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啦

“這人什麽意思,怎麽突然就不賣了?”人們嘩然議論,對着鬼堯指指點點,有人甚至在他衣服上拉拉扯扯。

鬼堯無視人群的目光,向臺上的老板娘直走而去。

老板娘沒好氣地叉起腰,“我說鬼公子,你當我瑞和樓是什麽地方,就算你是天王老子,到了我這兒也得守規矩!如今這麽多人為了買芙蓉簪,千裏迢迢地趕到瑞和樓,你一句說不賣就不賣了?”

忽然一只手攔住了鬼堯,“凡事都得有個規矩,老板娘準許你按自己的方式賣,本就已經為你破了例,想必鬼公子是個明白人,就不要做糊塗事了。”

鬼堯冷冷斜了晉斯一眼,“怎麽,你是還想被毒蠍咬一次?”

晉斯立即把手臂縮了回去,這時老板娘也從臺上跳了下來,還沒等她開罵鬼堯就伸手道:“東西還給我。”

“誰稀罕呢!”老板娘氣得柳眉倒豎,當即扯下頭頂的芙蓉簪,作勢要往地上摔。晉斯見狀忙上去攔着她,鬼堯則趁機伸手去搶芙蓉簪,晉斯又不得不騰一只手去攔鬼堯。

老板娘咬牙緊緊攥着寶貝,眼看鬼堯要把寶貝搶走,急得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鬼堯手一抖就把簪子甩了出去,晉斯正要伸手去抓,卻又被老板娘拽了一把。衆人眼睜睜看着那枚簪子摔在地上,發出一陣碎裂的脆響。

全場頓時鴉雀無聲,老板娘和晉斯對視一眼,然後又愣愣望向地上那攤碎渣。而鬼堯只是冷冷瞧了碎渣一眼,然後又轉向老板娘道:“這個是假的,真貨在哪兒?”

芙蓉簪擁有足夠的硬度,不可能這麽輕易摔碎的。就在上臺前,鬼堯親手将真貨交給了老板娘,在此期間只有她一個人碰過芙蓉簪。所以他自然認為,是老板娘把真貨藏了起來。

“這我哪兒知道?”老板娘無辜地張了張手臂,“你給我戴的就是這玩意兒,在場幾百雙眼睛看着,我總不可能偷你的東西吧!不信你就搜,我還怕你不成?”

“恕我冒犯了。”鬼堯說着就上來搜了,衆目睽睽之下将老板娘摸了個遍,摸得老板娘臉都紅了。出乎意料的是她身上并沒有簪子,倒是在她腰帶裏發現了一個小玩意兒,那是一張卷成筒狀的紙符。

鬼堯将那張紙符打開來一看,只見上面寫着一個大大的“謝”字。老板娘好奇地将那紙符扯了過來,“這是什麽鬼東西,怎麽會在我身上?”

晉斯若有所思道:“莫非是那個神偷幹的,幾個月前我晉侯府也丢了一塊寶玉,當時也有這樣一張謝字紙符。”

一聽說是神偷所為,在場衆人又開始交頭接耳,這神偷可真是越來越神了,人都沒出現就把東西給偷走了。

鬼堯費解地壓低眉頭,他确定自己交給老板娘的是真貨,就在他下臺後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內,老板娘一直站在臺上,也沒有與其他人有過接觸,那真貨究竟是怎麽變成假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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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楚決和風舜還靜坐在角落裏,兩人的眼神早已看穿了一切。

“又是這種小把戲,待我上去拆穿他。”楚決自負地走了過去。

風舜繼續坐那兒喝茶,目光似有若無的掃了晉斯一眼,而晉斯似乎也正在看他,那眼神中卻帶着一股說不出的意味。

“鬼公子好生想想,是不是有一個人被你忽略了?”楚決說着,別有用意地瞧了晉斯一眼。

鬼堯這才幡然醒悟地轉向晉斯,在真貨變假貨的期間內,晉斯是唯一跟老板娘接觸過的人!這晉斯素來與老板娘交好,也許兩人串通起來演戲,想從自己這裏騙走芙蓉簪也說不定。

晉斯看出了鬼堯的心思,便攤開雙手道:“如果鬼公子在懷疑我,不妨搜搜看。”

“冒犯了。”鬼堯說着就要動手,老板娘忙攔在晉斯身前道:“鬼公子,你這樣未免太猖狂了吧,晉侯他可是堂堂百商之首,你敢搜他就是在藐視我們所有生意人!”

楚決見狀便添油加醋道:“我們做捕快的都知道,越不讓人搜只怕就越有鬼咯!”

晉斯莞爾一笑道:“你們律令堂的捕快啊,犯人沒抓到幾個,就知道給百姓們添麻煩,要搜就搜吧,我晉侯身正不怕影子斜。”

楚決聽這口氣就來火,上去跟鬼堯一起搜身,然而兩人仔仔細細地搜遍了,并沒有在晉斯身上發現贓物。而且在場那麽多雙眼睛看着,晉斯也不可能再動手腳。

“這……”老板娘也有些發懵了,而晉斯只是沖她微笑。

鬼堯注意到老板娘的表情,越發覺得這兩人有貓膩,無奈又找不到證據。

楚決不解地瞪着晉斯,他還以為這人是辰夜假扮的,趁拉扯時把老板娘的發簪掉了包,然後又把那張謝字紙符塞在了老板娘身上。但如今看來,這晉少侯好像就是本人啊!

