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雨勢越下越大, 直浸到了腳脖子處,若不出門倒也無甚大礙,可鄰近東照河的那條村落就沒這麽幸運了。
整個村子的房屋都被淹沒, 若非楚子淵及時下令疏散民衆, 只怕那上百人也要被洪水沖走。
如今那些沒了家的難民正赤着足, 渾身濕透地走入城內避難。
其中還有不少婦人,身上背了個娃娃,懷裏還抱了一個。
江杏于心不忍, 便将鋪子裏能吃的東西都給了她們。
據那些人說,縣令暫時将他們安置在城裏一所廟中, 每日會派人送吃食。
可那麽多人烏泱泱的湧上去, 身體柔弱的人根本就搶不到多少吃的。
江杏略略沉吟半晌,心生了一個打算。
蘇氏聽罷,臉上的神情并不意外。
去年發洪災, 他們糕點鋪就免費派了三天的糕點給流離失所的百姓。
今次洪災這麽嚴重, 蘇氏早就猜到江杏會有打算。
“百姓流離失所湧入城中, 我想着在鋪面前頭開一個粥棚, 施粥幾日。”
江杏說罷,歉意地握着蘇氏的手, “只是....咱們的積蓄恐怕得動一動了。”
雖然要動用家底,但她也還是會留下一些銀錢傍身,助人的同時也得保障自己的生活不受影響。
蘇氏溫柔地笑了笑,“這沒什麽的,錢咱們可以再賺,阿娘支持你。”
江杏這下徹底沒負擔了, 眉開眼笑:“謝謝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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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開粥棚,一是為了這些老弱婦孺, 二也是以防後方災民因為搶吃食鬧出什麽事情來,會對楚子淵在前頭的抗洪修堤之事分心。
說做就做,當下江杏便讓小武安排人給他支起了一個棚和兩口大鍋。
“江姑娘,大人眼下分不開身不能前來照看一二,不過他特地交代了,施粥的費用他來付,斷不能讓你花自己體己錢。”
小武說罷,将一疊銀票遞了上去。
江杏望着那數額之大的銀票,暗暗驚訝道:“你家大人哪來的這麽多錢?”
清官不都是兩袖清風的嘛。
小武微微一笑,“大人的母親留有不少産業,先前一直被楚家二爺霸占着,大人回京的這兩年收回了大半,如今楚敏蘇入獄,便順勢将那些産業全部收回了。”
“大人現在兼任河道總督,救濟災民是他的分內之事,江姑娘就收下吧,有了這錢還可以多支兩口鍋呢。”
江杏昨夜還肉痛了一下自己辛苦賺來的營業額,都已經做好了花出去的心理準備,哪知直接就天降這麽大一筆錢。
當下她也不推辭,眉開眼笑地接過。
“那好吧,我會盡量多煮粥的。”
“可需要購入大米?我讓兄弟們扛幾十斤回來。”小武熱情道。
江杏點點頭,忽又搖了搖頭,“大米自然是要的,不過我要做的不是白粥,而是茅根粥。”
茅根粥的食材簡單,卻比白粥更加有飽腹感和美味感。
裏頭有茅根,甘蔗水,馬蹄,黃豆和腐竹。
茅根又叫白茅根,白色條狀,味甘,甘蔗與馬蹄清甜,黃豆和腐竹增加濃稠香味。
食材都是便宜的,做法也很簡單,将全部食材洗淨切丁,與大米放入大鍋中熬煮即可。
煮出來的茅根粥清甜爽口又兼具鹹香濃稠。
在飽腹的同時,還能吃到美味。
四口大鍋同時開煮,粥香瞬間飄蕩開來,流民一湧而上,捂着饑腸辘辘的肚子殷切地盼着能分上一碗。
楚子淵帶領抗洪隊伍一直在東照河畔,而江杏也在城中煮了一天的粥。
江杏捏了捏酸楚的手臂,暗嘆勞累,但是一想到她在後方安撫流民,也是在給楚子淵減輕壓力,便覺得好像也沒這麽辛苦了。
粥棚一連開了三日,第一日的下午,糕點鋪周圍的鄰居見江杏人手緊缺,便都自發地過來幫忙。
