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你別來無恙
公堂肅穆,明鏡高懸。
在進門之前,辰夜一直覺得公首這樣的人,放在現代應該就是像法官那樣,滿頭白發的中年男人,給人莊嚴刻板的印象。
但進門之後,只看見一名華服女子坐在方椅上,正面帶微笑地注視着他們三人。她頭頂盤着美人簪,酥胸半露飽滿誘人,充滿了成熟女子的韻味。
“公首大人,別來無恙。”晉斯微微鞠了一躬。
辰夜的下巴差點掉了下來,搞錯沒有這個大波女人就是公首?在古代女人也能當上這種高官?要說是公首的女人還有點像吧?
“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少侯盼過來啦,您還是那麽神采奕奕。”女人拖拽着華服走上前來,伸出雙手捧住晉斯的臉頰,漸漸下滑撫過他修長的脖子,指尖又在他胸膛上打起旋來。
辰夜狐疑地盯着晉斯,瞧他們這眉來眼去的,莫不是跟這女人有一腿?只見晉斯笑着握住女人的手道:“好久不見,公首大人還是這麽熱情。”
女人妩媚一笑,“讨厭!不要喊我公首,喊我酒夫人。”
“好了酒夫人,欠我的錢您打算什麽時候還?”
酒夫人嬌羞地掩住嘴唇道:“我啊,不想還了,巴不得您天天上門來催呢,要是每天都能看到您這張英俊的臉,我可要開心壞了。”
辰夜眼角抽搐着,用鼻子嗤了一聲。
酒夫人這才注意到一旁的辰夜,眼底掠過一絲驚豔:“呀,這位公子是您的随從嗎,長得可真是俊呀!”說着伸手去摸辰夜的臉,被辰夜嫌棄地躲了開去。
“瞧這小公子還害羞呢!”酒夫人輕笑了一聲,眼神如火般落在辰夜身上,似乎要把他的衣服剝下來。從這一刻起,辰夜便在心中給這女人取了個外號,就叫寂寞饑渴女色狼!
酒夫人越瞧辰夜越是喜歡,便轉向晉斯道:“少侯您看這樣好不好,錢我賠償您雙倍,可否将這小公子留這裏陪我幾日?”
“不行,他是我的人。”晉斯毫不猶豫道,一把将辰夜拉到身邊。辰夜臉上瞬間飙出兩抹紅暈,雖然他不喜歡晉斯的霸道,但晉斯在關鍵時刻霸道起來,竟讓他很有安全感。
巫曉沉默地站在後面,見晉斯和少主十指相扣,心裏酸溜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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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那我還是不強人所難了。”酒夫人失望道,眼睛還是一眨不眨地瞧着辰夜。
“不過我們今晚可以在這兒過夜,陪夫人您吃吃晚飯散散心,當然錢還是賠雙倍。”晉斯狡黠地笑道,竟敢打辰夜的歪主意,他當然得要她賠雙倍!
“少侯果然是生意人,一點虧都不吃。”酒夫人笑道,算是答應了。
夜幕降臨,幾人飯後在庭院裏散步,晉斯故意問東問西,酒夫人只好邊走邊介紹。辰夜趁機記下了各個部門,尤其是地牢入口的位置。
之後,酒夫人給他們備了兩間上房。巫曉自然以為是和少主住一間,但事實上,晉斯搶先一步跑進了少主的房內,并把他關在了門外。巫曉氣得要上去砸門,但想到兩人之前十指相扣,也許少主就是喜歡人家的呢,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
“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辰夜怒叱道,一想起昨晚被晉斯強吻,甚至差點被強上,他臉上就一陣滾燙。
晉斯忙舉起雙手道:“放心,這次我保證不動手動腳,如果你實在不放心,就把我的手腳都砍了吧。”
“滾出去,鬼才信你說的話呢!”
晉斯恬不知恥地走了上來,用手護住嘴唇小聲道:“其實我是擔心你,白天你也見過酒夫人了,她看上的人是不會輕易放棄的,說不定晚上就過來找你陪她了。”
辰夜一聽汗毛都立了起來,只好答應讓晉斯留在房間裏。不一會兒兩人收拾好了,一個睡床上一個打地鋪。辰夜枕着手臂問道:“那女人什麽來路,她到底是怎麽當上公首的?”
“她是上任公首的夫人,一年前上任公首意外去世,曾留下遺言說,希望他的夫人能擔任律令堂公首。雖然女人當官很荒唐,但國主念在上任公首一世清廉,最終還是破例準許了。”
“出乎意料的是,酒夫人不僅精通夜郎律法,而且還熟知大漢律法,并在當任期間不斷修繕本國律法制度。雖然她不會武功,但在律令堂卻深得人心,很多高手都願意保護她。”
聽到晉斯這麽誇獎酒夫人,辰夜心裏非常不爽,“那你跟她到底是什麽關系,是不是睡過?”
“你吃醋了?”晉斯用胳膊撐起半邊身子,欣然望向床上的辰夜。
辰夜傲嬌地轉了過去,晉斯忙解釋道:“其實我和她之前只見過一次,那次她剛好在晉家的船上,她手下那個刑官楚決太強悍了,幾乎砸壞了半條船。當時她親自出面跟我道的歉,想想那次還沒讓她賠錢呢,真是虧大了!”
“我看就是因為她沒陪你睡,所以你才覺得虧大了吧?”
