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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她有孕了,會不會也不跟朕較勁了◎
姜雪甄只瞧如秀做了婦人裝扮, 面色紅潤,神态略羞澀,看起來成婚後她的丈夫待她很好。
如意搬來杌子, 露着笑臉讓她坐下, 便出去了。
如秀沒好意思做, 很自覺地走到床邊服侍姜雪甄穿衣,還像以前般給她理衣裳,主仆二人都沒先開口說話, 姜雪甄坐到鏡臺前, 如秀欲為她做裝扮。
“我出家了,不用再做太妃裝扮, 這些首飾也沒什麽用了。”
如秀尴尬的放下珠釵, 只在妝奁中找出一根織金墨綠緞帶為她松松的紮着頭發,姜雪甄看着鏡子裏的如秀,有些許陌生, 她還是先開口道, “你丈夫待你怎麽樣?”
如秀想到趙斌便嘴角浮笑, “他待奴婢極好的, 沒叫奴婢委屈過。”
姜雪甄定定的注視着如秀,那笑不是假的,如秀與那禁衛确實是兩情相悅。
“他也是苦人家出生的, 爹很早就去世了, 是婆母一個人将他拉扯大的, 好在他有一身武藝,被選進禁衛中, 現下陛下又将他調進武骧右衛, 以後日子也會越來越好。”
“他說等我們有了孩子, 一定要讓孩子讀書,走仕途也順暢。”
如秀說這些時,臉上的笑一直沒下去後,滿眼幸福,在憧憬着未來有孩子的光景,她還朝姜雪甄求道,“若奴婢有了孩子,太妃娘娘可以幫奴婢給孩子取一個好聽的名字嗎?”
她顯得有些局促,她跟趙斌都不識得幾個字,卻想讓孩子做讀書人,雖有些可笑,卻是她心底真心實意的想法。
姜雪甄也笑起來,說,“男孩兒女孩兒都取一個?”
如秀嗯嗯着。
姜雪甄思索片刻,“若是女孩兒,就叫蓁蓁,男孩兒叫秉士的好。”
如秀不認得字,不知道是哪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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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雪甄轉去案桌前,用抄經文的紙張寫了那四個字,如秀站在她身旁端詳着,笑問她這兩個名字是什麽意思。
姜雪甄輕輕的念了兩句詩,如秀也跟着她念。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①”
“濟濟多士,秉文之德。②”
像以前姜雪甄讀書時,她跟在身邊也學着她的模樣念兩句,一切都像沒變,一切又像物是人非。
姜雪甄笑問她,“你知道什麽意思?”
如秀搖頭。
姜雪甄彎着細細的眉毛,看了她良久道,“是很好的意思,給孩子做名字再合适不過。”
如秀趕忙與她道謝,“麻煩了太妃娘娘,奴婢便是以後不在宮裏了,也會記着您的好。”
姜雪甄道,“既是不在宮裏了,就不用總惦記着我,過好你的日子,你不用擔心我。”
如秀一瞬間竟生出愧疚來,她嫁人了,張嬷嬷到現在還生死不明,宮裏只有姜雪甄孤身一人,這佛堂再清淨,沒人陪着她,總是孤單的。
“張嬷嬷已經在養老了,你也不必擔心她,”姜雪甄溫和道。
如秀垂着頭站在她面前,未幾發出哽咽聲,“奴婢對不起您。”
姜雪甄淺笑,“不要說對不起,我也盼着你過的好,你們都好了,我才能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如秀聽的懵懵懂懂,擦擦眼淚,往這屋裏看了一周,這住處裏的陳設都極貴重,即便真出家了,姜雪甄也沒被薄待,她稍微定心,才想再與她說些體幾話。
姜雪甄開始趕人了,“回去吧,你家中應還要你操持,莫在我這裏耽擱時間了。”