有幫忙洗淨食材的,還有幫忙燒火添柴的,手腳麻利又熱情。
江杏看着衆人忙碌的場面,心中很是欣慰。
江南果真是好地方,這裏雖然洪災泛濫,人情卻是溫暖的。
直入了黃昏,流民逐漸散去。
小武忽然神色匆忙地趕了過來,言道楚子淵被河石擊中,傷到了肩膀。
江杏心下一驚,和蘇氏交代了兩句,便急匆匆地前去悅來客棧。
一路上她都不敢耽誤,心裏頭七上八下的直擔憂,推門進去時胸口仍在不停的氣喘起伏。
內室一片安靜,大夫正在為楚子淵診脈。
男人清俊的面容有些冷白,薄唇一直緊抿着,待看見江杏後,臉上才有了些許笑意。
江杏呼吸一頓,小手不自覺揪在一塊兒,慢慢走上前,便看見楚子淵的後背有一道血痕劃過,旁邊還遍布着駭人的青紫。
江杏的眼眶一下子就發酸了,對一旁的大夫道:“我來上藥吧。”
大夫點了點頭,将一應包紮所用的藥物留下,便起身走了出去。
江杏需給他解開全部的衣衫才好纏紗布,又因為沒解過男子的衣衫,一時有些手忙腳亂。
楚子淵勾了勾唇,覆上她的手,一步步地教她如何解下。
江杏有些懊惱,“對不起,我實在不會,沒碰到你的傷口吧?”
楚子淵緩緩搖頭,薄唇始終噙着一抹笑意,她這種生澀的動作反而更讓他心下愉悅。
江杏的動作一再輕緩,“有點疼,你忍忍。”
言罷,倒出藥粉敷在傷口之上。
楚子淵當下眉心緊蹙,喉間發出悶哼一聲,鼻尖微動,聞着她身上清淡的丹桂香,疼痛立刻又緩解了大半。
察覺到她的小心翼翼和擔憂,楚子淵心生不忍,語氣故作輕松道:“一點小傷而已,小武就是愛誇張用詞。”
“你別怪小武了,是我拜托他一定要向我告知你的安危。”江杏低聲道。
洪水就像猛獸,楚子淵始終堅守在第一線指揮命令,她的心裏便總是戰戰兢兢的,若非施粥忙碌分散了注意力,只怕整日都得牽腸挂肚不得安寧。
見小姑娘突然不說話兒,楚子淵轉過身,果然看見那雙眸子泛着水光,寫滿了忐忑不安。
楚子淵的喉結滾動,心下一軟,用掌心碰了碰她的臉頰。
還好如今無戰事需要他領兵打仗,否則戰場刀劍無眼的傷痕更多,小姑娘豈不是得天天流眼淚。
他可舍不得。
“流了這麽多血,我得給你好好補補,你愛喝雞湯嗎,我還得給你準備營養餐,你喜歡吃什麽都告訴我。”
楚子淵見她眼下泛着烏青,心知她這些天也很是勞累。
縣令林志是個無用草包,安撫難民的事情辦得一塌糊塗,甚至還有臉提議不許難民入城,若非有些事情還需要他,楚子淵必定一腳将他踹入東照河。
要不是江杏在城中施粥暫時解了難民的饑餓,肯定會引起不小的動亂。
“我與大家吃一樣的就好了,不必再費心為我專門做。”
江杏搖搖頭:“那不行,你現在是病人,必須得吃點好的才能恢複。”
“用不着那些。”楚子淵揉了揉她的發頂,“只要有你親自給我上藥換藥,我便能無恙。”
江杏聞言,也不再堅持,甜甜一笑,應承道:“好,我來照顧你。”
其實這點傷對楚子淵來說根本不算什麽,但是看小姑娘這麽擔心緊張,便也由着她,足足在客棧休息了三日。
不過按照江杏的想法,他需得傷口痊愈了方可外出。
可這幾日的暴雨就不曾停過,他須得親自去修堤現場盯着才安心。
事關災情,江杏心之無法阻止,便親自将他送出了客棧外頭,眼巴巴的看着他被侍從簇擁着往城外走去。
直到看不見背影了才收回目光,仰頭往上一瞧,卻見天邊烏泱泱,黑壓壓的一片,明明是白天,卻像晝夜那般暗沉。
江杏當下便覺得心裏煩悶不适,隐隐有些不安。
不一會兒,一隊馬車自前方而來,停穩在悅來客棧門口。
原來是大理寺少卿石榆一行人趕到,随之而來的還有一大筆赈災款。
這段時間的赈災物資都是縣衙和楚子淵私人墊付的,眼下正好補上。
石榆一瞧見江杏,澄澈的雙眸打量了她好幾下,立時噙着笑意幹幹脆脆地喊了聲:
“小嫂嫂!”
