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好溫暖的味道

知予醒過來是在第二天傍晚，看着豪華的病房，看護人員陌生的臉，他一時很恍惚。

“小知先生，您醒了，太好了！您先別亂動，小祝，去叫醫生。”

看着眼前着裝得體，氣質幹練的中年女性，知予疑惑地問道：“請問您是？”

“我是路先生的家庭營養師，您可以叫我青姐。剛才的小夥子也是路家的傭人，您可以叫他小祝。您住院期間，路先生安排我們照顧您的生活起居。您有什麽需要可以直接吩咐，我們會盡力為您服務。”

“路先生是……路铖先生嗎？”知予不敢置信地問，他隐約記得昏迷前路铖接住了他，但他以為是自己對偶像的妄想，原來是真的嗎？

青姐在路家多年，深受路家兩代主人信賴。少爺特意讓她過來照顧，她本以為這位小知先生和少爺的關系一定非比尋常，甚至是情侶。結果小知先生這一問，他們好像根本不熟？青姐一下拿不準注意，也有點糊塗了。

“是的，路铖先生，是我們路先生送您到的醫院。”

知予說不出話來了，不知道是開心還是緊張，他覺得自己可能一開口就會語無倫次。

半晌，等到自己冷靜下來了，醫生也過來看過确認情況良好，他才再次開口。

“青姐，我的手機在嗎？我昏迷了多久，我的經紀人肯定急壞了，我想給她打個電話。”

“您的手機我拿給您，但是醫生說您有輕微腦震蕩，現在不适宜使用手機，也不能費神，所以最多只能用半小時。至于您的經紀人，您不用擔心，我已經通知過她。她已知悉，讓您在醫院好好養傷，外面的事交給她處理。”

“青姐您不要總是您啊您的叫我，您比我年長，您這樣叫我，讓我覺得自己很不禮貌。您可以不用敬稱嗎？”

知予語氣真誠，不像是客套話，見他确實不自在，青姐從善如流，不再對他用敬稱，但是作為交換，她也不讓知予對她用敬稱。兩相抵消，知予說話自如了不少。

路铖收到知予醒來的消息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青姐給知予喂粥的畫面。

知予傷了手臂和肩，不宜亂動，肯定還是痛着的，他卻笑得很放松。還有了力氣和青姐閑談，說的是他在劇組的趣事。

在門口站了一會，不知怎的，路铖有些踟蹰，就像是某種近鄉情怯。但他也不想和他繼續做陌生人……這麽想着，他邁步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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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過一米九的身高，強大的氣場，他走進來，知予第一時間就看到了。他一口粥沒喝下去，突然見到偶像出現在這麽近的距離，嗆得昏天暗地，一個勁地咳。

青姐連忙放下碗，一下一下給他順背，一臉埋怨地看向路铖，說：“少爺，您進門怎麽不敲門，看把小知吓的。”

路铖沒想到他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正式見面會是這樣，一時有點尴尬。

“是我，是我……咳咳……是我太，太敏感了。”知予下意識維護偶像，偶像出手相助送他到醫院，派專人照顧他，已經太好太好了，怎麽能怪他進門沒敲門。

原來他當面是這樣……不僅會在網上維護他，當面也下意識向着他。路铖狀似無意地打量他，看他精神确實好了不少，心下稍安。

“下次我會先敲門。你先吃東西，不用管我。”說着路铖在病房內的沙發上坐下，周毅把平板電腦拿過來，他開始處理工作。

路铖就這麽坐在幾米開外的地方，不聲不響，卻存在感十足。

知予一邊喝粥，一邊忍不住偷偷瞄他。

他的神情專注，怎麽看都魅力十足。有人說認真的男人最帥，果然是真的。

其實路铖并沒有那麽專注，他一心二用，全部接收到了那些知予偷偷投來的目光。知予看得他手癢，想把人薅過來揉一揉發頂的呆毛。

意識到自己奇怪的想法，路铖立刻收斂心神，專心處理起工作來。直到知予吃完了一整碗粥，青姐把餐盤撤下去，他才說起正事。

“先看看這個，這是針對事件經過的調查。”從周毅手裏接過文件夾，路铖遞給了知予。

知予接過，卻并沒有立刻翻開的意思，反而問道：“路……路先生，為什麽會是您親自處理這件，這件小事？”

他知道自己這樣問或許不符合成年人的社交禮貌，但是路铖親自安排他就醫，來醫院看他，坐在旁邊耐心地等他吃飯。這一切都讓他覺得很不真實，如果裝作通情達理善解人意完全不問，他會睡不着覺的。

面前的人，是他從十歲開始，崇拜了十二年的人，他沒法心如止水地接受他突然的好意。

知予直愣愣地望着他，眼神中沒有讨好，沒有冒犯，全是不解和好奇。

路铖迎上他的目光，不閃不避。

“這不是小事，差點對你造成無可挽回的傷害，怎麽會是小事？我代表飛馳，照顧和補償在節目錄制當中的受害人理所應當。”路铖鄭重回複，盡管沒有說明全部，但也語出真心，“所以你安心養傷，不必挂懷。”