如秀便只得起身與她告辭道,“陛下準奴婢來宮裏看望您,奴婢下回來再給您帶小籠包,近來京裏開了家小籠包店,是應天府的廚子,您一定愛吃。”
姜雪甄失笑,“出家人食素,小籠包裏有肉,沒法吃。”
“也有素餡的,”如秀急忙道。
窗戶外頭吹起了冷風,姜雪甄裹緊了身上厚重的海青袍,說,“你何時見我有多嘴饞,回去吧,以後別來宮裏了。”
如秀急劇落淚,喊了她一聲姑娘,那是在很久以前,她剛被張嬷嬷從市集買回來,姜雪甄坐在閨房中給她取名如秀,張嬷嬷教她喊姑娘,她便喊了許多年。
姜雪甄還帶着笑,“怎麽還哭了,出宮的宮女确實不能再回宮裏,我沒別的意思,回去吧。”
如秀擡帕子抹淚,眼睛眨都不敢眨的看她,随後下定決心,一扭頭走了出去。
姜雪甄目視着她走出佛堂,在佛堂外應是候着她的丈夫,她一見到人便歡快的笑了起來,佛堂門合上,她就再也見不着人了。
姜雪甄眼神放空了有一會兒,如意和如棠進來擺早膳,她便坐到桌邊去,如意給她盛了一碗粥,眼見她慢慢吃着,便退到一旁。
姜雪甄一碗粥快喝完時,姜柔菀過來了,自那回姜柔菀傷了手後,便鮮少再出來,多是在房中養傷,不過是手受傷,養傷養了一個月,格外比別人金貴些。
只不知是養傷還是養胎了。
冬衣很厚,也看不出姜柔菀有沒有身孕,只是那臉卻像是胖了,姜雪甄讓如意添副碗筷,姜柔菀瞧着桌上素粥小菜,欣喜道,“臣女近來吃什麽吐什麽,正想吃些這樣的開胃小菜,只是那些廚房的下人還頓頓給臣女做魚肉,吃多少吐多少。”
姜雪甄聽她言語中隐有炫耀之意,便說,“那真是遭罪了,你在哀家這裏不用拘束,吃吧。”
姜柔菀也不客氣,自顧夾菜用膳,姜雪甄靜靜看着她進食,她喝完一碗粥還嫌不夠,又叫如意添了一碗。
她飯量大了。
姜雪甄記得以前她是極愛美的,大魏以瘦為美,姜雪甄這樣纖瘦玲珑的體态才是美人該有的,姜柔菀更有些像姜明,雖看着嬌柔,可身體卻稱不上纖細,為着擁有美人的體形,姜柔菀素日裏都不敢吃的太抱,現下倒敢放開了吃。
姜雪甄看着她三碗粥下肚,桌上的小菜姜雪甄沒動多少,大都被姜柔菀吃了,等她吃飽喝足,如意帶人收拾掉殘羹剩飯,屋內就留了姜雪甄和姜柔菀。
姜雪甄揣着袖籠靠坐在綿椅上,“胎穩了?”
姜柔菀手覆着肚子道,“雖然沒叫太醫把脈,但臣女總覺得腰大了,還不能斷定是吃胖了還是有胎。”
她說是這麽說,但又捂着嘴像要嘔酸水的樣子,明眼人都瞧得出,她十之八九是有了。
姜雪甄彎唇,“這也沒什麽難的,哀家叫吳太醫來給你把把脈,就知道是胖了,還是腹中胎兒有,并且穩了。”
姜柔菀立時道,“太妃娘娘,臣女想再養養,再過一個月就過年了,臣女想着若這胎顯了,臣女自個兒去跟陛下說,求太妃娘娘別叫吳太醫來,臣女畢竟是未嫁女,若被診出有孕,臣女到底失了臉面,也給太妃娘娘丢人。”
那次被天子逼着用手打樹後,姜柔菀這麽多天養傷也自己琢磨過,她看得出天子是個要臉的男人,無論背地裏跟她怎麽不三不四,表面上卻是極重德行的,若是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先被太醫知曉她有孕,他必定認為她是故意壞他名聲,所以她若胎顯了,得自己去跟天子說,這樣天子知道她懂事,怎麽也得給她名分。
姜雪甄善解人意道,“倒是哀家急糊塗了,你自己即有主意,哀家也不管你,只你自己也這麽說了,近來還是少出門,宮裏的女人眼睛毒,你這身子不定能被她們看出來,你若哪天想去跟陛下說了,哀家叫人送你去。”
姜柔菀當即跟姜雪甄謝了一聲,心想着果然有了龍種,就連姜雪甄也對她殷切了不少,她是盤算着快過年的時候告訴天子,正好過年宮裏喜慶,天子心情一定好,再聽到她有孕,定龍顏大悅。
她起身很小心的出了門。
到門口正見王凝秀來,仍舊像沒看到人般,回了廂房。
王凝秀倒是習慣了她這副瞧不起人的姿态,進到主卧,溫笑道,“太妃娘娘,民女做了糍粑,您吃嗎?”
