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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陸小鳳是在一段笛聲中醒來的,宿醉的感覺讓他腦子暈乎乎的悶悶作痛。
他對司空摘星說:“西門吹雪為什麽吹笛子?他很不開心嗎?”
司空摘星蹲在窗戶上,看着窗外白霧皚皚的朦胧:“我聽不出來開心不開心,只知道葉孤城一離開,西門吹雪就開始吹笛子。我已經聽了半個時辰,沒想到他吹得這樣好。”
陸小鳳一臉失望,嘀咕道:“葉孤城怎麽就這樣先走了?我還想問他怎麽出海去什麽扶桑國。”
司空摘星搖搖頭:“扶桑國怎麽走我不清楚,但我知道葉孤城為什麽一早離開。”
“為什麽?”
“因為今天整個州府的人都會因為錦衣衛的死大肆搜捕,方才你還睡着,已經有人來過萬梅山莊問詢。”
陸小鳳嘆氣:“我已經夠會惹麻煩的,沒想到還有個更能惹麻煩的,以後就叫他麻煩精。”
司空摘星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你惹的是江湖上的麻煩,他惹的可不一樣,是官府的麻煩。”
陸小鳳想想,好像真是這樣:“江湖的麻煩已經夠麻煩了,官服的麻煩我可不敢涉足。”
司空摘星摸着下巴說:“你有沒有發現,葉孤城雖然看起來受到轄制,但他對那位……”他指了指天,“根本沒有敬畏之心。”
陸小鳳啞然,他疑心司空摘星在損他。
但他的确不敢刺殺皇帝,他雖浪蕩不羁,但他的正義之心讓他連想都不敢想這樣大逆不道的事,阻止都來不及。
而那個人,卻似一把橫空出世的天外來劍,劈開朝堂,将年輕的建文帝、不止一個王爺,甚至包括自己網羅在同一盤大棋之中,還敢和他們做交易。
陸小鳳了解的是人性中的愛、恨、恐懼、惰性和堅持,而葉孤城習慣的卻是陰謀、利益、交易、背叛和規則,他們的确是不一樣的人。
一襲白衣出現在門口的位置,蒼白的手指敲了敲門。西門吹雪從來是進退有節的君子,他掃了一眼屋內:“你醒了。”
陸小鳳跳下地來,瞬間又是生龍活虎:“葉孤城走了?”
西門吹雪:“走了。”
“他的傷不治了?”
“外傷已經無礙,調理內傷的藥我也已給他。”
陸小鳳看了西門吹雪一眼:“我說的是他的毒,你把老實和尚的解藥給他了嗎?”
西門吹雪蒼白的手指慢慢摸着笛子,平靜地說:“忘了。”
陸小鳳跳起來:“忘了?”
“忘了,便是忘了。”
“那要怎麽辦?”陸小鳳捂着額角呻吟一聲,忽然眼睛一亮,“不如你拿給我,我正好計劃去一趟海邊,可以順路帶給他。”
“不必。”西門吹雪說完,人已經轉身出門,走入霧中。
陸小鳳對着他叫道:“為什麽不必?”
“因為他的心已經死了,有藥沒藥,對他沒有什麽區別。”
“可他畢竟還活着,是我們的朋友。”
“所以我自有打算。”冷酷的聲音在霧中傳來,說話的人已經走地很遠。
陸小鳳從來沒有這麽痛恨自己的好奇心過。
什麽徐福和三百童男童女的後代、什麽美麗多情聽話跪迎的扶桑女人,什麽喝不醉的倭奴國清酒,他連聽到都會覺得腸子悔青。
他本不該淪落到這個地步的,明明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銀子湊齊五百兩,賃了一艘最大的船出海,船主口口聲聲保證自己的船穩當的能讓從不出海的人如履平地。
他被人推下商船,後來又遇到可怕的海上風暴,船沉了。
在海上漂了幾天,每天都在被大海淹死、被太陽烤死、因為缺水而渴死中反複煎熬,流落荒島,又遇到一群奇怪詭異的絕頂高手,好幾次險些死在島上。等他被像貨物一樣躲在箱子裏偷渡回陸地上時,什麽旖旎的想法都被這些日子海上颠簸的刺激吓退了。
此刻,他只想找個安安靜靜的地方歸隐,最好是一個能早上醒來就聞到鮮花香味的地方,并且三年以內不想看到任何牛肉的食物。
但有人卻不讓他有這個機會,他像一只獵物一樣被獵人追趕,如同喪家之犬、被貓盯上的老鼠,一路狼狽逃竄,一直到了萬梅山莊。
今日注定是他的幸運日,因為西門吹雪正好在莊內,正好沒有外出,正要他願意幫朋友一個忙——替陸小鳳去一趟泉州,去接三個陸小鳳的朋友。
西門吹雪一路南下,他的腳程很快,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這不是他第一次千裏奔襲幫朋友的忙,但這一次的心情與往常似乎有所不同,而這些許的不同,絕不是因為他的朋友自覺自願刮掉了自己的胡子。
到了陸小鳳描述的海邊小屋。
在看到小屋之前,他先被一道孤僻垂直的懸崖吸引了視線。懸崖像是被盤古的巨斧劈開,另一半碎落在海中,激起一波又一波的的怒浪,打在懸崖上濺起雪白的浪花。
西門吹雪喜歡雪白碎末般的浪花,他凝視着懸崖底下很久,耳邊忽然響起一句話“莊主見過南海否”?
這,便是南海的波濤嗎?
他想,他應該會喜歡南海。
陸小鳳說的沒有錯,這裏的确是一個适合隐居的地方。他忽然升起一個念頭,也許他可以在冬天的時候,來南海練劍。這裏海闊天空,驚濤拍岸,似乎是個能夠參悟劍道的離群索居之地。
木屋的門虛掩着,西門吹雪敲門之後卻無人應答,他持劍推門而入,發覺這裏已經人去樓空,沒有沙曼,也沒有老實和尚。
說是人去樓空也不準确,因為裏間的木屋地上有一大灘血泊,血泊中趴着一個女人,看上去像是死了。
但當西門吹雪的手翻過這個女人的一刻,他便知道這個女人還是個女孩子,她很可能是陸小鳳嘴裏形容的丫頭小玉,更重要的是,她雖然看上去幾乎死了,但她還活着,喉嚨裏還能發出微弱的呻吟。
西門吹雪将小玉救回馬車之上,血跡染上了馬車的卧具,這讓西門吹雪意識到他們暫時趕不了路。
這個女孩子失血太多,任何颠簸都能立時要了她的命。
而他的馬車已經染血,他也決計無法在這樣散發着血腥味道的馬車裏一路回到萬梅山莊。
*************
這裏可以續上《鳳舞九天》的劇情,正好接上陸小鳳出海的那一段,當然,陸麻煩的劇情我們跳過,只看城主,莊主。
西門莊主為了找個見面的機會,連藥都私自扣下了,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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