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奧蒙大人是個英俊的棕發男人，身材高大挺拔，神情專注而莊重，一身銀色的盔甲襯得人越加精神。

整個人都在往外散發着正派紳士的氣息。

奧蒙對艾爾莎的平安歸來表示了十分真誠地慶賀和歡迎。

艾爾莎看他的眼神，覺得他是真心的高興。

并且，她從奧蒙的話裏猜測出，奧蒙差不多和繼王後同一時間得到了“疑似艾爾莎公主進城”的消息，但老國王忽然頭暈不舒服，點名要奧蒙去陪伴。

一聽就知道是繼王後搞的鬼。

不過奧蒙和繼王後之間的恩怨，和艾爾莎沒什麽關系。

她演得十分專注，和繼王後執手相看淚眼，“母後和父王一定會為我再生很多弟弟妹妹的。”

再轉頭對奧蒙說：“拜托您，到時候在弟弟妹妹中挑出一個最有統領天賦的，再加上您的輔佐，王國一定能蒸蒸日上。”

奧蒙正想開口，被哭得淚眼婆娑的繼王後搶了先。

繼王後感慨萬千地抱住艾爾莎，說：“好孩子，我一定會努力滿足你的願望，我想你的父親也會很高興的。”

奧蒙半跪在地上，沉吟片刻，擡起頭來，“公主殿下，我想确認，您所說的話，完全出于您的本意。我的意思是，您确信沒有受到任何脅迫？”

他冷冷地瞥王後一眼，“沒關系，公主殿下，無論是誰，您都完全可以坦誠告訴我，我一定會保護您。”

艾爾莎對天起誓，“真的沒有，我發誓，剛才所說的一切全都發自我的內心。”

奧蒙微微俯下身，真誠而謙卑道：“公主殿下，一切将如您所願。但是，将來任何時候您改變了心意，請随時來找我，我永遠是您最忠誠的仆人。”

“她不需要你。”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黑龍牽起了艾爾莎的手。

奧蒙愕然。

艾爾莎哭笑不得。

這時，有人進來通禀，鄰國的克林澤曼王子和麥克王子為解救艾爾莎公主而來，現在正在行宮等候。

艾爾莎從昔日老板一閃而過的白眼裏揣摩出“又來兩個大麻煩”的煩躁。

奧蒙對侍從說：“鄰國與我們世代交好——”

說到一半的話被繼王後打斷了，“所以我們務必要盛情迎接兩位尊貴的王子。”

“您說對嗎，奧蒙大人？如果我說錯，請別怪罪我，我完全不懂政務……唉，真希望國王陛下的身體早日康複起來，噢，願神明保佑國王陛下。”繼王後流下了無助的淚水，跪下去虔誠祈禱了一會兒，才脆弱而感激地望向奧蒙，“大人，要不是幸而有您，我的真不知道該如何才好。”

奧蒙隐忍地忍耐了一下，不帶溫度地微笑，擡手示意，“王後陛下先請。”

就在繼王後和奧蒙大人短短視線相接的瞬間，艾爾莎仿佛聽見了冷兵器擦撞的兵戈相接聲，眼前甚至出現了刀光劍影的幻覺。

看來王宮裏的情況很複雜啊……

她現在只想跟她的小金龍帶着暖和的皮毛回家種果樹了。

牽着的手裏有什麽硬硬的東西，硌硌的。

艾爾莎低頭一看。

噢，小金龍又摳下來了幾塊寶石呢。

不錯不錯，都帶走都帶走。

艾爾莎和黑龍一起在城裏玩了好幾天，衣食住行都被繼王後安排得非常妥帖。

據繼王後所說，那是團建。

臨走的時候，艾爾莎不光拿到了處理好的皮毛，還有很多金銀珠寶、絲綢、香料等等。

繼王後說是給她的員工福利。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雪，鵝毛大雪漫天紛飛，在地上樹上積了厚厚一層。

