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棋逢對手
車子上,赤井秀一坐在副駕駛的邊緣,警惕地看着伊森本堂。
“諸星大,我聽說才幾天時間,宮野明美就将組織的存在透露給你了?”伊森本堂漫不經心地問了句。
赤井秀一蜷了蜷身子,擺出一副戒備又緊張的模樣,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在面對逼問時,這樣的回答往往是在說謊,也最容易令人看出來。
果然,伊森本堂淡淡地掃了他一眼,說道:“現在知道怕了?撩人的時候怎麽不見你怕?”
伊森本堂指的是赤井秀一撩明美并短短幾天将人騙到手的事情,如此的手段熟練,未免也太渣了。
赤井秀一皺了皺眉,小聲說:“我沒有……”
“如果你不調整好自己的心态,等下見到冰酒,他會直接開/槍把你崩了。”伊森本堂沒有在危言聳聽,從某種方面來說,冰酒比琴酒要危險得多,畢竟琴酒殺人還有理由,冰酒要殺一個人卻從來不講道理。
“那我不要去了。”赤井秀一裝作害怕的模樣,一只手已經摸上了車門開關。
伊森本堂一手握着方向盤,另一只手拔/出/手/槍對準了他的腦袋,讓赤井秀一的動作僵住。
“別殺我,我不跑了。”赤井秀一立刻松開手,看似格外乖巧地坐在座位上,兩只綠色的貓眼害怕地東瞄西瞄。
伊森本堂瞥了眼他的綠眼睛,頓時更頭疼了。
長發綠眸,這可真是……若是再加上一個銀發諸星大就要将debuff疊滿了。
組織裏的人誰不知道?冰酒最讨厭了就是琴酒了。
“小山先生,你能不能救救我?你會保護我吧?”赤井秀一哀求地看着伊森本堂。
伊森本堂表面上無動于衷,心底卻有些觸動,就算諸星大是一個渣男,但他也只是一個普通人,因為被組織的人救了就加入組織這實在是太無辜了,更何況還沒加入就遇到冰酒這種王/炸。
可惜,他救不了諸星大,畢竟冰酒下了死命令,如果伊森本堂今天無法将這個人帶過去,死的就會是他了。
“如果您因為某種原因無法出手的話,那能告訴我一些關于冰酒的事情嗎?”赤井秀一眼神希冀,“如果能知道他的一些喜好,我就不容易惹惱他了。”
聽到這話,伊森本堂嘆了口氣,說道:“知道了也沒用,就算再怎麽讨好他,他想殺你還是會殺。”
“那他有什麽讨厭的東西嗎?”
“他讨厭綠色的眼睛。”
赤井秀一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眼神微暗。
“還讨厭長發。”
赤井秀一:……
行吧,他竟然一連踩了對方兩個雷。
雖然冰酒看到了他的樣貌,但赤井秀一并沒有在上次的基礎上二次變裝,畢竟宮野明美救了他的事情沒辦法隐瞞,冰酒也肯定會知道他就是上次的漏網之魚,想必這一次喊他過去便是為了确認這件事。
該如何在冰酒的手上活下來,是赤井秀一現在必須要考慮的問題,否則之後的一切卧底計劃都将付之東流。
“事事順着他,別忤逆他,別和他打游戲,只要他不第一時間殺了你,活下來的幾率還是有的。”伊森本堂心裏不落忍,到底還是提醒了幾句。
赤井秀一苦笑:“聽你這樣說,我心裏更害怕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讓你引起了他的興趣。”伊森本堂這話倒是有點組織成員的涼薄了。
赤井秀一一聳肩膀表達自己的無辜,又問:“如果他一定要拉我一起打游戲,我該怎麽選?”
伊森本堂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有同情也有恐懼,半晌才幽幽說道:“那你就死定了。”
伊森本堂将車速放緩,語氣也更加低沉:“在組織裏一直流傳有一句吓唬人的話:不努力工作是要被冰酒拉去打游戲的。諸星君,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赤井秀一綠瞳深邃,“我冒昧地猜測一下,和冰酒打游戲的人是死了嗎?”
