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自己的Alpha自己疼

第二天是過年， 第三天大年初一，之前反複雕琢的鏡頭拖慢了拍攝進度，于是劇組春節只放這兩天假。

假期太短， 知予和冉倩沒有折騰回海城， 再加上路铖和基因院的專家們一起去了歐洲學術訪問， 參觀他國已建成的DNA信息庫， 所以他們也沒了回海城的必要。

本以為就他們兩在劇組過節，結果路奶奶和路爸爸沒打招呼就飛了過來， 一家人齊聚小城晖縣，反而路铖成了孤家寡人的那一個。

這是知予從小到大， 過得最熱鬧的一個春節。十八歲以前，春節只有他和媽媽。從醫院醒來以後， 春節只有他自己。

在晖縣這樣的小地方，路家當然不會有産業，但是這能難倒有錢人？

他們買的是晖縣的「樓王」， 城西濱湖小區，位置最好的湖景別墅， 一湖之隔就是小縣城的CBD。

知予和冉倩被接過去的時候，本是樣板房的別墅已經被裝飾了各種新年符號，春聯、燈籠、窗花， 很有過年的氣氛。

青姐在廚房做飯，路奶奶和路爸爸在看電視，像尋常人家過年一樣。車進院門，路爸爸立刻搬了鞭炮出來，路奶奶站在臺階上張望。

他們的車還沒停穩， 路爸爸立刻就點鞭炮。噼裏啪啦好不熱鬧， 說是給昨天剛演了死人的冉倩去晦氣。

知予突然想起《懲戒》殺青的時候， 他收到的那個大紅包。心想路家父子兩真的很像，一個放鞭炮去晦氣，一個給他包了九千塊的大紅包。

當時他還自欺欺人那個叫「Deitrich」的女粉絲肯定不會是路铖，結果從美國回來他就在路铖的公寓裏發現了那張他寫給Deitrich的to簽。

他什麽也沒說，只偷偷把to簽放回了原位，當做自己沒發現。自己的Alpha自己疼。還能怎麽辦？裝女粉給自己應援這種事，看破不說破就好。

那天他們一家四口，加上青姐和廉叔，一起吃了年夜飯。

時差6小時，他們吃晚飯的時候，路铖剛吃完中飯。他和基因院的專家們在一起喝茶消食，知予打來了視頻電話。

除夕夜，今天他們一行數人先後都接了家裏的視頻通話，都沒有避人，路铖也就大大方方接起來。本來就算好奇，也沒人會湊過來看他的手機，直到冉倩的聲音傳了出來。

Advertisement

他們那一代人的國民女神，她的聲音傳出來的一瞬間，就有不止一個人聽出來了。

“冉倩沒上今年春晚，怎麽她在說話？”

“這說的也不是節目裏的話啊，還叫兒子……”

衆人齊刷刷望向路铖，目光如果能導電，他這會肯定外焦裏嫩了。

于是一家人的除夕通話就成了冉倩的粉絲見面會，專家們矜持又熱情地和她通過視頻打招呼，紛紛承諾一定替他照顧好兒子。有一個算一個，看路铖的目光都帶上了聖父聖母般的光輝。

路铖：“……”倒也不必這麽看他，他親爹親媽還是挺疼他的。

祁岚在一邊沒怎麽說話，但是她也被這種熱烈的氣氛感染，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在異國他鄉找到了一點過年的味道。

寒暄完了大家識趣地散開，把空間留給路铖和他的家人。祁岚和他坐得最近，餘光還是免不了瞟到。

路铖轉鏡頭和知予看所在的環境：“剛才都是這次同行的專家，這位是考察團團長祁岚祁院長。”他有意把鏡頭落在祁岚這邊，發現祁岚在看，正好讓她和知予打個照面。

鏡頭那邊的男生有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笑起來溫潤又單純，讓人一眼就有好感。

“祁院長好。”

“知予，對嗎？你好。”

打了招呼，彼此都沒有多的話說了，畢竟不認識，也不在面前，但是這一個照面卻沒人覺得尴尬。祁岚覺得知予身上有一種特別的氣質，莫名讓她感到親近。

“有機會可以和路總一起來院裏玩，我父親和你老師葉老也是舊相識。”在別人那裏是随口的客套話，可能說者聽者都不會當真，但是在祁岚身上，卻是難得主動釋放的善意。

“謝謝祁院長，等我殺青了給您帶伴手禮，拍攝地這邊的小魚幹是一絕。”

打過視頻，晖縣這邊知予和路家人開始看春晚。

知予雖然插科打诨不行，卻很會捧場，把為了讨好老婆不斷表現的路爸爸捧上了天，逗得路奶奶和冉倩都直笑。

路文博托知予的福，成功讨好到老婆，獲得了晚上睡一間房的殊榮。

第二天一早知予給他們拜年，路文博就給他包了個大大的紅包。支票，看一眼都覺得是要上演「拿上錢離開我兒子」戲碼的那種數額。

冉倩給知予送了一塊翡翠吊墜，顏色和路铖的眼睛一模一樣。路奶奶給知予送了一枚鑽石胸針，說男孩子也要有幾件好珠寶，等他拿獎的時候戴着去參加頒獎禮。

大年初一過完，路爸爸飛回美國，路奶奶則如願留下來探班，待了一星期才走。

2月下旬，《合法驅逐》的拍攝漸近尾聲，發生了一件事。那天知予下了戲回酒店，在酒店門口被人堵住了，是他舅舅。

去年媽媽忌日的時候，舅舅還是很精神的模樣，不到一年再見，卻斑白了頭發。面色憔悴，嘴上有急出的燎泡，穿一件起了球的大衣。

“舅舅？”

