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半夜,奚水爬起來把周澤期的盆從陽臺遞過去,放到了周澤期家的陽臺上。

并發了一條微信過去提醒周澤期。

不知道周澤期有沒有看見。

早晨不到五點,暴雨傾盆,碩大雨珠砸下來如石頭一樣響亮,窗簾拉着,奚水恍恍惚惚地睜開眼睛,耳邊淅瀝雨聲宛如催眠曲,這個天氣,真是太好睡覺啦。

奚水把手伸到床頭櫃摸到手機,看了眼時間,又點開微信,周澤期回複了他。

[好。]

[明天院裏有事,我不在家。]

奚水眼皮越來越沉重,他看不懂這條微信的意思。

不在家怎麽了,不在家就不在家嘛,他家又不是沒有門,難道還需要自己去給周澤期看家嗎?

有點遺憾的是,不能親周澤期了。

奚水抱着他的遺憾重新進入夢鄉。

京城的大學籃球隊要在今天舉行比賽,分為初賽決賽總決賽,地點在市體育館。

打這種比賽,周澤期就會被允許上場。

他一大早就出了門,手機上是奚水還沒有回的消息。

早上五點多,天被烏雲壓住,未能明亮起來。吳豐翼他們幾個撐着傘背着包在樓下等着,紛紛仰頭看着樓上。

“我們為什麽不上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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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進門的密碼。”

“我們為什麽沒有密碼?”

“我們忘了。”

周澤期從樓裏出來,吳豐翼上前把幾個包子丢給他,“一共十塊錢,記得轉我。”

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不是這十塊錢。

吳豐翼給周澤期打着傘,“我們好奇着呢,你和京舞那小天鵝咋回事?我記得你們之前都不認識。”

“怎麽不認識?”周澤期一邊啃着包子一邊喝着豆漿,眸子狹長,似笑非笑,“上學期我們不是去看過他們學院的彙報演出?”

“你是去看過沒錯,那算你認識他吧,可他不認識你啊。”

“……”

“吳翅膀,你別忘了,這場球賽,是你求我打的。”

吳豐翼:“……”

短暫的沉思過火,吳豐翼朝其他人使了眼色,他們立即沖到周澤期旁邊,叽叽喳喳說個沒完。

“絕配!”

“天作之合!”

“這愛情該死的甜美。”

“他肯定是暗戀你,非你不可。”

“我一早就看出來了。”

“行了,“周澤期幾口解決掉了早餐,撐開自己的傘,眸子如同還未亮起的天色,“我和他配不配還要你們來說。”

“吳豐翼你抽簽抽到是和哪個學校?”

“京城電子科技大學。”

有了周澤期,他們幾乎是穩過初賽,吳豐翼雖然也厲害,但他的厲害是僅限于在校內算佼佼者,所以是校籃球隊隊長,和周澤期比起來就有些不夠看。

但籃球隊隊長平時除了打球,還要忙一堆有的沒的,周澤期對當隊長不感興趣,反正不管誰當隊長,最後都是聽他安排。

雨下得越發大,但絲毫不影響準時準點的上班族們。

車窗外雨水如同瀑布一樣澆淋而下。

周澤期看着路邊的花店,吳豐翼發現他在看,靠過來,問道:“你要給奚水買花嗎?也是該買,他都給你買了。”雖然那花只要三十塊。

“不知道他喜歡什麽。”花店的花種類繁多,琳琅滿目,罩着模糊不清的雨霧,像一幅中世紀還未幹的油畫。

“天鵝花。”

“你想死?”沒有叫這個名字的花。

吳豐翼悻悻地縮回了頭,他沒給別人送過花,也沒人給他送過花,見過最多的就是學校裏的桃花槐花和花圃裏的狗尾巴草與杜鵑。

周澤期靠在靠背上,閉着眼睛假寐。

白色馬蹄蓮。

很适合奚水。

花冠向上,純白色的馬蹄蓮白得一塵不染,不是奚水像它,是它勉強能配得上奚水,但無法比拟代替奚水全部。

奚水睡到了早上六點,爬起來完成了早功,洗了澡,又鑽進了被子睡覺,再醒來已經是下午時分。

雨從暴雨變成了毛毛雨。

好餓。

奚水慢慢滑下床,腳趾碰到了拖鞋,塞進去,才站起來。

第一件事情仍舊是稱體重。

他睡得暈頭轉向的,扶着牆站在了體重秤上。

61kg!

很好,再去上個洗手間。

奚水覺得這都是周澤期的功勞,還沒怎麽親呢,就這麽厲害,要是狠狠親了,那還得了!

他胃口本來就不是很大,心情好,也沒那麽想吃東西。

奚水從冰箱裏拿出來幾片面包,用三明治機壓了一個三明治,倒了杯牛奶,一邊吃一邊看電影黑天鵝,這部電影他已經看過很多遍。

放在一旁的手機響起來。

是媽媽。

奚水接了過後,李婉芝很久沒作聲,過了好久,才聽見李婉芝低罵了一句:他大爺的。

“你爸又讓你去國外了?”

“嗯。”

“國外有什麽好的?”

“對呀。”

“我不讓他給你打電話的,把他手機都沒收了,他估計自己偷偷摸摸從我這裏拿到了手機,來你那兒耍威風,他和你奶奶說漏了嘴,你奶奶把他罵了一頓,等會奶奶要給你打電話的,你記得接。”

“好哦。”

李婉芝知道奚水小情緒很多,心情不好就喜歡亂吃東西,用吃的來轉移注意力,但這又破壞了他對自己嚴苛的要求與原則,于是心情就更加不好了。

這是全家人都不贊成他去國外,站在他這邊的原因。

在某些方面越執拗,就越容易被在乎的東西反噬,被傷害。

“你在吃什麽?”