姜雪甄點着頭說想嘗嘗,王凝秀便叫丫鬟從食盒裏取出還冒着熱氣的糍粑來,姜雪甄伸筷子夾了一塊吃進嘴裏,十分軟糯,稱贊了句好手藝。
“難得太妃娘娘愛吃,兄長倒不喜吃糍粑,”王凝秀道。
姜雪甄偏頭望她,忽地問一句,“王姑娘多大了?”
王凝秀回她,“過完年就十七了。”
十七的姑娘,若是家中太平富足,早就議親論嫁了,拖到現在也是她家道中落的緣故。
“張提督該為你講親了。”
王凝秀苦笑,“他是在為民女講親,只是這親事只有他一頭熱。”
既是講親的姑娘,卻送到宮裏來治病,說句不值當的話,後宮住的不是先帝的女人,就是現任皇帝的妃嫔,姜雪甄以為,張泉送王凝秀進宮是沖着天子去的,這王凝秀是張泉的妹妹,那定也知曉天子本來身份。
有過往的事情在,張泉斷不會想讓她呆在天子身邊,除了她,大概只有張泉比誰都盼着她離開皇宮了。
“說起來,哀家與張提督也曾有些交情的。”
王凝秀奇道,“您怎麽認識的兄長?”
“談不上認識,只是昔年他順路幫過哀家一把,估摸着都記不得哀家這個人了,”姜雪甄輕聲笑道。
王凝秀直搖首,“您這樣的人見過一次,就難忘卻了。”
姜雪甄說她嘴甜。
王凝秀卻說的真話,姜雪甄的神貌太出衆了,放在哪兒被人看一眼,都可能會記着。
“您若不信,民女回頭問問兄長。”
姜雪甄輕翹唇,“他若記不得,就說汀蘭塘畔,他便知道了。”
王凝秀記下這個,猜測是她曾落水被張泉救過,遂答應着見了張泉再問問,兩人閑談了一早上,吃着糍粑時間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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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到十一月中,如秀有孕了,消息傳到天子耳朵裏時,天子本來還認真辦政,竟怔住了。
“宮女如秀這才成婚不過兩個月就有了身孕,實在喜事,小兩口如膠似漆,哪兒還見着如秀剛開始的難過啊,”魏宏達樂呵呵道。
天子手壓了壓太陽穴,沉思了一會兒,忽然問他,“你說,若她有孕了,會不會也不跟朕較勁了?”
魏宏達讪住,姜雪甄一個太妃哪能有孕,可瞧天子這認真的模樣,倒真的是在思考這個話,魏宏達只能撿好聽的話說,“那是定然的,女子一旦有了身孕,便會溫柔依從,有孩子在,便能讓母親離不開。”
天子要的就是這句話,他吩咐道,“你叫吳太醫來,朕問問她身子的情況,若有孕,是最好。”
作者有話說:
①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出自于《詩經》中的《國風·周南·桃夭》
②濟濟多士,秉文之德:出自 [ 先秦 ] 佚名的《周頌·清廟》
标注的原因是很可能那個舉報的人還在盯着我,雖然是耳熟能詳的詩句,但是也要标注,我已經損失了一個比較好的榜,一旦對方舉報我抄襲,這本書就徹底沒了榜單,有的話就不說了,畢竟被人盯着呢,大家心裏清楚就好。
然後上一章的小紅包過二十四小時統一發,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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