晉斯理了理衣衫道:“現在你們搜也搜了,總得相信寶簪被盜走了吧,我勸你還是趕緊抓賊去,再拖下去盜賊就真的逃之夭夭了。”

“等等……”楚決感覺自己好像還遺漏了什麽,便将目光轉向了不遠處的風舜。晉斯也看向風舜,那眼神越來越複雜,甚至像帶着一絲乞求。

風舜緩緩放下茶杯,“都看我做什麽,我又不知道。”

楚決不禁走上去,抵着風舜的臉道:“我就不信你不知道,你是不是又想包庇他?”

風舜冷笑一聲道:“既然他視我如草芥,我又何須再包庇他。不過我告訴你啊,這一切都是障眼法,他根本就沒有偷東西。”

楚決聽不懂風舜在說什麽,沒偷東西那東西去哪兒了?一旁的晉斯不禁皺了皺眉,而這時風舜的目光也轉向了他,那眼神銳利得像是刀劍一般。

“我能說的只有這麽多,你若想不通就別來煩我了,我可不想跟你這麽愚鈍的人聯手。”風舜附在楚決耳邊道,說罷便起身走了開去。

這話深深打擊到了楚決,他不禁扣緊雙拳,羞憤得擡不起頭來。

老板娘也是愣了半天,這才對鬼堯道:“既然鬼公子的東西丢了,我們也不逼着你賣了,勸你還是趕緊報官找東西去吧!”

鬼堯一臉窩火的表情,當場想就把這裏給砸了。但看見風舜正朝自己這邊過來,他便轉身向樓上房間走了過去。

“大夥兒稍安勿躁,既然芙蓉簪丢了,咱們就看下一件寶物吧!”老板娘說着便招來幫手,把後面的寶玉呈了上來。眼看芙蓉簪沒戲了,許多商人紛紛離場,但還是有一部分留下來,繼續交易接下來的寶玉。

場上漸漸恢複了秩序,老板娘便将晉斯拉到角落裏,不解道:“侯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不是說了怕寶貝被盜走,讓我悄悄把東西掉包給你嗎?可我明明趁亂把簪子塞在你身上了,為什麽簪子不見了啊?”

“這我也不清楚,也許那神偷會隐身吧。”晉斯搖了搖頭,找了個借口擺脫老板娘,獨自回到了原來的客棧裏。

他關好房門脫下衣服,然後對着銅鏡撕下臉皮,露出原本俊美的臉蛋來。沒錯他就是辰夜,至于真正的晉斯,此刻正躺在床上休養。

事情原本是這樣的:

辰夜喬裝成晉斯的模樣,在淩晨去瑞和樓灑了神符,然後告訴老板娘神偷要來,讓她配合自己将芙蓉簪掉包。就在那時,辰夜還趁老板娘不注意,将那張謝字符藏在了她腰帶裏。

所以後來幾人拉扯的時候,老板娘趁機将真貨塞在了辰夜身上。本來他是可以得手的,但一想到楚決在場,沒準兒會上來戳穿自己,保險起見,他又趁亂将寶簪插在了鬼堯後腰上。果其不然,楚決上來要搜他的身。

所以風舜說的很對,辰夜根本就沒有偷東西,一切不過是他的障眼法,其實芙蓉簪就在鬼堯身上,只是鬼堯還沒發覺而已。風舜縱然在生自己的氣,好在沒有當場拆穿自己。

不過要想再接近鬼堯,偷到芙蓉簪恐怕很難。所以辰夜要賭一把,他賭風舜會去哥哥那裏,替自己把芙蓉簪取回來。

“你答應過我的,只要我幫你找到你哥,你就幫我偷東西。”辰夜對着鏡子自言自語,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等,等風舜帶着寶簪回到自己身邊。

此時此刻,風舜就站在鬼堯的房間前,舉起手猶豫着要不要敲門。

“哥,你在嗎?”風舜終于敲下了房門,他就是沖着哥哥的寶簪來的,只要能拿到芙蓉簪,辰夜一定會來跟自己認錯吧。

之前聽楚決說要抓辰夜時,風舜就擔心辰夜有危險,所以才會假裝答應聯手。他頭一次覺得自己這麽窩囊,那家夥都說了那種傷人的話,可自己竟還一心向着他。

等了片刻房門才打開一條縫,鬼堯一臉嫌棄道:“我不是說了不想見到你嗎?”

“但我想見你。”風舜說着便自己推門走了進來,鬼堯只得無奈地将門關上了。風舜回頭的那一刻,瞥見哥哥後腰上有一點瑩亮,唇角不由微微上揚。

“有些事情哥不願意說,那我便不問了,等你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現在我來找你,是想實現一個小小的心願,願望實現後我保證不再來煩你了。”

鬼堯狐疑地瞧着自己弟弟,只聽他繼續道:“我曾一直在想如果你還活着,等我們重逢的那一天,我一定要好好抱你一下,可以嗎?”

“你的願望就這麽簡單嗎……那,來吧。”鬼堯說着張開了雙臂,風舜便笑着抱了上去,雙手環住哥哥的後腰,指尖取出那枚芙蓉簪,順勢收進了自己衣袖裏。

鬼堯也抱住了弟弟的後背,閉上眼将臉貼在了弟弟脖子上,小時候的畫面漸漸浮現在眼前。弟弟身上好溫暖,這一抱他就舍不得放開了,也許以後再也不能這樣抱着弟弟了。

良久,風舜才緩緩松開鬼堯,雙方似乎都有點舍不得。雖然風舜是為了偷到寶簪,但他并沒有撒謊,他的确希望能再抱哥哥一次。

等鬼堯回過神時,風舜已經離開了。

“舜,如果哥哥能活下來,就把一切都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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