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誘餌

“對了，你聽說了嗎？咱們好像要和隔壁什麽法師大陸搞聯誼，據說要派一個人過去做什麽形象大使……”

“也不知道那個法師大陸是什麽地方，名為法師大陸，莫非是住着一群神棍？”

“咱們倆應該都輪不上吧？畢竟明早咱們就出發了，哪有時間去這個勞什子法師大陸？”

法師。

魔法師。

黑魔法師。

從聽到“黑魔法師”這個詞開始，她就懷疑過自己會不會是被送去搞什麽聯誼了。

不可能吧？

怎麽會呢？

她和賀重雲還有任務在身啊。

她走了，衡山派要怎麽辦？難道要賀重雲一個人去嗎？

聯誼和穿越有什麽區別？《法師大陸》這個游戲是在哪個地方？離唐朝多遠？她還能回去嗎？

“小滿？小滿？！”

“啊？”賀小滿猛地回過神來，“怎麽？”

常樂擔憂地看着她：“你怎麽發起呆來了？”

賀小滿：“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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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樂抓住她的手，放在手心裏捏了捏：“是擔心惡魔的事兒嗎？”

賀小滿懶得解釋，于是承認了：“嗯。”

艾麗卡道：“完全不用擔心！那個惡魔撐死也就比教廷那個老頭厲害點兒，賀小滿你可是連我都看不穿的高手！”

賀小滿：“……啊。”

或許是因為她沒有魔力，所以艾麗卡才以為她的能力強到自己識別不出來……

“諸位，請在別人講話的時候保持最起碼的安靜，不要随便打、斷、忽、視……”路易咬牙切齒地說道。

常樂雙手合十：“抱歉抱歉，你繼續講……”

艾麗卡則撇了撇嘴。

路易冷聲說道：“惡魔最喜歡兩種人的血，一種是如弗特·萊恩這種男性渣滓的血，另一種是純潔美麗的少女的血。”

“我知道了！”艾麗卡高高舉手。

路易推了一下眼鏡：“你知道什麽了？”

艾麗卡站起來，活力滿滿地說道：“需要由我這個純潔無比美麗動人的美少女作為誘餌，來引誘惡魔出現！”

馬科爾：“……你還是算了吧。”

“怎麽了隊長？”艾麗卡“唰”的一下湊到馬科爾面前，眼睛裏冒出兩團火，嗓音粗了不止一個度，“是我不夠漂亮嗎？”

馬科爾仰頭後退，連連擺手：“沒有沒有，你忘了嗎艾麗卡，你攻擊過那只惡魔，它記得你的樣子。”

“啊……”艾麗卡老實坐下，“我忘記了。那怎麽辦？”

馬科爾也做出一幅思考的表情：“是啊，那該怎麽辦呢？”

常樂抽抽嘴角，心想你們在這兒裝什麽呢？

她抿了抿唇，出聲道：“讓我來吧。”

“欸？？！”艾麗卡震驚，“可是露西娅沒有魔力，沒有辦法自保啊！”

賀小滿：“我來。”

路易道：“最好不要。”

馬科爾立刻解釋：“額……那個……路易的意思是，閣下雖然也很好看，但侵略性太強，恐怕惡魔不會上當。”

最後還是常樂說道：“還是我來吧，雖然我沒有魔力，但不是還有大家在嗎？我相信大家一定可以保護好我！”

艾麗卡當即感動道：“我一定會好好保護露西娅！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作戰時間确定在深夜，她們還有很長的一段自由活動時間。

常樂說想去林間尋找食物，通知了馬科爾一聲就帶着賀小滿走了。

越往裏走就越寂靜，樹木越來越高大，陽光也逐漸變得稀疏。賀小滿被常樂拉着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終于停了下來。

草地上的露水早就被下午的高溫蒸發殆盡，此時變得柔軟而富有彈性。常樂往地上一坐，拍拍自己旁邊的位置，示意賀小滿也過來坐。

賀小滿照做。

常樂把頭往她肩膀上一搭，長舒了一口氣：“事情太多，我好像還沒來得及跟你說……小滿，謝謝你願意回來救我。”

賀小滿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但很快又放松下來，輕聲說道：“沒關系。”

微風吹拂而過，常樂閉上了雙眼：“對不起啊。”

“嗯？”

“之前一直沒告訴你我有錢的事，不過我現在真的沒錢了，錢都被教廷的人收走了。”

“哈哈……”常樂臉紅了一片，“那個……其實之前我打算找個借口騙你自己上船，根本就沒想和你一起走……”

“嗯。”

她能感覺到常樂對自己的防備。

像她這樣的來路不明、夜襲人家的人，提起防備之心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所以即使賀小滿看出來了，也從不會主動挑破，是以兩人才能平安無事地相處了兩個多月。

常樂又說：“現在我身無分文，還帶着惡魔印記這種要命的東西，只能抱緊馬科爾他們的大腿……但是你不一樣。你完全可以自己離開，沒必要在這裏耽誤時間。”

