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共處

桑印覺得自己說的已經夠清楚了,雖說是父女,但将勾引誘惑這事說的太直白還是有辱斯文。

想必桑窈是明白的。

桑窈聞言果真瞪大雙眸,不可置信的看着桑印:“……啊?”

她全然沒往那方面想,還以為就是送個茶,心道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她可不想去給謝韞送茶,她甚至不想看見謝韞。她爹也是,這不是有衙役嗎,為什麽要點她去。

桑印見桑窈不願,心道這反應是是意料之中,板着臉訓道:“那你想幹什麽?這也不願意那也不願意,你以為你還小嗎?”

“又不讓你真的做什麽,你不懂,我讓你這樣做,是為你好。再說放眼整個京城,還有比謝韞更好的選擇嗎?”

桑窈擰着漂亮的眉,“你在說什麽啊?”

桑印擺了擺手,不容反抗道:“就這麽定了!”

桑印說的理所當然,心中毫無壓力。

一來是因為桑窈的婚事本就不順利。

世家興盛,權力交織,在這上京,從來不不會單看個人所居官職。且看謝韞就能明白,依謝韞如今官職,桑印完全不必在他面前點頭哈腰,但當他是謝家繼任家主可就不一樣了。

所以他如今雖官至四品,但說到底,沒有家族撐腰,僅他一人單打獨鬥,也就能在那些小人物面前逞逞威風,真要碰見了什麽有權有勢的,還不是一擊就碎。

他知曉這上京權力與地位的重要,下嫁不是好事,所以他總想讓桑窈往上走,可向上有談何容易。

如今本就講究門當戶對,桑窈又資質平庸,才德無甚出衆,且名門望族迎娶正妻在門當戶對的同時,也會要求端莊雅致,桑窈卻跟這四字毫無關系。便越發的不容易。

如今他聽到最多的就是某高官想娶他女兒做續弦或是側室。

既然如此,觀之謝氏,其乃頂級門閥,桑家無法高攀,但如果能做其側室似乎也不失為一個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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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謝家本宗規矩森嚴,沒那麽多腌臜手段。而謝韞本身又潔身自好,聽說至今無妻妾無通房,也免得桑窈去到受欺負。

二來也是因為他根本不對桑窈報什麽希望,只是今日桑窈碰巧在這,他想着碰碰運氣罷了。

他熟知桑窈心性,這孩子生性單純,酷愛胡思亂想,平日呆頭呆腦的,被人欺負了都不知道。

就這,她還總自以為自己頗有心機,實則八百個心眼子寫在臉上。

這樣的人若是能靠美色拿捏住謝韞那才是有鬼了。

但轉念一想,萬一瞎貓碰上死耗子呢。

反正眼下也沒有什麽別的辦法,萬一謝韞見那些矯揉造作的心機女郎見多了,覺得桑窈這樣漂亮笨拙的女子也怪可愛呢。

桑窈不知桑□□中所想。

她從小就害怕桑印,來自父親的壓迫感讓她又不敢直接拒絕。

她憋着口氣,掙紮着開始小聲撒嬌:“爹爹,我……我不敢去。”

她指了指一旁的侍從:“叫他去吧,你看我又不是刑部的人,這樣不合适。”

桑印簡直恨鐵不成鋼,怒其不争的啧了一聲,眼看就要發火。

片刻後,桑窈端着托盤走在寂靜的長廊上。

皺着小臉,極不情願。

她一邊磨蹭着往前走,一邊暗中思忖父親此舉意圖。

很快,桑窈得出結論。

看來他爹是真的很想攀謝家高枝。随便拉個侍從去送茶多少顯得誠意不夠,而她身為侍郎之女,她親自端茶送水方能顯示出父親對他的重視。

她對自己的猜測深信不疑。

可問題是她又不入仕途,這樣套近乎的機會給她也沒用啊。況且為什麽不讓敲門呢?

出神間,桑窈已經行至房門口。

裏面隐隐傳來說話聲,聽得并不真切。桑窈下意識下意識擡手敲門,但想起父親囑托,又放了下去。

她深吸一口氣,莫名緊張起來,猶豫片刻後才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

木門緩緩敞開,伴随着尤為明顯的吱呀聲。

房中場景映入眼簾。

面容沉淨的侍從候在謝韞身後,桑窈知曉他,其名喚靜斂,自小就跟着謝韞。

身着囚服蓬頭垢面的老人正跪伏在地,雙目通紅發上沾血。

而謝韞長腿交疊,姿态淡然的坐在那名罪臣面前。

他們的談話被倏然打斷。

很顯然,桑窈來的不是時候。

伴随着吱呀聲,三人目光不約而同落在桑窈身上。

窈窕少女臉龐嬌媚,帶着淡淡的緋紅,膚白腰細,體态多姿,将引誘與純真拿捏的恰到好處。

一時間三人神色各異,時間似乎被無限拉長。

在談話開始之前,淨斂曾按慣例提醒過桑印,非要事最好不要讓人進來打擾,也說過不必準備什麽東西。可如今桑印自作主張讓人進來也就罷了,還是個借口送茶的妩媚女子,其意圖簡直呼之欲出。

