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在太微仙宗把人家掌教關門弟子紮啞了, 這事兒當然不會皆大歡喜善罷甘休。
後來秦慕去找了普濟長老,普濟長老為他拔出了金針,只是金針雖除, 被麻痹的穴位難以恢複, 短期內他是說不了話的。
病去如抽絲, 可有的熬了。
這事第一時間傳到了鹿微耳朵裏,很快就鬧得太微仙宗衆人皆知。
人人都知道秦慕主動搞事,先撩者賤;人人都知道秦慕惡語中傷,被紮活該。
再加上鹿微也不是不講道理護犢子的性格, 于是不偏頗不庇護,立即傳令執法長老按律問罪, 什麽尋釁滋事,打架鬥毆, 惡語挑釁,口出惡言等等等等,條條狀狀的列數下來,秦慕也去思過峰跟蘇曉做伴了。
至于謝岚裳, 雖然是被挑釁方,但下手太過狠毒,直接把人家紮啞什麽的,若不懲戒,那太微仙宗門規何在?
只不過謝岚裳不是他們的弟子, 執法長老也無權處置,左思右想, 幹脆傳信請謝觀林來“主持大局”。
說來也巧, 蘇曉動用降妖塔的當天晚上, 謝岚雨就傳了家書說明此事, 謝觀林哪裏還在家坐得住,立即啓程禦劍趕往昆侖。
前腳到,後腳就聽說謝岚裳一氣之下把掌教的關門弟子紮啞巴了。
面對執法長老一臉沉重的訴說事情經過,謝觀林漫不經心的聽着,險些一個繃不住,當着這麽多人的面笑出聲。
什麽掌教座下關門弟子,就這,就這?
也太弱了吧!
謝觀林在心裏腹诽。
弱成這樣,還好意思告狀呢?
“本宗聽懂了。”謝觀林從蒲團上起身,漫步下臺階,“是貴派高徒挑釁在先,可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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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法長老:“這……”
“不僅言語挑釁,甚至還大打出手,以九品靈器月華偷襲犬子,可對?”
執法長老:“這個……”
“後來眼見不敵犬子,便惡語相對,出言侮辱,說盡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全然沒有君子風度,可對?”
執法長老表情難堪:“這個麽……”
“犬子忍無可忍,遂反擊之,只是略略懲戒他的口舌,讓他不能言語,并未傷及其他,可對?”
執法長老張了張嘴,無言以對。
謝觀林走到大殿中央,一手将跪在那裏的謝岚裳拉扯起來,轉頭望向衆人:“所以,犬子有何錯?”
衆人面面相觑,啞口無言。
離開了太微殿,謝岚裳還是形式性的說了句:“多謝父親相護。”
謝觀林走在前面,單手負後,傲立如竹:“你越來越有出息了。”
這話不是陰陽怪氣,而是真情實感的。
謝岚裳聽得出來,便沒有回怼。
謝觀林走了兩步,腳步逐漸慢下來:“他們說你是神靈轉世?”
“亂猜的。”謝岚裳道,“降妖塔沒有驗明我的身份,便開始胡亂臆想。”
“神靈便神靈吧,總好過妖孽。”謝觀林一邊走一邊道,“等過完了中秋,再去神機閣走一遭。”
大概率也是白去。
不過,或許天機到了可以洩露的時候,沒準能問出個一二三四來。
謝岚裳亂七八糟的想着,就聽前方的謝觀林突然道:“身體怎麽樣?”