“哎喲，小予，舅舅總算等到你了。”見到他就像見到光似的，知海連忙拉住了他的手腕。

“出了什麽事？我們上去說。”知予不動聲色地掙開，帶着他往酒店電梯走。

蓋烨連忙環顧四周，觀察周圍有沒有鏡頭。電梯裏，知予對蓋烨使了個眼色，蓋烨知道他家的一些情況，也懷疑知海來者不善，被知予提醒，他趕緊偷偷打開手機錄音。

果然，還沒等走到知予房間，在走廊上知海就拉着知予一通哭求：“小予你一定要幫幫你哥呀，光繼他要被人帶走了。你不幫他，他就沒活路了呀。”

“舅舅你慢慢說，怎麽回事？表哥好好的怎麽突然要被人帶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難道是被警察抓了？”

舅舅：“……”你才被警察抓了！

蓋烨一見這架勢，知道今天恐怕不能善了，走廊上有監控，不能讓知予舅舅接着在這說。他雖然性格大大咧咧，但是做助理不是第一天，對輿論已經有了敏感度。三步并作兩步過去刷開自己的房門把人往裏請，都沒讓知予舅舅真往知予房間去。

進到房間，在沙發邊坐下，總算能放心說話了。

知予：“舅舅，光繼表哥的事，到底怎麽回事？”

“舅舅命不好，生了個敗家子。他被人設套帶去賭，欠了高利貸，現在追債的都找上門了。”

知予一聽這話就覺得奇怪，雖然舅舅一家來穗城時他還在昏迷，但是醒來後也打聽過一二，舅舅當時是做生意失敗破産了，才找到多年沒聯系的妹妹這裏求助。

後來舅舅舅媽替他付昏迷期間的醫藥費，他為了回報把老房子給了他們，他們家是沒有什麽閑錢可以讓人惦記着特意設圈套的。

表哥知光繼被朋友介紹給經紀公司當司機，雖然沒有大出息，但是也還算老實，怎麽會突然就學壞了跟人去賭錢？

他突然想起路铖送他的生日禮物，或許那就是舅舅家變化的開端？

于是他試探着問：“舅舅，我朋友跟您買家裏的房子，不是給了不少錢嗎？都被輸光了？”

知海眼眸一轉，一聽知予說起買房子的事，心裏大呼果然如他所料。什麽朋友，不就是金主？可以大手筆買老房子哄他開心，看來他這外甥有點本事，他這趟果然沒來錯。

知予确實沒猜錯，當時路铖讓周毅去買房子，想着雖然知予和他舅舅一家關系不親，但好歹是血緣親人，有機會就應該照顧一二，他開價開得像個不懂行情的土大款，用遠高于市價的價格買的。

這筆錢知海家買了新房子還綽綽有餘，一朝又富起來了。家道中落的知光繼逢人就顯擺，自然而然就被人盯上了。設局做套引他賭錢，輸得欠了高利貸。

事情遠沒有知海說的嚴重，高利貸的錢他們已經還上了，但是正因為這件事，讓他們一家清醒過來，意識到不能坐吃山空，意識到外甥遠比他們想象的要有價值。

穗城的房産動辄大幾百萬，對方花兩倍的價格來買，結果卻是過戶到知予名下。可以為他一擲千金，這件事暴露在他們眼前，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金饽饽，吸引着他們想方設法要從知予身上拿錢。

“多少錢也不夠還高利貸啊，利滾利，多一天都吓人。”

“舅舅你們應該買了新房子吧，既然多一天都吓人，那先把房子賣了還上吧。”

知海沒想到他會這麽說，之前溫順聽話的外甥，現在竟然也會軟釘子膈人了。娛樂圈果然是個大染缸，多幹淨的人進去，出來都不簡單。

“房子賣了我和你舅媽住哪？我們一把年紀了，難道去住天橋嗎？小予啊，現在只有你能幫舅舅了，舅舅是你唯一的親人，你不會坐視不理吧？”

“舅舅的意思是要找我借錢是嗎？”

“借錢？”知海下意識皺眉，不是給錢，而是借錢？但轉念一想，借錢也行，借了不還不就是了，“對對對，小予你先把錢借給舅舅應急，之後舅舅一定想辦法還你。”

他話說得好聽，知予卻是不信的。他們當初能逃債跑來穗城，怎麽可能會真的把欠他的錢放在心上。

“借錢可以，舅舅你寫好借據、歸還日期，拿房子做抵押。”

“抵押？！不用了吧小予，我們舅甥間還用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