“沒錯,他死了,僅僅是因為在游戲中拖了冰酒的後腿。”伊森本堂将槍/口抵在赤井秀一的腦袋上,臉色陰沉,語氣也陰森森的:“就像這樣,被一/槍/爆/頭。”
當時伊森本堂就在冰酒身邊打下手,那人的鮮血與腦漿灑了一桌子,一片的紅白之色。
他麻木的清理血跡,冰酒就在他的身邊繼續下一場排位,連點多餘的情緒波動都沒有。
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伊森本堂求上面将他調離了冰酒身邊,不過即便如此冰酒的命令他還是不敢不從,正如這次。
看着赤井秀一緊縮的瞳孔,伊森本堂收/槍,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不用擔心,他現在很少拉人打游戲了。”
赤井秀一勉強地笑了笑,将頭深深埋進了自己的手臂間,原本畏縮的眼神變得淩厲。
真有他的,冰酒。
若是能開一瓶冰酒作為加入黑衣組織的頭彩,那可真的是太美妙了。
車子停在了冰酒的安全屋門前,伊森本堂帶着赤井秀一下車,拿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赤井秀一眼神微愕,雖然伊森本堂一副完全不想和冰酒接觸的模樣,卻竟然有他安全屋的鑰匙嗎?
“前輩,我帶諸星大進來了。”伊森本堂朝裏面喊了一聲,示意赤井秀一和自己進去。
兩人在客廳等待,赤井秀一環視四周,将周圍的布置收入眼簾。
說實話,出乎他的意料。
他還以為像冰酒那樣冷血無情的人不會對生活太上心,布置該偏向冷清,冰箱裏塞滿快餐食品,房間各角落塞滿武器才對。
可是……
他所看到的是周圍的環境十分整潔,冰箱上貼了心形的淺藍色便利貼,是提醒冰酒不要空腹喝冰可樂的,冰箱的頂端還有三個陶瓷的貓貓擺件,客廳長桌的一端擺放着一個灌滿水的五彩琺琅花瓶,上端插着紅白雙色的劍蘭,花香芬芳醇厚,令周圍多了幾分家的溫馨。
就在靠窗的櫃子旁,一個低矮的多頭向日葵盆栽花開正豔,向陽而生。
冰酒的安全屋……出奇的有煙火氣兒呢。
不只是赤井秀一,就連伊森本堂都在驚訝地打量周圍的環境,和他上次過來看到的可相差太遠了,難道這段時間冰酒轉了性子?
迦羽凜推門出來,依舊是那副慵懶的樣子,眼神冷冷淡淡。
伊森本堂卻一個激靈,沒變,真的一點沒變,冰酒還是冰酒,這種懶散中取人首級的模樣除了他怕也沒誰了。
“前輩,這是諸星大,宮野明美的男朋友。”伊森本堂将宮野明美搬了出來,希望能給諸星大加一層護身符。
迦羽凜果然一挑眉,眼神不善:“男朋友?下手這麽快?”
“啊這……”
赤井秀一也連忙擺出一副害怕的模樣乖巧說道:“前輩,不管您要我做什麽,我都會老老實實照做的,請不要傷害我。”
迦羽凜直接無視了他,問伊森本堂:“最近還好嗎?”
伊森本堂受寵若驚,連忙回答:“是,組織最近有我的幾個任務,不過都很簡單。請前輩放心,我是從前輩這裏走出去的,絕對不會給前輩丢人。”
迦羽凜深深看了他一眼,語氣随意:“任務不重要,像你這樣的人,最好及時行樂,好好休息放松,反正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丢了性命。”
卧底這種事情,可是非常危險的。
伊森本堂立刻說道:“是,謹遵前輩教誨 。”
伊森本堂在冰酒面前乖巧的模樣讓赤井秀一的眼神暗了暗,雖然傳聞冰酒的性格不好,但也不至于讓代號成員這樣忌憚,看樣子他對冰酒的危險度要重新評估了。
“前輩,諸星大是有什麽不對勁兒嗎?”伊森本堂說着,眼神警惕地掃了眼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沒有辯解,只裝作緊張的模樣盯着冰酒。
迦羽凜走到冰箱邊上,無視便利貼的提醒,拿出一瓶冰可樂“咕嘟嘟”灌下去半瓶,又打開電視調到了正在播放《貓和老鼠》的頻道,旁若無人又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伊森本堂和赤井秀一都愣住了,兩個人傻站在一旁,看看冰酒又互相對視,誰都沒有去打擾。
《貓和老鼠》是一部诙諧動漫,常有讓觀衆捧腹大笑的劇情,迦羽凜一個人在沙發上看着,時而專注時而大笑,完全沒在意身後兩個卧底的感受。
迦羽凜一集又一集看下去,兩人不敢打擾,甚至連動一下都不敢,站得腿都僵了。
終于,有人擰開房門,解救了兩個孤苦無助的卧底。
“你們是……”諸伏景光本來在警惕的,但見迦羽凜背對他們看動漫一點防備的意思都沒有,也不由放松下來,拎着菜朝兩人笑笑,說道:“剛好我今天買的菜夠多,要留下來一起用餐嗎?”