來自親爹的關懷,讓謝岚裳感到頭皮發麻,渾身不自在。
這聲關心可是真心的,不過比起關懷來,謝岚裳更從中聽出了些許讨好的意味。
這不是錯覺。
他也很快想到為何謝觀林會一改常态,對兒子讨好起來。
八成是當初在蓬萊洲,他表示不稀罕家族的庇護,随時都可以被逐出家門,自己出去自立門戶。
而與此同時,他自己越混越好,現在就連心腹大患“妖孽”這層身份也不攻自破了,反而被四海九州之人奉若神明。
謝觀林一生追名逐利,豈會放過這麽好的“人才”。
除了謝岚裳,謝家其他子孫和徒弟都一個比一個的不争氣,謝家的未來,可真的要靠謝岚裳一人撐起來了。
謝觀林豈能不放低姿态讨好着,給予二兒子足夠的溫暖和父愛,免得謝岚裳真腦袋一熱,宣布脫離謝家,那他謝觀林可就真傻眼了。
距離本次聽學還剩最後三天。
夜郁從外回來,剛好遇見坐在院子裏的簡秋。
夜郁說道:“我哥去雲慎言那裏了。”
“我不找清荷,我找你。”簡秋往石墩上一坐,招手道,“過來。”
夜郁走到石桌對面坐下,難得看見簡秋這麽一本正經的嚴肅模樣:“有事?”
簡秋整理了下語言,說道:“拜秦慕所賜,現在外面謠言不少,說你跟清荷之間關系不尋常,至少不是兄弟之間該有的距離?”
夜郁了然,坦率道:“是這樣,我喜歡謝清荷,然後呢?”
簡秋萬沒想到夜郁承認的這麽痛快,這麽坦蕩,甚至還充滿了驕傲和自豪,當場把他弄得一愣,連下句話說什麽都忘了。
過了老半天簡秋才迷迷瞪瞪的問:“你,你就這麽承認了?”
夜郁反倒露出難以理解的目光:“為何不承認?我跟我哥光明磊落,有什麽不敢說的。”
這下簡秋直接笑出了聲:“好樣的!我果真沒看錯你!”
“你要是扭扭捏捏遮遮掩掩,那就是沒大丈夫氣概,我可真不放心把清荷交給你。現在看你這麽勇敢無畏的,我真替清荷高興。”簡秋伸出手去,沒輕沒重的拍了夜郁肩膀兩下。
夜郁這回沒躲,結結實實的讓簡三公子拍了拍。
簡秋笑夠了,又換上那副肅穆的表情,質問道:“問題一,如果天下人都說清荷恬不知恥,跟弟弟行不軌之事,你怎麽辦?”
夜郁理直氣壯道:“是我喜歡哥的,我勾引哥的。”
簡秋對這個答案還算容忍:“問題二,如果天下人都說你目無尊長,以下欺上呢?”
夜郁會心一笑:“多謝誇獎。”
簡秋表情一白,險些繃不住笑出聲,過了一會兒才正色起來,起身在院子裏來回渡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等的夜郁都快沒了耐心,簡秋才高深莫測的問:“問題三,如果有朝一日,你發現了清荷的不同,我是假設,比喻,謝清荷真的是妖,天下人群起讨伐之日,你……”
夜郁:“殺光天下人。”
簡秋心裏咯噔一跳。
不是夜郁這話說的有多驚世駭俗,而是他說這話時的表情和神态,莫名讓簡秋有種預感,夜郁不是在随口說說,不是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的口出狂言。
若那一日真的到來,夜郁會毫不留情的履行諾言,他能做到,也敢去做。
簡秋心神蕩漾,眼底有水光一閃而過。他輕嘆口氣,如釋重負的念叨:“如此,也不枉費清荷對你的一片真心。”
夜郁的小耳朵呲溜一下立起來:“什麽?”
簡秋愣了愣:“啊?”
夜郁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問:“你說我哥對我一片真心?”
“對啊。”簡秋實事求是的說道,“我早就看出來了,是你們倆當局者迷,清荷老早就喜歡你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也不敢承認。”
夜郁眼底光彩爍爍:“是麽。”
“騙你是狗。”簡秋忽然想到什麽,笑嘻嘻的湊過去打小報告,“之前柳成絮不是來找你麽,我的天,清荷老緊張了,跟我一塊從門縫裏偷看偷聽,那時候我就百分之一百的肯定,清荷喜歡你。”
夜郁狹長的眸子微眯,從中透出既歡喜又有些邪惡的微光:“是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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