艾爾莎和小金龍走得很慢，走走停停，堆雪人打雪仗，邊走邊玩。

再回到惡龍巢穴，已經是十來天以後了。

她的漿果小苗被掩埋在厚厚的雪堆裏，艾爾莎跪在雪地上扒了很久才扒出來，都被凍得奄奄一息了。

艾爾莎沒有太多種植經驗，不知道這樣它們還能不能活下去。

有了皮毛制作的厚衣服，她完全不怕冷了，成天蹲在漿果地前面，陷入苦悶的沉思。

然而，其實黑龍比她更苦惱。

怎麽才能哄好這個嬌弱的人類，傻乎乎的黑龍一點經驗也沒有。

“給你。”黑龍脖子扭向另一邊，扔下一個東西。

艾爾莎懷裏突然被塞進一個硬硬發亮的東西，掏出來一看，是最初她敬獻給惡龍的祖母綠寶石。

“這個……其實不是我的東西。”

艾爾莎又有新的苦惱了，該怎麽跟他解釋她其實不是艾爾莎公主本人呢。

黑龍好生氣好生氣，金眼裏都快能噴火了，“不要就算了！”

“要的要的！”艾爾莎急忙躲開他亂摸的手，面紅耳赤地揍他一拳，“不要亂抓！你這個龍怎麽這樣！”

對男女身體差異一無所知的小金龍一臉茫然，然後更加委屈地生氣了，嗷嗷跳着化為龍形，狂奔撒野去了。

艾爾莎花了很長時間平靜下來，摸了摸還留有餘溫的臉。

呼，算了，寶石等下次見到小金鳥的時候還給她吧。

黑龍暴走着嚎了一會兒，冷靜地回來了。

感覺還是沒有成功哄到艾爾莎。

于是惡龍巢穴門口變成這樣的一副畫面——

漿果地前，艾爾莎小小的一個人類蹲在那裏沉思。

旁邊，往後幾步的地方，大大的黑龍也蹲在那裏沉思。

第一次種植失敗的打擊是巨大的，艾爾莎悶悶不樂了好幾天。

小金龍也跟着悶悶不樂了好幾天。

終于，小金龍對現狀忍無可忍，在外面又飛又跑又甩尾巴地事先發洩一通後，他做出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黑龍将艾爾莎帶進了布爾達王室的金庫。

艾爾莎眼睛都差點被閃瞎。

太多了，真的太多了！

不光小金龍一頭龍是財迷，明明他們整個布爾達家族都是好吧！

天哪這裏到底有多少金銀財寶啊！

她這輩子吃過的鹽都沒有這裏的財寶多吧？

艾爾莎眼花缭亂。

“我不高興的時候，就會來這裏。”黑龍清了清嗓子，“以後你不高興了，也可以……”

但是，小金龍發現，這話他并說不出口。

實在太違背他的本性了，說得很艱難，簡直到了難以開口的地步。

“可……以？”艾爾莎迷惑地看着他。

黑龍眼睛猛地一閉，破罐子破摔，“也可以來這裏待……一會兒。”

不過馬上睜開眼，兇惡地補充道：“不過只能待一會兒，而且必須要提前跟我報備，聽到沒有？”

艾爾莎明白，對于這條視財如命的惡龍來說，這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一大步了。

其實她很感動了。

艾爾莎順從本心，加速幾步一蹦跳進小金龍懷裏，臉在他脖子上死命蹭，“嗚嗚，謝謝您，我好快樂！”

小金龍臉紅得像燒燙的鐵。

不知道是在生氣還是害羞呢。

出了金庫大門，艾爾莎緊緊挽着小金龍的手臂，獨自念念有詞。

“這麽多寶貴的珍寶，走馬觀花太可惜了，這樣吧，我每天來專注欣賞一件。”

小金龍的情緒很複雜，得意又不滿地哼了一聲。

艾爾莎掰着手指頭開始算一共能欣賞多少件，“假設我還能活五十年——”

“五十年？！”小金龍懵了。

“對啊。”艾爾莎被突然停住的小金龍拽得往後趔趄兩步，想了想，理所當然地回答他，“不過也有可能六十年？我也不知道，最多七十年吧。”

