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助理的暗示已經足夠明顯,再詳細的我想他也不會告訴我。

晚風路距離A大不遠不近,如果只是沈南嶼自己一個人出現在那邊,助理不一定會注意到,之所以特意提醒我,多半是和傅之珩有關。

看來他們之間并不是傅之珩一頭熱,沈南嶼完全沒有回應的話,傅之珩恐怕早就放棄了。

我忽然好奇接下來會怎麽發展,甚至隐隐有些期待。傅之珩泡一個人超過一周沒泡到,這好像還是第一次。

外面雨下得大了,今天沒看到沈南嶼帶傘,我想了想,給他打了個電話。

“喂?”那邊很快接起。

“你到學校了嗎?”我問。

“剛到,怎麽了?”沈南嶼說。

“沒事,下雨了,擔心你沒帶傘被淋到。”我放下心來,“到了就好。是我疏忽了,應該讓司機送你回去的。”

聽我這麽說,沈南嶼聲音裏帶上了淡淡的笑意:“沒關系,你太客氣了。”

挂斷電話我準備繼續工作,收到兔子的消息:“我好無聊……你在幹什麽?”

我已經習慣了他每天的閑聊,順手回了句:“工作。”

“我給你講個小秘密你聽不聽?”

這句我沒有回,以我對兔子的了解,他一定會繼續說下去。

果然他又劈裏啪啦發來幾條:

“A大今年辦校慶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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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我偷偷看到他們的贊助名單,你未婚夫的名字也在上面。而且是很靠前的位置。”

“他是A大的嗎?”

傅之珩當然不是A大的。

不過這個小秘密并不讓我感到意外,傅之珩一向出手闊綽,贊助校慶大概是因為沈南嶼。

“他不是。”我回。

“那他一定是為了邀請函。”兔子妄下結論,“A大校慶邀請函很難搞的。”

看兔子的意思,他好像也不是A大的。

接着他又說:“希望到時候我能跟着朋友偷偷混進去。”

我忽然有點同情兔子,同時又莫名心情複雜——邀請函這麽值錢,沈南嶼沒給傅之珩,反而随随便便給了我,被傅之珩知道的話,會覺得很沒面子吧。

“你這麽想去看校慶,是因為沈同學嗎?”我問兔子。

那邊沉默片刻,回:“算是吧。”

我想着兔子垂頭喪氣又不好意思的樣子,唇角揚起一個小小的弧度,“加油。”

傅之珩今天不像昨天那麽忙,開會間隙不斷找我聊天,午休時還打了個電話,問我中午吃什麽。

“吃樓下那家茶餐廳,你呢?”我問。

“我陪太後吃齋。”傅之珩不滿道,“不明白這些不吃肉的人為什麽非要把菜做出肉的味道。哎對了,你想吃火鍋嗎寶貝兒,這麽冷的天,我們晚上去吃火鍋吧。”

火鍋……我想了想答應了:“嗯,好。”

“那我晚上去接你。”

傅之珩今天來得格外早,天還沒黑就在樓下等我了。離開前我和助理道別,助理依然是一副“雖然我什麽都不知道但老板你要留心”的表情,我對他笑笑,沒說什麽。

吃飯時傅之珩的手機一直在響,他看起來有點不耐煩,但顧忌着我在沒有發作,而是耐着性子一一回複消息,期間還接了兩個電話,都是公司的事。我安靜吃飯沒有管他,等他回完消息,我問:“今天還順利嗎?”

“就那樣。”傅之珩不輕不重地把手機往桌上一丢,戴上手套給我剝蝦,邊剝邊抱怨說:“早知道我們兩個應該待在國外不回來的。”

“忙過這段時間就好了。”我說。

他把剝好的蝦放進我碗裏,嘆了口氣:“醫生今天說我爸情況不是特別好,可能還要再繼續住院觀察。”

對于傅伯父這場突如其來的病,我也感到很無力,只能寬慰傅之珩說:“伯父身體一直很好,會沒事的。”

“但願吧。”他對我笑了笑,“你也別太擔心。”