在一旁嗑瓜子的柳柳:“???”
猝不及防當長輩的江杏:“....”
誰能想到,這位性格活潑又自來熟還長着一張娃娃臉的人,竟然是讓無數囚犯聞風喪膽的大理寺少卿?
小武是自城門迎回石榆的,見他這般不着調,當下握拳咳了聲,瞥去一個眼神。
大人一不在石少卿就要飄了,敢這般打趣江姑娘,當真嫌過得太安逸不成。
石榆才不怕小武,扁嘴傲嬌哼了聲,一派熟絡地對江杏道:
“小嫂嫂,子淵哥就是上回喝醉了才冒出你的名字,我還是第一次從他嘴裏聽到女子的閨名,不過酒醒後他就不承認了,還非說我出現了幻聽,你說我正當青年風華正茂英俊潇灑,怎麽可能有幻聽。”
“他還會縱酒喝醉?”江杏頓覺新奇。
“也就那麽一回,子淵哥很自律的,我記得就是去年五月初八,唯那一次,真的。”
石榆知道自己嘴瓢過度了,生怕楚子淵在江杏心裏頭流下了不好的陋習,便連忙解釋。
江杏眉梢微頓。
五月初八....是她的生辰。
石榆見她眸色暗了幾分,暗道果然自己說錯話了,撓撓頭連忙岔開話題。
“聽說小嫂嫂很會做吃的,我正好餓了,能不能嘗一嘗您的手藝?”
“自然能了,等阿煦回來咱們一塊兒吃。”
聽到江杏如此直白地喚阿煦二字,石榆神色不由一愣,轉而會意一笑。
正這時
天邊冷不丁地爆發出一聲雷鳴巨響,一道閃電将這昏暗的天際劈得透亮如白晝。
衆人下意識地閉上眼擋住這刺目的光,不一會兒,卻見一個侍從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哭喪着臉禀報道:
“不好了!河堤忽然裂了個大口子,大人被湧上來的巨浪卷入河中了!!”
夜色昏沉,雨聲仍舊萦繞在耳畔。
江杏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了床上,是柳柳在旁照顧,沉默稍許,低聲道了句謝。
方才驟然聽到楚子淵墜河的消息,她的腦子嗡的一聲作響,心口生出一股悶氣,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柳柳擔憂道:“我還沒敢告訴你阿娘,你沒事吧?”
江杏默然地搖搖頭,輕聲道:“柳柳,能不能扶我去鏡子前頭。”
“可以可以。”柳柳将她扶起來,發現人輕飄飄的。
能不虛弱嗎,這些日子煮粥施粥當真累人,柳柳只幫忙了一天都沒緩過來,何況江杏每日都在。
暖黃的燭火搖曳間,少女的面容更顯柔和,擡眸望向鏡子,纖長的睫毛一顫一顫。
而後之事,柳柳看得直瞪大雙眼。
“你你你,你額間的花钿怎麽用清水就洗掉啦?”