“您，真是一個大好人。”知予感動地說，情真意切。

不只是作為當事人遇到了一個好老板的感動，更是「我沒有粉錯人」的感動。這大概是只有粉圈人才懂，這一刻知予恨不得抓一個自己的粉絲來分享心情。

不對，他現在聲名狼藉，可能沒有粉絲了吧。

旁邊一見面就收獲好人卡的路铖，本來應該開心才對，聽完卻莫名有點郁悶。

“好了，你先看看調查結果。”

“好。”

翻開調查報告，知予看着看着，臉刷的紅了。

路铖的目光随之落在了知予在看的頁面上，他早就看過的內容，一眼就知道是在說什麽。

那是柳銘手機錄屏下來的，事發之前和沈淩瑄的視頻通話截圖，沈淩瑄那迷醉的神情、暴露的着裝、放浪的動作，尺度……對小孩來說是有點大。

路铖輕咳一聲，知予趕緊翻過那一頁，臉卻更紅了，恨不得把頭埋進被子裏。

誰來告訴他這是什麽陰間情景，他和路神同看一頁性-愛描寫？還帶照片的那種！四舍五入就是他和路神一起看小電影了！

他在想什麽，誰要這種亂七八糟的四舍五入啊！

打住！知予，清醒一點！

路铖還不知道知予在他面前四舍五入了，他正在懊悔自己剛才那一聲咳嗽。裝沒看見不就過去了嗎，還咳嗽什麽咳嗽？

可是……小孩臉紅的樣子，想捏。

路铖控制住自己蠢蠢欲動的手指。迄今為止他們的兩次見面，知予都紅着臉。

上一次他在他懷裏劇烈地喘息，那時他還不會控制信息素，冬青葉香像沸騰的水，他一靠近就被灼燙的水霧死死裹住。

喉結輕輕滑動，洩露了主人有些躁動的心緒。

路铖下意識換了個坐姿，長腿交疊，上半身靠上椅背，稍稍拉開了一點兩人的距離，迅速收斂起随着主人心境變化而悄悄冒頭的Alpha信息素。

周毅繃直腰背，迅雷不及掩耳般退了出去，并且體貼地帶上了門。

開玩笑，老板自己說不說是一回事，信息素都放出來了，他可不想繼續在裏面礙眼。

一個冷知識，初中生理課內容，成熟可以自控的Alpha只會在想尋找配偶或壓制同類的時候放出信息素。

路铖反應雖快，沒想到知予竟然捕捉到了。

他深吸一口氣，看向路铖，突然笑着說：“好溫暖的味道。有陽光的照耀、海浪的沖刷、煙熏木料，還有甜美的香草和淡奶油。好舒服，這是什麽味道？”

路铖愣在當場，知予形容的，是他的信息素。可是他未分化，怎麽聞得到？

剛才只是短短的一瞬間，他就這麽清晰地捕捉到了，難道他，分化了？

不對，如果他分化了，他就不會問這是什麽了。

“路先生，是你用的香水嗎？很好聞。”不知道為什麽，知予很喜歡這個味道，感覺熟悉又親近。

“愈創木香。你，以後不要跟異性讨論香水的話題。”

“是嗎？但是我們是同性啊。你是男性，我也是男性，你是Alpha，我可以相當于Beta吧，我們不算同性嗎？”

路铖只想扶額，他一個Omega，自己是Alpha，怎麽算出來的同性？

算了，小孩什麽也不知道。倒是他能聞到自己的信息素這件事，有必要找醫生詳細溝通一下。

路铖不接話，知予反而後知後覺，Beta和Alpha也不算是同性。而香水常帶着某些暗示，和兩性話題聯系在一起……

但……路神真的好香……好喜歡他身上的味道。

知予的心咚咚跳，見他神色冷峻，趕緊收斂心神繼續看調查報告。

針對事件本身的調查報告其實內容并不多，知予很快看完，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他合上文件夾，看向路铖，有點沮喪地問道：“我是不是有點傻？”

與其說是提問，更像是自我感嘆，知予沒想到路铖會認真回答。

“為什麽會這麽想？覺得自己是多管閑事？”

“嗯，有一點。”

“無能又放縱的人，往往會将自己陷入無法掌控的險地。而善良勇敢的人，幫助他們解開難題。他犯下的錯自有法律和道德審判，但他的尊嚴和人權不該被随意踐踏。是你救了他，知予。你唯一的問題，就是不該小看一個Alpha的武力值，以至于讓自己也身陷險地。”

知予愣愣的看着他，心裏像破開了一個溫泉眼，汨汨的暖流往外冒。

當看完調查報告，他确實覺得自己像個笑話，好像他遭受的暴力、污蔑、羞辱都失去了價值。那不過是一場失控的獵豔，他參與進去當什麽英雄俠客？

但是現在，路铖告訴他，他的所作所為是對的，是有價值的。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裏寫着贊許，像一個諄諄教誨的長者，通達又睿智。

作者有話說：

路铖：長者？！筆給你，重新寫一遍！我是他什麽人？回答！

作者：哦，什麽人你心裏沒逼數，還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