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就因是她也僅此而已

得莫塵安還殘留一絲意識,求生的本能讓他将藥物咽了下去。

秦蘇緊縮眉頭,然後“嘩——“的一聲撕扯下了自己的衣襟,學着劉叔平日裏教她的方法,将這棉質的衣物暫且按壓在了他的傷口處。

很快,在藥物的作用下,他的血開始漸漸止了。

秦蘇這才長嘆一口氣,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道了一句:“遇上小爺我算你命大,要是換作了別人,怕是你早就挂了。“

夜,靜悄悄,唯有月亮安靜地注視着這一切。

秦蘇弓下了身子,吃力地将莫塵安背在了身上,然後一咬牙背着他便朝着北方走去。

——若是她沒有記錯,在離這裏不遠的地方有一處破亭子,荒涼已久,是為皇宮禁地。

雖為禁地,但卻是相對而言安全的地方,說不定能救這小子一命。

“姓莫的,記住,你欠我秦蘇一條命。以後你要是膽敢不聽小爺我的話,小爺我就跟你絕交。“

秦蘇口中雖惡狠狠地罵着,腳下卻一刻也沒有松懈。

她只顧着救人,卻沒有留意到在離她三丈高的大樹上隐約藏着一個人的身影。

待那人看清楚了秦蘇奔去的方向後,若有所思地一個轉身,瞬間便隐沒在了深深的皇宮內。

片刻之後,雍極殿內,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顧遮的面前。

而顧遮似乎早已預料到了此人的到來,他只是站在窗前随手擺弄着一個水藍色上好琉璃盞,眼中皆是淡漠之意。

當顧遮聽到腳步聲後,頭都沒有擡地問了一句:“她帶着他去了禁地?“

那人雖見慣了顧遮的算計,但他此話一出,那人的眼中還是抹過了一絲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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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抹詫異很快便被訓練有素的他給掩藏掉了。

那人低頭恭敬一禮,低聲沉穩地道了一句:“是。“

“所以,現在下一步是什麽?“

那人遲疑了片刻,還是問出了口。

“下一步?等。“

顧遮的涼唇旁掠過了一絲寒涼的笑意,繼續把玩着琉璃盞冷冷說道。

“屬下……不是很明白。“

那人本不願意多嘴,但是還是忍不住問處了口:“此時難道不是殺了莫塵安的絕好機會?“

“你錯了。朕,并不想殺了他。“

顧遮轉過身,眼中是冷厲的凝重之意。

“屬下愚鈍。“

那人更加困惑了,他不解地問道:“皇上和那小子明争暗鬥這麽多年,難道不是為了除掉他,好削弱太後的勢力,去除她身邊的一個得力助手?“

“不。一開始,朕就沒有這個想法。“

顧遮笑了笑,眼中盡是深邃的目光。

他輕輕放下了琉璃盞擱置在了桌面之上,輕微地推出了一聲摩擦的聲響,然後繼續笑着說道:“一開始,朕便覺得這小子還算個人才。若是能為我所用,大過于他就這麽死去。“

“而至于他,旁人一直以為他在為太後做事,甚至以後會為若平做事。但是,你們都小看了他。這小子,他不是一個只貪戀自己前程的人。“

“一個注定是将才甚至是帥才的人,怎麽甘心跟一個平庸的主子呢?“

顧遮的唇旁掠過了一絲了然的微笑之意,然後将目光落在了那人身上,緩緩道了一句:“就如同朱雀你,身負一身絕學,具備強大的意志力和隐藏身份的能力,又怎麽會甘心屈尊跟一個只有本事而道不同的主子呢?“

那人始終躬着身子,久久未曾起身。

直到兩人都沉默了良久,銅燈的照耀之下,他的身影才緩緩直了起來。

——露出了朱雀的面龐。

一向不茍言笑的朱雀此刻才緩緩露出了一絲笑容,同樣淡淡地答複了一句:“所以,一開始,皇上您便算準了我們每個人的心思。所以,您才算準了我會聽命于您。“

“不。我算的,不是你們的心思。而是,我看到了我們目标一致。都是為了挽救這已經殘破不堪的元盛江山。你忠誠的也并非全是我,而是你心中還未達成的夙願。“

“所以,你才會心甘情願的聽命于我,為我做事。“

顧遮放下琉璃盞,緩步上前,輕輕拍了拍朱雀的肩膀,然後輕聲卻誠懇地說道:“這些年,讓你周旋于莫塵安和我之間,着實,委屈了你。“

“不過,相信我,你這一些在最後都會值得。“

朱雀的眼中掠過了一絲堅毅的光芒,他緩緩低頭恭敬拱手一禮,肅穆地道了一句:“朱雀知道,元盛有一句古話叫——士為知己者死。朱雀雖出生非元盛朝的人,但,朱雀卻比任何人都忠于這片土地。“

“朕,知道。“

顧遮重重地拍了幾下他的肩膀,然後說道:“十幾年前的那件事,朕同樣會給你一個答複。“

“朱雀知道。“

朱雀聽得顧遮提及那件事,一個鐵漢的眼中竟泛起了微微的紅圈,聲音也微微開始有些哽咽。

“确保她的安全。還有不能讓莫塵安死去。這便是你的任務。有勞了。“

顧遮壓低了聲音,沉冷地懇求道。

“皇上放心,她的孩子,朱雀就算是拼了這一條老命也萬死不辭。“

朱雀的聲音有些微微的顫抖,彎着的身子幾乎與地面成平行的角度。

——是朝拜的姿勢。

“好。“

顧遮轉過身,深邃的眼中卻抹過了一絲灰色。

他将左手藏于袖中,握得青筋畢露。

他的目光透過窗望向了天空中那皓亮的明月,唇旁是深深的無奈之意。

顧遮的身後,銅燈照射下,是朱雀緩緩直立起的身影。

兩人的身影一前一後,一老一少,在這偌大的雍極殿裏站了良久,亦沉默了良久。

似有無言的默契一般,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誰也沒有再戳破誰的心思。

等星鬥換了一換後,等顧遮再次轉過身的時候,朱雀已然默默地離開了許久。

他望着地上一地的月光似寒霜一般,終于卸下了所有的防備和僞裝,低嘆了一句:“顧遮,看來,你又一次地為難了自己。”

“皇上,夜深了,還是早些歇着吧。”

一直在一旁看着這一切的北軒低頭道了一句,又說道:“若是皇上不放心,北軒可以替您走一趟。”

“好過……您在這兒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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