奚水咬着三明治,“三明治,加了番茄,雞蛋,還有玉米粒。”

李婉芝放了點心,又問道:“防盜網裝了嗎?”

“不用裝了,”奚水喝了一口牛奶,想到周澤期,語氣輕松起來,“我隔壁住的是好人。”

“……”

聽着奚水歡快的語氣,李婉芝好奇道:“你怎麽知道人家是好人?”

奚水不會告訴家裏人自己在談戀愛,但周澤期是個好人,這是事實。

他願意和自己談戀愛,接吻,這還不算好人嗎?

“我們是一個學校的。”

李婉芝既感到意外,又很驚喜,“那很好啊,以後互相還能有個照應。”

“是呀是呀。”奚水不停點頭。

李婉芝又囑咐了一些話,什麽要和鄰居友好相處之類的,奚水都答應了,結束通話之後,奶奶的電話緊跟着也來了,奚水的三明治才只吃了三分之一。

“奶奶,下午好。”

“哦,我的乖孫,我的乖孫,你的爸爸又傷害你了?”

“沒有,”奚水小聲說,“我已經好了。”

奶奶特別黏家裏人,不管是爺爺還是李婉芝,還是奚水,就是不黏奚不遙,她說奚不遙讨厭,愛臭着臉。

“下個周末回家嗎?奶奶逛街給你買了項鏈,你堂姐說你适合鑽石,我覺得還是寶石,你到時候不喜歡,我再帶你去換哦。”

奚水回答“都行”,“您有什麽想要的,我回來也給你買。”

“你上次回來給我帶的那個小蛋糕,再給我帶一個,我好久沒吃了,真是,快饞瘋了。”

奚水哈哈兩聲,“好哦。”

奚家大部分都是從事舞蹈行業的,不管是芭蕾,還是古典舞,或者其他類別,大多需要保持身材,于是經常能夠在家裏聽見“饞死了”“饞瘋了”這樣的話,連奶奶也不例外。

練了晚功,調出《舞姬》的視頻,奚水一跳就是三四個小時。

白色的練功服包裹着他纖細單薄的身體,力量感與美感并存,他額前的頭發被他用發帶掀上去,汗水順着額角淌下來,沾濕眼睫。

實木地板落地有聲。

芭蕾要求舞者動作輕盈,跳躍時能做到真如天鵝一般,奚水可以做到跳躍時有很強的滞空感,但屋子不夠大,有點限制發揮。

“叩叩。”

外頭有人在敲門。

已經快晚上十點,不知道是誰。

奚水穿着一身練功服跑去開門。

走廊裏站着一大群人,皆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每個人的嘴裏都能塞進去一個燈泡。

“……”

吳豐翼靠在孟科文的肩膀上,朝奚水揮揮手,“嗨,晚上好。”

其他人也立馬異口同聲地打招呼,“嗨,晚上好。”

周澤期看着奚水這一身穿着,眉眼濕潤的模樣,沉聲道:“我等會來找你。”說完,不等奚水反應,就将奚水推了進去,關上了門。

周澤期轉身,看着吳豐翼他們,“好看嗎?”

孟科文正要說好看,腰上的肉就被吳豐翼狠狠掐了一把,他五官疼得扭曲,還要大喊,“啥啊啥啊我啥也沒見着啊!”

他們過了初賽,在外邊慶祝完,學校這時候快要熄燈,加上又下雨,于是一群人就嚷着要來周澤期這裏住一晚上,周澤期想着,今天還沒見到奚水,順道打個招呼。

吳豐翼他們本來是不知道奚水住在隔壁,他們站在周澤期後邊等周澤期開門,卻見周澤期敲隔壁的門,門打開了,他們看見了奚水,奚水?他們隔牆同居!

周澤期把他們幾個踹了進去,将書包丢到沙發上,徑直往陽臺走。

“咋,氣得要跳樓?”吳豐翼熟門熟路去冰箱拿了幾瓶汽水,只看見周澤期衣角翻飛,一眨眼,人就不見了。

真跳樓了?

吳豐翼大驚,拽着孟科文跑到陽臺查看。

沒看見周澤期跳樓,只看見周澤期跳到了隔壁陽臺上。

周澤期轉身,對吳豐翼說道:“我等會回來,要喝什麽自己拿。”

吳豐翼已經對周澤期的無恥行徑目瞪口呆,他想起來,前段時間,周澤期在陽臺上的異常表現,好家夥,難怪那麽奇怪呢,合着奚水就在隔壁!

奚水今晚一共被吓了兩跳。

一跳是周澤期的朋友們。

二跳是周澤期從練功房的小陽臺出現了。

奚水正準備關掉音響和一些設備,洗澡休息,看見周澤期的身影,心跳漏了幾拍,他看了一眼周澤期身後,“你,怎麽跳過來了?”

奚水脖子上的汗水還沒幹,一層薄汗,将他修長的脖頸氤氲得像極了一塊手感良好的玉。

周澤期在牆邊一把椅子上坐下,“看看你。”

奚水呆呆的。

不知如何回應。

“好哦。”

“……”

周澤期說是看他,果真是看他,看得很認真,很專注,奚水在他的眼神下,快要燒起來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覺得既然是自己主動追求的周澤期,那自己還是要主動點,他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周澤期,問道:“周澤期,你今天要親我嗎?”

周澤期眸子慢慢眯了起來。

昨天接吻效果不錯,但時長不夠,所以奚水着急補充,“可以像昨天那樣狠狠地親,但是要親久一點。”

奚水一本正經地要求,周澤期看着他通紅的耳朵,也不好拒絕,扯開嘴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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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溪:我命令你,狠狠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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