柳柳還沒許配人家,額頭的花钿也在,她也知道這種及笄的花钿只有專用的藥水才可以拭去。
卻沒想到江杏拿過毛巾,直接沾上水一擦就沒了。
“我這個是胭脂畫的。”
柳柳頓時恍然大悟。
“那你為何又抹掉了?”
柳柳頓了幾秒,像是想明白了,震驚道:“你是為了楚大人?”
見江杏默不作答,顯然是默認了。
“阿杏你可要想清楚啊,世間還有那麽多好男子呢。”
江杏的眼神暗了又暗,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面容十分平靜。
接連幾日,江杏都在煮粥施粥,神色如常。
可蘇氏作為母親,還是一眼就知道了女兒的不同。
也不敢在江杏面前多說什麽,只覺得自家女兒命運多舛,忍不住心疼。
正這時
對面街角暗處。
兩個神色鬼祟的男人正在交頭私語。
“那個女子就是楚子淵的女人?”這人說話聲音尖細,猶如捏着嗓子般,像是女子,又像是男子。
“是是是,您瞧她額上沒有及笄花钿,必是已經許給了楚子淵。”
“好啊,楚子淵繳了咱們那麽多銀錢,雜家正愁跟上頭沒辦法交代呢。”
“她還做得一手好吃食,主子這些年不是胃口極差嗎,不如讓她試試?”
“還會做吃的?啧啧,長得如此絕色,便京城裏也找不到幾個勝過她的,又是楚子淵的女人,想來能讓主子稍稍息怒了。”
那兩個男人盤算完畢,身影便慢慢消失在暗中。
糕點鋪前,江杏舀粥的動作一頓,擡頭望了眼烏泱泱的天。
風雨欲來?
不,下雨并非常态,雨過便是天晴。
半刻鐘後,負傷的侍衛跌跌撞撞前去悅來客棧禀報,言道半個時辰前,幾個黑衣衫的男子突然出現在糕點鋪,打傷了他們這些護在江杏身邊的侍從,把她帶走了。
小武眉心一跳,頓覺不妙:“立刻加派人手搜尋,務必把江姑娘找回來!!”
這廂,江杏被人挾着入了一座裝修雅致的別院。
江杏:“....”
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她想到自己當初被楚敏蘇帶到一座府邸的場面,朱唇不着痕跡地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不一會兒,有個伺候的小丫鬟進來,手裏還端着幾碟子菜。
小丫鬟長得很幼嫩,約莫就十二三歲的年紀,見江杏明眸皓雪,芙蓉面色,不由有些看呆。
“姑...姑娘,這是您的飯食,請慢用。”
江杏垂眸一瞧,見這幾碟子菜色澤發黃不說,味道也有些難聞。
“你這些飯菜一看便是熱了又熱的,早失去了新鮮的口感,我吃不下,能否讓我自己重新做?”
她好歹是一個專業的廚娘,在任何時候都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肚子才是。
“這...”
