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後來傅之珩從給我買的新大衣上摘了一塊木制吊牌下來,背面簽上“糯米”兩個字,挂在了小貓門口。
傅之珩會畫畫,字也寫得漂亮。挂上門牌,糯米和它的寶寶的新房子終于徹底竣工了。
“這麽冷的天帶小鷺在外面玩,真有你的。”
最後傅之珩還是沒忍住說了沈南嶼一句,說完看向我:“寶貝你冷嗎,帶你去吃火鍋?”
初雪的天氣确實很适合吃一頓熱氣騰騰的火鍋,我正要答應,又想到沈南嶼,只不過猶豫了兩秒鐘,就被傅之珩看出我的心思。
他轉頭看向沈南嶼,不大情願地問:“你去嗎,一起?”
“我……”
“一起吧,你也沒有吃晚飯。”
我打斷沈南嶼的遲疑,他望向我,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嗯,好。”
一場雪來得快去得也快,如果不是潮濕的柏油馬路映出波光粼粼的車燈,很難讓人相信不久前下過雪。
傅之珩就近挑了一家火鍋店,剛好店裏還有一個卡座,不需要我們等位。
等菜的時候,傅之珩像平時一樣給我準備好餐具,倒了杯暖手的熱茶。我握着茶杯,聞到店裏的食物香氣,終于感覺到一絲饑餓。
“你們今天還去了哪裏玩?”傅之珩随口問。
“一直在公司,傍晚才出去的。”我說。
“下次至少給我打個電話。”他嘆了口氣,伸手過來揉了揉我的肚子,“我也能早點來接你。”
“下次我會提醒他。”沈南嶼坐在對面,平靜地接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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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我看了眼傅之珩又看了眼沈南嶼,“我不是三歲。”
沈南嶼托着下巴,認真地看着我說:“喜歡一個人,就會覺得他是小孩子。”
“我只聽說過陷入愛河的男人會變得幼稚。”我不為所動,淡淡地說:“自己幼稚,所以看對方也像小孩。戀愛使人降智。”
沈南嶼張了張口,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旁邊的傅之珩撲哧一聲,就好像我說的和他沒關系,笑完才反應過來自己也被涵蓋其中,又欲蓋彌彰地低頭清了清喉嚨,問:“寶貝你吃布丁嗎?我看隔壁桌的布丁好像不錯。”
“不吃。”我說。
“哦……好吧。”
終于菜上齊了,鍋也開了。平時只有傅之珩一個人幫我夾菜,今天多了沈南嶼,我面前的碗就沒有空過。
我不知道人為什麽會有這麽強的好勝心,連夾菜也要分個勝負,眼見着盤子裏漸漸堆成小山,我終于受不了了,問:“你們兩個準備撐死我嗎?”
“怎麽會,”傅之珩放下筷子,給我倒了杯果汁,“喝點水。”
沈南嶼在桌子另一邊,動作沒有傅之珩這麽方便,他猶豫了一下,微微垂下眼簾,略帶歉疚地說:“今天這麽晚吃飯,我擔心你餓了。”
傅之珩冷哼一聲:“這麽晚吃飯是因為誰。”
沈南嶼一般不會和傅之珩無聊鬥嘴,這次也是,只看了他一眼,什麽也沒有說。
傅之珩挑事失敗,不情不願地收回爪牙,也不說話了。
“好了,你們吃你們的,不要再給我夾菜了。”我說。
“喔,”傅之珩悶悶地答應,“寶貝你慢點吃,想吃什麽我再點。”
“哥哥,”沈南嶼換了話題,“下周一開庭,你會去嗎?”
“周一,可能沒空……”我想了想,“我等你們的好消息。”
“你又不是律師,叫小鷺去幹嘛?”傅之珩又一次沒忍住開口貶損沈南嶼。
“但我是第一次上庭……”沈南嶼回答他的問題,眼睛卻一直看着我。
我感受到他目光中的期待,安慰說:“等你第一次作為律師出庭,我一定會去。”
“真的嗎,”沈南嶼露出微笑,“我記住了。”
回去時依然是傅之珩開車,我坐副駕,沈南嶼坐後面。路上周航又給傅之珩打了電話,上次一起出去吃飯,他抱怨說最近太冷了,想去南半球玩,問我和傅之珩去不去,當時我們沒有立刻答應,今天他打電話還是問這件事。
“走吧走吧,”周航的聲音從免提裏傳出來,“求你了傅總,求你了時老板,順便你們不是要結婚嗎,我知道最近有個特別漂亮的小島在出售,我們一起去看看,看中了買下來辦婚禮,多好!”
傅之珩輕哼一聲,說:“我和小鷺結婚,你操什麽心?”
“我太願意操心了,”周航滿嘴跑火車,“我人生最大的愛好就是參加婚禮。”
傅之珩原本不太想去,但被周航左一句結婚右一句婚禮取悅,最後還是松了口:“什麽時候?”
“下周吧,你們去的話我安排飛機和酒店。”
“知道了,我回去看看時間給你回電話。”
“好好好,”周航知道傅之珩這麽說基本是沒問題了,立馬興高采烈起來,“那我等你消息,拜拜。時老板再見!”
“嗯,再見。”
挂了電話,傅之珩問我:“寶貝,你想去嗎?”
“我都可以。”我說,“休息一下也好。”
說完我忽然想起沈南嶼還在,看了一眼後視鏡,剛好發現他也在看我。
車裏光線昏暗,他臉上沒什麽表情,目光也顯得晦暗,見我看他,才微微舒展了眉頭,對我露出一個淺淡的微笑。
我收回目光,總覺得沈南嶼一開始的眼神裏有種隐隐的敵意,不是對我,而是對傅之珩和剛才打電話的周航。我猜也許是他們說起婚禮,讓他感到不太舒服。
于是我想了想,轉回頭去,問:“南嶼。”
“嗯?”沈南嶼看向我。
“你……下周有空嗎?”
我問完,反倒是傅之珩先反應過來,不大高興的插嘴打斷我:“小鷺。”
沈南嶼也聽懂了我的意思,臉上出現明顯的愣怔,說:“我……有的。”
“你願不願意和我們一起去?”我問。
這次沈南嶼避開我的目光,低頭沉默很久,輕聲問:“我可以嗎?”
多年前的畫面忽然浮現在我眼前,那時的沈南嶼抱着我送給他的書,也是這樣小聲問:“我可以嗎?”
借着窗外閃過的路燈,我看見他長長的睫毛和清瘦的側臉,心裏莫名塌陷下去一塊。
“嗯,”我說,“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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