但桑窈并不知道她的出現在暗示什麽,被他們這樣一起盯着只覺得自己只覺得很不自在。

她磕磕巴巴開口:“諸位……”

說話間,她不由自主看向謝韞,男人眉頭輕蹙,對于她的突然闖入,顯然非常不悅。

桑窈聲音一哽。

謝韞并未起身,上下打量了一眼她,繼而頗為冷淡的問了一句:“你有事?”

門後長廊吹進來的涼薄的風,侵襲着桑窈的脊背,冷意緩解了幾分她臉上的灼熱,讓她清醒了幾分。

她壓下心中的情緒,然後在這略顯怪異的氣氛中硬着頭皮走上前,将托盤放在了謝韞身側的圓桌上,低頭輕聲道:“諸位請用茶。”

少女聲音柔軟,總叫人不自覺軟下心腸,她彎腰時,裙裾落地,行止間粉嫩嬌豔的薄紗掃過謝韞的黑靴,猶如情人愛撫。

她皮膚雪白,裸露出的脖頸細長,身上清香陣陣。

不言勾引,卻處處是勾引。

枯燥,且如出一轍的把戲。

謝韞面上毫無情緒,但熟悉他的輕易就能看出他的厭煩。

放完托盤,就在桑窈默默糾結于要不要再替謝韞順手倒杯茶的時,房內響起一陣輕咳聲。

聲音來自謝韞身後,桑窈看向那名侍從。

她記得他,此人名叫淨斂,自小就跟在謝韞身側,她此前同他說過幾句話。

淨斂似乎看出了她的緊張,溫聲解圍道:“桑姑娘有心了,剩下的我來便好。”

桑窈心中一喜,但還沒等她出口應下,跪在謝韞面前的那位頭發淩亂囚犯就像是等不及了一般,嗓音嘶啞的開口繼續道:“那起案子的确同我無關,彼時我錯信小人,對大人絕無辜負之意。”

桑窈一愣。

那人越說神情就越發激動,他揚起頭顱,呼吸急促,臉上已經全是血跡。

見謝韞并未出聲,竟自證般跪在地上将頭顱往地上狠狠一磕!

血跡濺出,落在桑窈的裙擺。

桑窈頓時呼吸一滞,這聲脆響與周邊的鮮紅叫桑窈不合時宜的想起了破裂的西瓜,這樣的類比令她越發覺得驚悚。

她哪裏見過這般場面,頓時瞳孔緊縮,小臉被吓的煞白,下意識就往後退去,差點失态的叫出聲來。

謝韞和淨斂都不為所動,于是就顯得她的反應格外誇張了些。

這就罷了,方才她那一退,又恰好撞到了茶桌,原本被她擺放整齊的瓷杯身子一斜,從桌上掉落,咕嚕嚕就滾到了謝韞腳邊。

“對……對不起!我這就給撿起來。”桑窈瞪大雙眸,道歉的話不禁思考就脫口而出。

但才說完她就開始後悔,好歹是重臣嫡女,這般也太給她爹丢臉了。

她憋屈又憤恨的想,她又不是謝韞的小丫鬟,怎麽這時候嘴皮子這麽利索啊。

心裏這麽想,卻不耽誤她飛速在謝韞面前蹲下身子,伸手就要把瓷杯撿起來。

才撿起,桑窈緊接着就痛苦的發現瓷杯背面竟然沾的全是血。

救命。

她手指一僵,瓷杯再次從手中滑落。

咕嚕咕嚕,又貼緊了謝韞的腳,血跡沾上他的靴子。

“……對不起。”

桑窈還想伸手去撿,但男人似乎是耐心已經耗盡,不願在她身上花費時間,清冽的嗓音自頭頂徐徐傳來:

“沈大人,我今日為了來見你,可是推掉了原定的青州之行,又冒着勾結罪臣的風險,如今跟你心平氣和的坐在這裏後,還得忍受個別不長眼小東西的撩弄。”

“這般大費周折,可不是來聽你磕頭認錯的。”

桑窈捏着瓷杯的手頓了頓。

不長眼的小東西?說誰?