确實。

賀小滿雖然不太喜歡說話，但正常交流是沒問題的。這幾個月也在常樂的耳濡目染之下，對西方文化有了一定的了解。而且她現在望舒在手，又攢夠了差不多的路費，沒必要帶着對她有所保留的常樂一起走。

但是她也說不上來自己的想法。

或許是雛鳥情節，又或許常樂是她交到的第一個朋友……

她想和常樂一起走。

想帶常樂去天虞山莊，讓她看看自己生活的地方；或者去她的家鄉看看，瞧瞧所謂的21世紀是否真的有那麽神奇……

但是這些，她是絕對說不出口的。

常樂看着她，她也看着常樂，兩人對視良久，她從常樂的眼中捕捉到了一絲不宜察覺的緊張。

賀小滿突然就明白了。

這是常樂的建議，也是她的又一次試探。

縮在保護殼裏的人正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觸角，明明很在意，很希望她能留下來，卻還要硬着嘴問她要不要走。

賀小滿笑着搖了搖頭：“我與你一起。”

常樂的眼睛亮了起來，像是盛滿了盛夏夜空的星子：“嗯嗯嗯，我們一起找回家的路！這是西幻世界，沒準有什麽能穿越時空的魔法，到時候我們要是學會了，就一起去對方家裏玩！”

這想法與賀小滿不謀而合，讓她沒由來地有些感動。

說開以後，兩人之間少了一層隔閡，多了幾分不可言說的默契，倒是比以前更親密了些。

接下來兩人邊商量對策邊尋找食物，賀小滿打了兩只兔兔，常樂發揮了自己采野菜的天賦，又叫賀小滿上樹摘了幾個果子，用裙子兜住帶回住處。

吃飽喝足，整裝待發。

路易找她借來了望舒，并在劍身上畫了一種據說對付惡魔有奇效的紋路。

天黑之後，幾人拿着東西下山，回到了鎮子裏。

銀色的月光覆蓋住了小鎮，街道如同一條安靜的小河，蜿蜒地延伸向遠方。海浪聲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聽不太真切，像是一首斷斷續續的催眠曲，催促着鎮上的人們盡快入眠。

街道上到處都張貼着常樂的畫像，好在夜深後巡邏的騎士也都下班了，否則肯定少不了一場惡戰。

常樂提着一只琉璃燈，第三十八次從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走過。

趴在房頂上的艾麗卡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隊長……它還來不來啊？我先睡一會兒……要是來了你們記得叫我啊？”

“噓——”馬科爾将食指豎在唇邊，低聲說道，“再等一會兒，要是還不來今天就先收工。”

常樂又走了兩個來回，終于走不動了。

她找了條長椅坐下，把燈放在自己身邊，仰頭開始數星星。

越數越困，越數越想睡，哈欠一個接着一個地打。

今晚沒什麽風，溫度也不是很低，周圍又極度安靜。

在這樣的環境下，她很快就閉上了眼睛，睡得格外香甜。

她在底下睡，艾麗卡在頂上睡，呼嚕聲不斷，聽得其他幾個人都困了。

馬科爾無奈道：“看來今天白等了，收工吧。”

賀小滿站起身，第一個從房頂上跳了下去，幾步來到常樂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去了。”

“啊？”常樂一個激靈醒過來，睡眼惺忪地問道，“幹掉了？”

賀小滿：“沒有。”

常樂揉着眼睛：“那怎麽辦？”

賀小滿實話實說：“不知道。”

常樂敲敲自己的腿：“我走不動了，腿好酸啊……”

賀小滿靜靜看着她，一點兒也不配合。

暗示無果，常樂只能明示：“你抱得動我嗎？”

賀小滿動都不動：“能。”

常樂：“……”

她自暴自棄地伸出兩只手：“我親愛的好朋友，你能不能抱我回去呀？”

賀小滿嘴角微微上揚，一把将她打橫抱了起來，運起輕功往走，邊走邊低聲叫了一下她的名字。

她很少會有這麽正式喊人名字的時候，吓得常樂瞌睡清醒了三分：“啊啊……啊？”

賀小滿：“想讓我做什麽就直接說，可以嗎？”

常樂愣了一下。

半晌後才露出了個笑臉：“嗯……”

另一邊，房頂上的蘇珊娜也拍了拍艾麗卡。

艾麗卡大驚，一下子蹦了起來：“來了來了？！殺殺殺殺唔唔唔……”

蘇珊娜趕緊捂住她的嘴：“沒來沒來，小點兒聲吧親愛的，別把人都吵醒了。”

“唔唔唔……”艾麗卡點點頭，用眼神示意她放開自己。

馬科爾：“她們都走遠了，我們也走吧。”

“看來那個弗特·萊恩不是一般的人渣。”路易諷刺地說道，“否則也不會把它喂得這麽飽。”

艾麗卡：“怎麽辦啊隊長？怎麽辦啊路易？怎麽辦啊蘇珊娜？”

路易煩躁地掏掏耳朵：“你好吵，像是一百只蒼蠅在我耳邊叫。”

艾麗卡對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馬科爾擡頭看向月亮：“明天是月圓日，就算今天它不出來，到明天也絕對控制不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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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惡魔   危   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