丫鬟有些猶豫。
上頭只說看好她不許她跑了,好像沒說不許她自己做吃的。
“你看這院子裏裏外外那麽多看守,我就去廚房做個飯而已,也跑不了,想必你自己剛剛也吃了這些飯菜,也明白有多難吃吧,對了,我會做荷葉糯米飯,姜蔥白切雞,青椒小炒肉,還有還有,我做的芋頭蒸排骨也是人人誇的。”
實際上這些菜式她都是近期才學的,唯一嘗過的人還是阿煦。
不過阿煦說味道很好,那應該就是不錯的。
江杏一串兒菜名報出來,果然見那丫鬟的肚子咕嚕了兩聲。
江杏無辜眨眸,臉上寫滿了和善。
丫鬟頓時心底一軟:“那好吧,姑娘随我來。”
這座別院的廚房雖大,食材卻少得可憐。
江杏揀選了一會兒,打算做一道青椒小炒肉。
這道菜是她前幾日才練上手的一道菜,暫時還沒給阿煦嘗過。
忽然想起阿煦,江杏的眸光微深,壓下心中的萬千思緒,低頭專心準備食材。
新鮮的裏脊肉切成片兒,用鹽、生抽、料酒和蛋清腌制在一旁,然後将青椒也依樣切絲。
關于是先炒青椒還是先炒肉這個問題,她翻看了不少食譜,還特地去咨詢了很會做飯菜的三叔,按照三叔的話來說,先炒青椒,口感更入味。
大火熱鍋後,下入青椒翻炒,期間火候不能斷,江杏示意那小丫鬟,小丫鬟立刻會意,賣力地往裏頭加柴火。
青椒煸幹成表面出現虎皮狀後便撈起,接着熱鍋冷油,下鍋炒肉至九成熟後将一旁的青椒倒入一起翻炒,最後撒上一碗調好的芡,滅火收汁。
頓時整個廚房都飄蕩着青椒小炒肉的香味。
就連外頭看守的護衛也忍不住動了動鼻子,三番兩次往廚房裏頭打量。
江杏見那小丫鬟眼巴巴地望着,口水都要留下來了,忍不住笑了笑,招呼道:“你快來嘗嘗。”
小丫鬟本就年紀小,嚴苛規矩也還未學到家,見江杏一臉随和熱情,便全然放下了防備。
拿起筷子夾了一口,眼前頓時一亮。
小炒肉口感滑嫩,一點也不老柴,鹹香中夾雜着青椒的甘甜味。
要是将青椒炒肉撲到米飯上,再淋上一層汁,那味道簡直絕了,妥妥的下飯神器。
這小丫鬟吃得極為高興,活像三天沒吃飯似的,過後也不知她去與誰禀報,接下來的幾日,江杏的飯食都是她自己做的。
只不過做完之後,有一半的菜肴會被小丫鬟裝好帶走。
江杏定定地看着那個盛放菜肴的食盒,眸光微眯,神色未變。
經過幾日的打探,侍從好不容易找到了江杏被關押的位置。
小武避過一衆耳目,特地挑選了看守不嚴的廚房作為潛入地。
哪知剛從窗戶爬進去,便看見江杏站在案前一派悠閑自在地調着料汁。
小武:“....”
是我打開窗戶的方式不對嗎?
這是被劫持的人該有的樣子?
江杏正專心致志地調着料,冷不丁擡頭看見小武,立時吓了一跳,而後便熱情地将伴好的涼拌青瓜遞上去:
“小武你來得正好,快嘗嘗夠不夠味道。”
小武依言夾了塊放入口中,青瓜應該是經過井水浸泡的,還留着一股冰涼,料汁酸辣爽口,與爽口的青瓜搭配得極好。
“挺好吃的,味道也——”,小武一頓,察覺到哪裏不對勁,連忙道:“不是,江姑娘,我是來營救你的!!”
江杏也夾了一塊嘗了嘗,舌尖頓時感覺酸辣刺激,這兩日吃了那麽多油膩的葷食,這涼拌青瓜可真解膩。
江杏又吃了幾塊,才取過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慢條斯理道:“你家大人呢?”
小武震驚,“江姑娘知道大人無恙?”
江杏微微挑眉:“知道。”
小武一愣,“那你那天暈倒是——?”
“熬了那麽多天粥,誰能不累暈。”說罷,一臉理所當然地表情。
小武:“.....”
好有道理。
江杏推開廚房的門眯眼往外瞧去,見那小丫鬟提着食盒走了還沒回來,便關上門,勾着唇角,一派談笑自若道:
“你家大人不是想用假死來調出背後的大魚嗎,正好我現在當了那個魚餌,幹脆來一出将計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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