桑窈毫無心理壓力的用兩根手指略顯嫌棄的捏着杯子站起身,然後默默退到一旁,将之輕輕放在桌面上。

總不至于是在說她吧,她只是來送個茶而已。

放完以後,她不想在這裏多待,就琢磨着離開。

但這般直接走總歸是不好,謝韞似乎沒空管她,她遂而擡眼看向淨斂,用眼神詢問他自己能不能先行離開。

沒想到淨斂竟正好也在看她,兩人目光交彙,淨斂彎唇對她笑了笑,目光非常和善。

在桑窈的印象裏,淨斂原本應該同他主子一樣是個不茍言笑的人。

他面容俊朗,帶着幾分斯文,氣質偏淩厲,總是有條不紊的為謝韞安排好一切,對謝家以外的所有都興致缺缺。

他大概跟他主人一樣,是個傲慢的人。

但出乎意料的是,淨斂待人很親和。

包括上次她宮宴摔倒,事後她偶然碰見他,他還會一臉關心的詢問她是否受傷,然後在桑窈的百般推辭中送了她一堆跌打損傷的藥。

這樣一想,桑窈陡然發覺似乎每次她與謝韞的相遇,淨斂都在旁邊,相比于謝韞的冷傲,淨斂溫和知禮,不僅會笑着跟她打招呼,有時還會耐心的在旁邊提醒她兩句。

她也對淨斂回以笑意。

客客氣氣笑了下後,又仗着謝韞看不見,小幅度的往旁邊又挪了挪,不想跟謝韞靠的太近。

她的反應被淨斂盡收眼底。

女孩笑起來時頰邊帶着兩個淺淺的梨渦,眼睛彎成月牙,雙眸烏黑晶亮,清純可愛。挪步子的動作也略顯笨拙,小心思都寫在臉上。

淨斂心中暗嘆,看吧,表面上害怕他家主子,可這短短的半刻鐘,卻往他家主子那瞄了無數眼。

真是,她一定喜歡他家主子。

他美滋滋的想,這樣的漂亮又可愛的女子怎麽會看上他那黑心腸又不近人情的主子呢。

一番感慨後,淨斂滿意的收回目光,繼續端着張八風不動的冷臉站在謝韞身後。

桑窈仍舊不知她到底能不能先走?

謝韞與那老臣的交談還在繼續,桑窈抿着唇,心中略感焦灼。

她總是會糾結一些看起來毫無意義的事,比如現在,一方面她覺得自己留在這沒什麽用,她應該悄無聲息的來再悄無聲息的退下。

另一方面又擔心萬一謝韞在默默留意她呢,萬一他是小心眼的人,自己突然走了沒跟他說一聲,他生氣怎麽辦?

當然,她才不在意他生不生氣,只是她爹看起來還想抱謝韞的大腿,她總不能叫謝韞對她爹印象不好吧?

暗中糾結了半天,桑窈捏起了茶壺柄。

要不先幫他把茶倒完吧。

那位罪臣掩面道:“時至今日,我真的不會再瞞着您什麽。自入獄以來,我也是日日悔恨,當初怎麽就相信了他,我的确該死,可我對您真的從無二心。”

青綠的茶水傾洩而下,青煙袅袅而上,淡淡的茶葉清香湧入鼻尖。

她并沒有去留心謝韞跟那位罪臣的談話。

“謝家對沈某有知遇之恩,無論如何沈某也做不出那等背信棄義之事。您若是是在懷疑,沈某今日也只能以死明志!”

謝韞垂眸睨視着他,對面前這人飽含血淚的話語無動于衷,他并未回答,空出的沉默就像是被給予的最後的機會。

片刻後,謝韞靠在椅背上,嗓音慵懶帶着幾分冰冷:“以死明志,你以為你的命很值錢嗎。”

“最後一次機會。”

男人身形顫抖,淩亂的發絲遮擋住他的臉龐,“您……您到底想聽什麽?”

謝韞耐心耗盡,低聲道:“看來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言罷,男人慢條斯理的朝旁邊伸出手來。

桑窈一擡頭看見的就是謝韞朝她伸出的手,她腦袋頓了片刻,這個方向只站了她一人,他朝她伸手什麽意思?

察言觀色不管在什麽時候都非常重要,尤其是對于這種位高權重的公子哥。

不過還好她腦子轉的快,當機立斷的端着茶杯跨出一步,然後穩穩當當的将自己方才斟的茶遞到謝韞手裏。

“……”

淨斂已經伸出遞東西的手生生頓住。

謝韞顯然也是一愣,他緩緩擡頭,掀起眼皮看向桑窈,漆黑的雙眸看不出什麽情緒。

怎麽回事,難道她會錯意了?

在他的他注視下,桑窈又開始緊張起來,咽了口口水,手裏還端着茶杯,細聲細氣的又補了一句:“您……您的茶。”

好煩,越來越像個丫鬟了。

形容俊美的男人盯着她的臉,嗓音冰冷,幾乎一字一頓:“我說要茶了嗎?”

完了,竟然真的會錯意了。

壓迫感撲面而來,她垂眸看向男人蒼白又修長的手,緊張的幾乎不敢呼吸,“那……那你要什麽?”

她聲音越來越弱,柔軟極了:“我去拿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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