在了校門口。
溫瓷手裏拿着小彩旗,精神百倍地迎接着同學們:“歡迎家人們,上車随意坐哦, 門口袋子裏有暈車貼,有暈車的同學提前貼好哦。”
莫染和段飛揚他們鬼火音樂社也來團建了, 熱情地和溫瓷打了招呼:“hello,小溫導游好。”
林羽也帶着家屬喬汐汐來了。
溫瓷笑着對他們揮了揮小旗:“給你們留了專門的位置, 都在一起的。”
“好嘞!”
“小溫導游一路多多關照啦。”
“沒問題!快上車吧, 我們要盡早出發, 避開國慶高峰。”
六點, 溫瓷清點了人數, 都已經來齊了, 于是吩咐司機準備出發。
莫染連忙起身招呼:“等下,還有一個朋友要來。”
“呃…報名了嗎?”
“現場報名。”
幾分鐘後, 朦胧的晨霧裏,一道颀長的黑色身影走了過來。
傅司白。
他背着單肩包, 拎了個黑色小行李箱,奶奶灰的頭發略顯淩亂,幾縷劉海垂在額前, 一臉沒睡醒的懶怠感。
他一出現,全車的女生都沸騰了。
她們低聲議論着,甚至還有女孩摸出手機偷拍他…
誰能想到, 報199的旅行團, 竟能和傅司白一起露營啊!
上車後, 傅司白放下單肩包, 倦漫地掃了溫瓷一眼:“現在還能報名?”
“……”
這都上車了, 她還能拒絕嗎。
傅司白報名的短信, 她以為他是開玩笑,所以沒放在心上,也沒有登記他的身份信息。
他這種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怎麽可能報這種199的大巴旅行團。
不過想到鬼火音樂社的人都來了,興許他想和朋友一起吧,溫瓷作為領隊,自然要一視同仁。
她在随身攜帶的小筆記本上登記了他的名字:“你找位置坐吧,我們出發了。”
男人徑直坐到了溫瓷身旁的位置。
溫瓷無奈提醒:“我是領隊,要工作,旁邊的位置不坐人。”
“我不習慣和陌生人坐。”
“你可以坐到鬼火音樂社那邊,他們有單獨的團建位,都在一起。”
傅司白抱着手臂靠着椅背,懶懶閉上了眼:“我和他們不是一起的。”
後排莫染笑着說:“對,他不是我們社團公費的成員。”
段飛揚也很戲精地演了起來:“對對,我們相互不認識,他誰啊他。”
傅司白:“你爺爺。”
溫瓷無奈地打開了收款二維碼,讓傅司白掃碼付款:“一共299。”
“這麽貴?”
溫瓷耐着性子解釋:”你一個人要一個帳篷,就得299,昨晚我跟你說過的。”
“昨晚我也說了,超出預算了。”
“現在男生正好雙數,你想拼帳篷也不行了。”
傅司白嘴角淺淺一綻:“我不介意和女生拼。”
“……”
他這句話一說出來,立馬有女生躁動地舉了手:“我可以和傅司白拼一個帳篷!”
“我也可以!”
“我我我我…我也行。”
溫瓷作為領隊,當然不可能讓這男人在她的團裏亂來,只能對女孩們道:“他是開玩笑的。”
女生們撇撇嘴,面露失望之色。
溫瓷坐下來,傅司白湊近她耳畔,嗓音上揚::“我沒開玩笑。”
“想都別想,我不會讓你在這裏’穢亂宮闱’。”
“穢亂宮闱?”傅司白被這姑娘逗笑了,眼角挑了起來,燦若桃花,“領隊,搞huangse啊。”
“……”
溫瓷不想理他了,在大巴車駛出去之後,她拿起了話筒,向游客們做自我介紹——
“大家好,我是你們的領隊溫瓷,大家可以叫我小溫導游哦,我們的三天兩夜露營正式啓航了,因為露營的地點是在山林中,所以希望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去危險的地方拍照。”
莫染他們很捧場地雙手比心——
“支持小溫導游!”
“聽小溫導游的話!”