小金龍整頭龍怔在原地，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變成一個沉默的酷蓋，一言不發。

艾爾莎叫也叫不聽，拖也拖不走，差點氣得咬他一口。

過了幾天，黑女巫莉莉斯來到惡龍巢穴做客。

莉莉斯拿出一堆奇奇怪怪看不出原料的東西，對黑龍說：“你要的材料都在這裏，還缺男性吸血鬼左下第三顆牙，哦還有一根狼人尾巴上最白的毛發。”

黑龍點點頭，“唰”一下張開龍翼飛走了，很快消失在天邊。

艾爾莎沒聽懂他們在說什麽。

莉莉斯微笑着告訴她，“德布希決定把惡龍生命的一半分給你。”

艾爾莎震驚了。

“對不起，我失陪一下。”

“好的。”莉莉斯理解地點點頭。

不一會兒，莉莉斯聽見艾爾莎離開的方向發出了一陣“啊啊啊啊啊”的叫聲。

這孩子，和德布希真是一家人呢。

莉莉斯臉上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

很快，一臉平靜的艾爾莎回來了，“有多長？”

莉莉斯思考了一下，“分給你的，大概還有三百多年吧。”

艾爾莎很感動，但同時也覺得有點好笑。

那頭大笨龍，能舍得分一半壽命給她，但是財寶只能在他的監視下給她欣賞一小會兒。

她數過好幾次了，每當數數超過一百，黑龍就會陷入強烈的焦躁情緒，“看完了沒有？”“可以了今天就這樣？”“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我就吃了你！”

艾爾莎把這個故事告訴了黑女巫。

黑女巫掩嘴笑了。

美人笑起來真是賞心悅目。

等黑龍回來，龍身上出現了不少傷口。

艾爾莎很心疼，雖然知道他會好得很快，但還是用濕布一遍一遍給他擦拭。

莉莉斯做好了魔藥，用一株奇怪的紫色植物的花朵裝着給她。

艾爾莎小小地嘗了一口。

難喝到爆炸。

可是看着黑龍滿身的傷口，艾爾莎不忍心辜負他的期望，捏着鼻子一飲而盡。

喝了就喝了，并沒有出現什麽痛苦的症狀。

艾爾莎覺得有點遺憾，她剛才做了好久的心理準備呢。

她送黑女巫到巢穴門口，黑女巫摸了摸她的頭發，“好孩子，好好享受餘下的生命吧。畢竟性是這個世界上最純粹的快樂。”

“咳咳咳咳——”

艾爾莎突兀被口水嗆到，咳得天昏地暗。

“難道你們還沒有——”黑女巫的眼色微妙地閃了閃，緩慢拖長音“哦”了一聲，露出美麗的迷之微笑，“真是兩個純潔的孩子呢。”

艾爾莎是滿臉通紅地回到巢穴內的。

黑女巫離去時的話還回蕩在耳邊——

“那就讓我來幫你們促進一下吧。”

艾爾莎花了一整晚觀測小金龍的舉動。

目前小金龍還沒有什麽異動。

她也沒有。

直到晚上要睡覺了，艾爾莎剛躺下，一只沸騰的小龍人忽然出現在眼前。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金色的瞳仁亮得格外驚人。

她甚至清晰地聽見了，那種令人背脊發麻的，牙齒摩擦的聲音。

至于後來的事嘛……

艾爾莎畢竟是自信息爆炸年代穿越而來的人，儲備的理論知識，比在森林裏長大的小金龍要多那麽一點點。

因為黑女巫黑魔法的作用，她放開了自我，徹底沉浸在欲|望裏，完全沒有害羞的念頭，一步步引導小金龍，一心追求最極致的歡愉。

也是托黑魔法的福，她承受住了初次開葷的人形小金龍，并且從六次磨合中獲得了無限的歡樂。

小金龍的快活和滿足更是不需要描述的。

因為整座森林大概都聽見了他歡騰的撲騰聲。

哎，整座森林都被他吵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