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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鳳吃驚地問:“你出劍的時候已經發現他是葉孤城了?”
“一個劍客很難忘記另外一個劍客的劍法,尤其對方還是當世最好的劍客。”
陸小鳳露出難以理解的表情:“那你還毫無顧忌的出劍?我方才一直想問,你不怕傷到你兒子?”
“如果他真這樣做了,我的劍必将刺入他的心口!”
陸小鳳心有餘悸:“然而他并沒有這樣做。”所以那把劍貼着對方的脖子,刺入了樹幹。
事實上,葉孤城的做法算得上是舍了自己的命,去保護那個幾乎殺了自己的劍客的兒子。西門吹雪發動劍招的時間極短,短到根本沒有人能做出預判,葉孤城當時的反應一定是在無數次直面死亡時候做出的下意識反應。
“明明做着叛逆謀反的事,卻偏偏擁有高貴的品格。老實說,我看不懂葉孤城這個人。”陸小鳳搖搖頭,又開心的笑了起來,“幸好他還活着,這樣有趣的人,實在不該那樣死去。既然還活着,又把你的兒子帶了回來,他還是我陸小鳳的朋友。”
西門吹雪看了他一眼:“你說過,有人偷走我的孩子的消息,是老實和尚傳出的?”
陸小鳳一怔,喃喃道:“他肯定知道帶走孩子的是葉孤城,那為何還要讓所有人誤會是賊人偷走了你的兒子?”
老實和尚難道想引西門吹雪去殺了葉孤城?
西門吹雪:“引我們去破廟,讓我們目睹葉孤城屍身被焚的人也是老實和尚。”
陸小鳳苦笑:“我想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西門吹雪站起身來:“為什麽這麽做,你只要找到他便能知道。”言下之意,便是送客。
陸小鳳呆住:“西門,我與你朋友多年,留我睡一晚又不麻煩。”
“很麻煩,不送。”話音落下,人已不在涼亭之中。
暮色漸起,陸小鳳抱着酒壇唉聲嘆氣,他還想和西門吹雪讨論一下他兒子的名字。現在卻在日落的傍晚被趕出萬梅山莊,還得去找一個渾身跳蚤的臭和尚。
葉孤城的第二日清晨醒來,第一反應是伸向自己胸前去摸什麽東西,在摸空之後渾身一凜,片刻之後又慢慢放松了下來。
一個男人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你醒了。”
葉孤城坐起身來,看見西門吹雪靜靜地站着窗前,對着霧氣尚未散盡的的朦胧花影,一身白衣如雪。
屋子很幹淨,目之所及幾乎全是雪白的顏色,牆角一只定窯白釉的梅瓶,瓶裏插着一枝姿态奇峻的梅枝,便是這屋子裏唯一的裝飾了。雪色的紗帳垂下,壓席的銅香爐裏袅袅升起,散發着栀子和臘梅清雅的香味。
“這裏是萬梅山莊?”雖是問句,但葉孤城已經肯定自己身在何處。
“是。”西門吹雪轉過身,兩顆黑曜石般的眸子鎖在他身上,“你傷得不輕。”
葉孤城思索了一刻,忽然問:“中原江湖中,有兩人以少林拳身法行走江湖,一人身高七尺兩寸,另一人七尺四寸,皆出手狠辣,其中一人會伏虎拳,另一人蓄羅漢須。莊主可知二人是誰?”
西門吹雪皺眉思索一番,道:“你說的,很似被逐出少林的虎豹兄弟。”
葉孤城想起偷襲孫秀青的那四個殺手,又問:“這二人被逐出少林之後,受何人驅使?”
西門吹雪蒼白的臉上露出殺意:“幽靈山莊。”
葉孤城一怔,立時想到,也許是西門吹雪幫着陸小鳳破了幽靈山莊,使得莊內的幽靈淪為孤魂野鬼出來殺人,或者這些幽靈山莊的殺手為了報複西門吹雪,不惜散布謠言,引得各路與西門吹雪有仇的人去刺殺他的妻兒。
如果真是如此……他不由看了一眼站在窗前的人,即便對西門吹雪這樣的強者來說,真相也實在有些殘酷。
西門吹雪一直注視着他,沒有錯過他面上神色的變化,他很肯定地問:“他們追殺過你,但應該不是你的對手。”
“是,他們已經死在我劍下。”
西門吹雪便不再繼續追問,他并不是一個很好奇的人。
告訴別人你的妻子已死,很難;告訴別人你的妻子抛夫棄子不肯回來,更難。但無論再難,葉孤城知道自己必須完成孫秀青的囑托。
幸而陸小鳳不在,而西門吹雪并不是一個喜歡提問的人。他已然認定葉孤城可以信任,便不會再質疑他說的話。這種對宿命對手的尊重和信任,往往勝于對朋友的信任。
他聽完葉孤城說的話,并沒有提出任何疑問。
西門吹雪很平靜的接受了孫秀青離開他的事實,沉默思索了一刻鐘,道:“城主的傷,還需五日換藥。”
“攪擾莊主。”
“城主救下我兒,我欠城主。”說罷,西門吹雪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不過兩日,葉孤城已經坐卧如常,不必再每日卧床。
他很少看見西門吹雪,但卻每日都能見到西門吹雪的兒子。
萬梅山莊的管家發現小主人不停哭鬧,無論誰來都哄不好,而當小主人聽見葉孤城的聲音的時候,卻會神奇地止住了哭聲。
因為這個發現,老管家對于葉孤城的禮遇到達了頂點,恨不得時時刻刻抱着小主子往葉孤城身邊湊。
第三日,西門吹雪來客居時,正好看見葉孤城抱着自己的兒子坐在院裏的亭子裏。
這個畫面十分奇怪,但西門吹雪并沒有覺得有何不妥。他在葉孤城對面坐定,示意他伸出手讓自己診脈。
葉孤城是個配合的病人,無需說什麽,他單手抱着孩子,一只手擱在石桌之上。
西門吹雪細細號過脈,道:“外傷已經無礙,接下來,可以開始解城主身上的毒。”
葉孤城挑眉看過來:“莊主能查的出是什麽毒?”
“現在還不能,但似乎并不是立時致命的毒。”
“的确不是。”
“下毒的人誰?”
葉孤城斟酌了一下,道:“一個救了我的人。”
西門吹雪皺起眉:“老實和尚?”
“不是他,與他無關。”
懷裏的嬰兒咿咿呀呀,伸手去抓葉孤城發頂垂下的珍珠穗子。葉孤城也不阻止,任由孩子抓着搖晃,只在那孩子意圖抓了他的珠串往嘴裏塞的時候才輕輕制止。
西門吹雪望着這一幕,有點明白老管家看向自己時候略帶不滿的神情為何而來。
他想,葉孤城帶着孩子一路躲避追殺,大概就是這樣讓孩子貼在他身前,以至于他的兒子只有聽見這個男人的心跳,聞見他的味道,聽到他的聲音時才能被安撫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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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主:城主請看此劍,如何?
城主:筆直。
城主:莊主請看此劍,又如何?
莊主:比我還直。
兩直相遇,必有一彎。
以上是惺惺相惜的鋼鐵直男變彎前夜……
陸小鳳看西門吹雪:後爹
管家:…………
一個沒爹的孩子長大了也不知道怎麽做人爹,這是個悲傷的原生家庭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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