溫瓷也對他們比了比心。
“因為是露營,自由度很高,沒有太多的限制啦。不過還有一點要說明就是,等會兒我們要經過一個當地特色工藝品店,是我們必須游覽的項目,所以…”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大家可以去逛逛啦,不一定要買,因為這些工藝品其實…”
她話音未落,司機不斷給她使眼色,讓她別太實誠了,溫瓷只好噤聲了。
莫染玩笑着說:“我們小傅爺最喜歡逛這些旅游景點的特色工藝品店了。”
“可不是。”段飛揚也笑了起來,“放心,有小傅爺在,小溫導游不用擔心業績,他是購物狂。”
溫瓷信了他們的話,坐下來好心提醒傅司白:“你不要亂買東西哦,其實都是假的,還貴。”
傅司白揉了揉眼角,懶懶道:“你信他們亂扯。”
她稍稍放心了些,不再言語了。
大巴車駛離了高速公路,進入山路之後,傅司白明顯安靜了下來,腦袋靠着椅背,眉心微蹙,卻又不像在睡覺,時不時用力咽唾沫,喉結滾動着。
溫瓷一看他這模樣就知道…多半是暈車了。
他應該很少、或者說從沒坐過這種人多的大巴車吧。
作為領隊,溫瓷上車時也忘了提醒他貼暈車片。
她心裏有點愧疚,趕緊拆開一枚暈車貼、輕輕貼在了他的額頭。
不過已經開始暈車,作用不大了。
“傅司白,吃一片暈車藥。”
傅司白搖頭,不語。
他什麽都吃不下,幾次想吐,都強忍住了。
溫瓷見他額間青筋都暴起了,趕緊拿了嘔吐專用的小袋子遞給他:“你要實在難受,就吐吧,會好受一點。”
傅司白壓着嗓子說:“拿開。”
說完,他身體還痙攣了一下……
溫瓷知道他大概是有偶像包袱,不願意在這麽多女生面前失态,于是對司機道:“師傅,麻煩您在路邊停一下,有游客暈車不舒服。”
“讓他用袋子呗。”
“他真的不舒服,您停一下吧。”
司機卻不太願意停車,“我們和工藝品店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他在這兒耽誤一會兒,客人們在店裏的時間就要少一會兒,那咱們的提成……”
溫瓷的态度卻變得強硬了起來:“師傅,請您停車,我朋友他很難受,也讓大家下去休息一下吧。”
這一路還長,司機也不能和領隊撕破了臉,只好在路邊停了車。
游客們也都紛紛下車,呼吸森林的新鮮空氣,活動身體。
溫瓷扶着傅司白來到了樹林子裏:“傅司白,你吐吧,沒事,吐了就好多了。”
傅司白扶着樹幹,緊緊閉着嘴,堅決不吐。
他要在他心心念念這麽多年的女孩面前吐了,他寧願死…
就剩最後這點倔強了。
“你別這麽固執啊。”溫瓷看着他都難受,柔聲道,“吐了會好很多,這一路還長呢,晚上才會到。”
傅司白仍舊擺手不語,只靠着樹閉眼休息。
“你要覺得不好意思,我讓你一個人在這裏,我去那邊逛逛。”
說完,她轉身去了樹林另一端,幫其他的游客拍情侶照。
幾分鐘後,溫瓷看到傅司白從林子裏走出來,看着表情輕松了很多。
應該是…沒大礙了吧。
她走過去,關切地問:“是不是吐了就好多了?”
傅司白緊緊咬着牙,一言不發,上車後很自覺地坐到大巴車的最後一排去了。
溫瓷不放心地走過來,遞給他一枚口香糖。
他接過,滿臉憋屈地吃了,仍舊緘口不言。
“傅司白,你還是坐到前面來吧,坐後排還會暈車的。”
傅司白搖頭,不語。
莫染回頭道:“溫瓷,你別管這祖宗了,沒見過這麽嬌慣的…要你一路這麽照顧他,那可還行,讓他自己适應。”
溫瓷見傅司白閉上了眼,也只好放棄,坐回了前排的位置。
半個小時後,傅司白果真又開始暈車了,實在繃不住,沉着臉乖乖坐到了前排的位置。
溫瓷趕緊拿了嘔吐袋過來,被他一把推開:“不用,不想吐。”
只是暈而已。
她嘆了口氣,摘下了自己頸子上的靠枕戴在了他的脖子上:“你睡一會兒吧。”
傅司白閉上了眼睛,腦袋一歪,歪到了她的肩膀上。
溫瓷也沒忍心推開他,坐近了些,讓他靠得更舒服。
“你從沒坐過這種大巴車吧。”
他鼻息間發出一聲低沉無力的“嗯”,同時眷戀地向她的頸窩挪了挪。
她嘆了口氣,無奈道:“所以你到底哪根筋搭錯了、跑來受這份罪。”
傅司白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檸檬香,喃了聲:“我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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