我發現雖然只不過短短幾天,但自從傅伯父生病後,傅之珩身上好像有了一些變化,或許因為被迫擔起重任,又或許因為自己意識到了什麽,總之也算有一些好的影響。

我們兩個一邊吃飯一邊聊天,離開火鍋店時将近十點,城市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白天下過雨,夜晚空氣清涼,傅之珩問我要不要散散步再回去。剛好附近有一條步行街,我說順便去買一束花好了。

“小鷺,”走在街上傅之珩忽然說,“你頭發好像有點長了。”

說話時他的手掌覆在我後頸上,撚了一縷頭發在指尖打圈玩。

“是麽,”我擡起頭看向他,“改天去剪一下吧。”

“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留妹妹頭,我叫你小鳥妹妹,你氣得好幾天沒理我。”傅之珩笑得眼睛彎起,“你那時候特別可愛。”

我臉一熱收回目光,“不記得了。”

二十多年前的記憶只剩一點模糊的殘影,我隐約記得小時候我父母喜歡把我當女孩子養,不僅留過妹妹頭,還穿過花苞裙和南瓜褲,為此沒少被傅之珩嘲笑。

我不喜歡吵架,更不可能跟傅之珩動手,對付他的辦法通常是不和他說話,一般來說傅之珩只能忍一天,第二天開始就會想方設法讨好我,吸引我的注意。

那時候的他雖然淘氣,卻比現在單純可愛很多。

步行街熙熙攘攘,大多是附近學校的學生。傅之珩牽着我的手,不知不覺走到一家花店。

花店門口擺了很多塑料桶,裏面插滿各種鮮花,老板悠閑地躺在搖椅上玩手機,随口招呼道:“買花嗎同學,看看今天新到的紅玫瑰,九朵特價二十九塊九。”

“不要玫瑰。”我笑了笑蹲下來看花,傅之珩站在我身後,自然地把手搭在我肩上。

“鳶尾怎麽賣?”我問。

老板抽空瞄了一眼:“這是進口的,紫色十支八十,白色一百二。”

我想了想:“要一束白色的。”

傅之珩付錢,老板利索地幫我挑了十支白色鳶尾剪枝包好,我接過花,身後不遠處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時先生?”

回頭看見沈南嶼和幾個樂團的人在一起,其中有兩個還背着樂器。看見我他面露微笑,說:“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你。”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旁邊的同學,問:“你們……?”

“我們剛排練完,準備去吃夜宵。”沈南嶼說。

話音剛落,傅之珩從花店裏出來,“走吧寶……”

話說一半戛然而止,與此同時,沈南嶼擡眼看過去,臉上的柔和笑意驀地消失,轉眼變成照片裏那種冷淡的樣子。

我夾在兩人中間,不用回頭也知道傅之珩現在是什麽表情。只聽他尴尬地清了清喉嚨,對沈南嶼說:“你……”

然而沈南嶼沒有給他搭話的機會,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我,問:“你要回去了嗎?”

“嗯,我們出來吃個飯,準備回去了。”我說。

沈南嶼敏銳地捕捉到兩個字:“你們?”

我暫時不想戳破,模棱兩可地說:“我回我家。”

“哦……”沈南嶼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重新露出微笑:“那我們先走了,學校晚上有門禁。再見。”

“嗯,再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臨走前沈南嶼似有若無地看向傅之珩,目光晦暗不明,與他在我面前時的禮貌溫和全然不同,不過只有短短一瞬,在昏暗的夜色中我并不能斷定自己看到的是對的。

等他走後,傅之珩皺着眉頭問:“你們認識?”

“你忘了嗎,”我擺出一個沒有破綻的微笑,“他來我公司送過咖啡。”

“哦,我以為是……”傅之珩想到什麽,眉頭皺得更緊,“……算了。”

說完他低頭看向我,目光裏有種複雜難言的東西,猶豫着問:“你剛才為什麽……不說我們之間的關系?”

我想了想,問:“有必要嗎?”

傅之珩噎了一下,半晌悶悶地說:“其實我對他已經沒什麽興趣了。”

“嗯。”我點點頭,沒把他的解釋往心裏去,“我覺得他比之前幾個要好一些。”

“我……”

傅之珩還想說什麽,被我輕聲打斷:“好了,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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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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