“多做一人的飯就可以了。”迦羽凜終于從電視上移開目光,看着自己廚子的眼神很溫和:“基爾留下來吃飯,他身邊的人不重要,說不定等下就要死了,吃了也是浪費食物。”
毫不掩飾的惡意,針對赤井秀一而去。
赤井秀一瑟縮了一下身子,擺出緊張的模樣不敢說話。
諸伏景光忍不住多看了眼兩人,總感覺赤井秀一給他一種熟悉感,卻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伊森本堂走向諸伏景光幫他拎菜,深深看了眼他臉上的口罩,露出一抹笑容說道:“我是基爾,我幫你打下手吧。”
諸伏景光彎了彎眉眼,語氣溫和:“好。”
兩人朝廚房走去,赤井秀一以為冰酒一定有什麽話想單獨和他說,但是對方卻依舊在看動漫,一點要開口的意思都沒有。
對方打算處理掉他,赤井秀一不會坐以待斃,于是便壯着膽子走了過去,在沙發的邊緣位置落座,還輕輕敲了敲自己站得僵硬的腿。
迦羽凜終于給了赤井秀一一個眼神,卻是一聲嗤笑。
“過來,給我捏肩。”迦羽凜很自然吩咐。
赤井秀一愣住,确定自己沒聽錯之後心思急轉,試探性得站到了迦羽凜的背後。
後方因為是視線的死角,因此是十分讓人沒有安全感的地方,再加上人體後頸的脆弱,混跡在黑暗中的人早已将“警惕”二字深深烙印進骨血,對此或多會少都會有應激反應。
雖然迦羽凜剛剛一直背對他們看動漫,但幾人到底距離有些遠,而且赤井秀一并不認為他全無防備。現在他貼近了迦羽凜的後背,甚至碰到了他的身體,在他看來這個人的忍耐力應該已經到極限了。
可是……
當他捏起對方肩膀的時候,迦羽凜非但沒有僵硬,反倒順着他的手法更加放松了自己的身體。
“你的按摩手法還不錯。”迦羽凜享受着來自FBI的服務。
赤井秀一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應該為這件事情感到高興嗎?
“你會怕死嗎?諸星。”
赤井秀一語氣平靜:“誰會不害怕死亡呢。”
“可是你英勇被撞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赤井秀一心中一凜,難道他碰瓷的事情被察覺了嗎?不應該,他當時應該沒露出什麽破綻才對。
“英勇被撞?這樣形容那場車禍倒還挺有意思的。不過我當時可怕死了,過馬路果然不能走神,我差點以為自己要死了。”赤井秀一聲音平緩,沒有暴露出任何的異樣。
“人死之前,應該會想起很多事情吧?這叫做走馬燈?”迦羽凜問:“所以,你當時都想了什麽?”
“呃……”赤井秀一似有難言之隐,半晌才臉有些紅地說道:“我在想,我去影碟店租借的那些三/級/片若是被搜查房間的警察發現,我肯定沒臉活了。”
迦羽凜:……
從某種方面來說,這個FBI也夠狠的。
“呵。”迦羽凜笑了,語氣意味深長:“我很久沒遇到像你這麽有意思的家夥了。”
“是嗎?”赤井秀一伏低了身體,在迦羽凜的耳邊柔聲說道:“那就饒了我,我會努力變得更有意思。”
耳朵癢癢的,赤井秀一吐息溫熱,讓迦羽凜的眼睛危險地眯了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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