“冤啊,不要動不動就說我和別人睡嘛,更何況我對女人不感興趣……”
“所以這就是你天天想跟男人睡的理由?”辰夜打斷晉斯的話,晉斯無言以對,好像他怎麽說都是錯的。
夜漸漸深了,屋外一片寂靜,但在律令堂的地牢裏,仍然不斷傳出囚犯們的呻吟聲。
楚決拖着刑具來到地牢裏,他歪着腦袋詭異地微笑着,獨眼在燈影下顯得格外陰森。兩邊牢房裏的囚犯看到他就跟看到鬼似的,不斷往牆角瑟縮,更有甚者都吓得尿褲子了。
“就是這兒了。”楚決停在在一間牢房外,牢內正關着一名紅衣男子,他的雙臂被鐵索固定在牆上,雙腳上也套着沉重的枷鎖。
“別來無恙啊,師弟。”
風舜像被什麽蜇了一口,倏然皺眉睜開了雙眼,目不轉睛地盯着門外的藍袍人,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楚決扔下五花八門的刑具,打開牢門走到了風舜跟前。
“三年了,我一直都忘不了你那冷傲的臉,還有獨步天下的黑白雙劍。”楚決說着撩起風舜的一縷發,“這三年來我颠沛流離,無論天南海北,一直都沒忘記打探你的消息。而你呢,這些年可有想起我,想起我這個曾經朝夕與共的師哥!”
“沒有。”簡單的兩個字,像是利劍一般刺穿了楚決。
楚決的身體顫了顫,狠狠揪住風舜的頭發道:“我曾以為,就算天下人都在指責我,你也會站在我身邊維護我!可你明知我是無罪的,卻偏要與那群人站在一起,縱容他們對我惡語相向,用所謂的道義來制裁我!”
他說着微微眯了眯眼睛,抵着風舜的臉道:“師父将我逐出神捕門的時候,我眼睜睜望着你,可你一句話都沒有說。我走的時候你有沒有一點難過?在你心中我楚決到底算個什麽?”
“我無話可說。”
楚決忽然狂笑了幾聲,“為了重逢的這一天我等了三年,就換來你一句無話可說?呵呵,好一個風舜!你永遠都是那麽高高在上!所以這次我會讓你匍匐到塵埃裏去,叫你跪在我的腳下求饒!”
“你腦袋裏除了征服和殺欲,還剩什麽?”風舜無奈道。
“除了征服和殺欲,”楚決猝不及防的摟住風舜的脖子,附在他耳畔低語,“我腦袋裏就只剩下你了。曾經我喜愛的師弟風舜,現在卻是我最憎恨的人,恨到抽你的筋喝你的血!”
風舜瞪大眼睛,身體微微一震,一絲血液便順着嘴角流了下來。楚決微笑着漸漸松開風舜,一根冰錐正插在風舜胸口,鮮血迅速染紅了他的衣袍。
“你……還要我怎樣?”風舜悲涼地看着楚決,眼底沁出痛心和失望。
楚決忽然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記得三年前某個風雨之夜裏,他曾刺傷過一個人,當時天暗他沒看清那人的相貌,但閃電照亮了那人的眼神,就跟現在的風舜一模一樣!
“不,那個人不可能是你,在我離開神捕門之後,你就完全不顧我的死活了。”楚決自言自語,走到牢門外将那些刑具拖了進來。
他一邊翻找刑具一邊道:“你知道你為什麽會被召到夜郎來嗎?是我跟國主推薦你的呢,然後就天天掐着指頭,算着你哪天會栽倒我手裏。不巧最近皇子看你不順眼,一心認為你跟那神偷有勾結,要我審出神偷的下落呢!”
風舜嘆了一聲,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找到了,就是這個!”楚決開心的拿出一把鐵鉗,沖風舜擠了擠眼睛道,“師弟,猜猜這個是幹什麽用的?”
風舜知道那個是拔指甲用的,但眼底仍然沒有絲毫畏懼,“我不知道他在哪裏,就算你把我的手指一節一節的砍下來,我也無可奉告。”
楚決啧啧道:“你可是名捕哇,就憑你的辦案能力,你敢說你不知道他在哪兒?”
風舜冷冷乜斜着楚決,似乎在用眼神說,我就要包庇他怎麽了?
“我知道師弟你嘴巴硬得很,不采取些厲害手段,你一個字兒都不會說。反正師弟你那麽強悍,給我玩兩下應該不會死吧?”
此時,四周牢房裏的哀苦聲小了下去,囚犯們都害怕地捂住了耳朵。按照慣例,那間牢房裏很快會傳來撕心裂肺的叫喊聲,但過了片刻,裏面仍然沒有一絲動靜。
“師弟,你不疼嗎?”楚決看了看鐵鉗上滴血的指甲,又看了看風舜血淋淋的食指。盡管風舜疼得臉色慘白,但卻咬牙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我在想你這麽無情,血應該是冷的吧。”楚決說着便含住風舜的指尖,吮吸着傷口上的血滴,卻發現他的血液異常溫暖。
“別碰我!”風舜将自己的手指抽了回來,像看怪物一樣看着楚決,只見他舔了舔嘴角的血液,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你知道嗎師弟,我從小就很喜歡你,你總是一副孤高清冷的樣子,不知怎麽的,我每次看到你一本正經的模樣,就有種想把你扒光的沖動。可你又很強很聰明,我打架贏不了你,騙又騙不過你。每次我想欺負你,都會被你反過來欺負一頓,但我偏偏就是喜歡你,只想和你做朋友。”
風舜怔怔失神,似乎想起了年少時的事情,眼底流過一絲柔光。
楚決趁機掐住風舜的下颚,邪笑道:“瞧你這張俊臉總是冷冰冰的,所以我就好想知道,當你臉上出現乞求的表情時,會是怎樣一番風景?”
“那麽,讓師兄好好來疼愛你吧!”楚決說着再度舉起了鐵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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